给龙算命的日子 作者:谢樨【完结】(16)

2019-01-26  作者|标签:谢樨 甜文 情有独钟 异能


  玄龙觉得,这猫有点傻,哪有扯着人家让人对着他说“你是人”的?未免太奇怪了些。若是换他来,一定会有更聪明的办法。
  梦境中渐渐涌起一些雾气,玄龙料到这个梦境快要到尾声了。
  他看见花奶奶伸着手,过了好一会儿,那只狸花猫走过来,将头放在她的手心蹭了蹭。花奶奶跪在地上,对着这只猫虔诚地磕了几个头,而后把它抱了起来。
  “你跟着我们家姓花,可好?大宝,这个名字给你,你愿意吗?”妇人问。狸花猫喵喵叫了几声,对误打误撞闯进他生活的人类表示了宽容。
  而后,人影模糊,景色模糊。玄龙望着花奶奶尚未显老的姣好面容,忽而忘了自己看见的只是过去,他急匆匆地冲上去,对着渐行渐远的人影问道:“你是兴州人吗?他是被你带到江陵来的,是吗?他原本的名字就是宁清,是不是?”
  问题一个接一个,但他并没有得到回音。他脑海中回想着花奶奶刚刚那句话:“上辈子造孽,下辈子命薄如纸……”
  那个人上辈子造过什么孽?他离开他的那二十年中,经历了什么事吗?
  玄龙的神色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急切,他冲着人影离去的方向跑了几步,可怎么也跑不到头。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他转过身,看见了一个被雾气包裹的人影。
  “花……珏?”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但很快,他愣住了,他认出了那不是花珏。那是花珏的前生,是日夜陪伴他的那个人的样子,眼里带着无比温柔的笑意,把所有的桀骜与不羁都压在眼眸深处。
  “你来啦。”他说。仿佛他等在这里,千年百年,只为等到他的龙来找他。
  玄龙一动不动。
  他不敢伸手去碰他,这梦境无比漂浮,他害怕有什么东西,一碰就会碎去。
  “你……在跟我说话?”玄龙低低地问。
  那个人笑了:“是你。”
  “你在哪里?”玄龙问,“你去了哪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他似乎只问得出这几个问题。找来找去,找到一个花珏,但花珏已经不记得过往。那消失在过去百年里的光阴与记忆,他要向谁去寻呢?那是他持续了两个甲子的执念,生根发芽在血肉深处,非死亡不可撼动。否定了那段光阴,也便是否定了百年里彷徨无依、不涉人世的自己。
  他不告诉他答案,等花珏这一世过去,他又要等多少个百年?
  那人温柔的视线落在玄龙身上,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摸摸他的脸颊。玄龙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答案了,梦境正在破碎,已经到了夜的尾声,他再看不见花奶奶,看不见贯穿了花珏整个童年的青山头,上面长着冉冉长草。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声轻轻的叹息过后,故人身影消失不见。玄龙睁开眼睛,看见了花珏一张放大的脸,几乎杵在了他的脸上,小算命先生温热干净的吐息与他的气息缓缓融合。
  玄龙在这一瞬间以为他要吻他,刚刚陷在梦中的莫名情绪在须臾间便被花珏给拉了回来。花珏捂着他的嘴,贴近了在他耳旁轻声说:“凤凰动啦。”
  “什么动了?”
  玄龙下意识地想要凑上前,被花珏轻轻一巴掌给压了回去:“不许动,你还没睡醒吗,那只凤凰在动,我们悄悄地看。”
  玄龙用余光瞥了瞥,果然看见墙角立起一团白影,正在缓慢地往门口挪去。他伸手揽过花珏,干脆地把他压在了身下护好:“我醒了。好,我们悄悄地看。”
  花珏对他们这一上一下的姿势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对:“那你压着我干什么?”
  “隐蔽一下。”玄龙轻描淡写地道,“免得你瞎扑腾,会误会的。”
  ……搞得他以为花珏要偷偷亲他。
  “啊?误会什么?”花珏云里雾里,但玄龙已经把他压住了,让他动弹不得。门口的凤凰已经爬了出去,天快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修罗场中 回复评论可能晚(T_T) 大家见谅

  ☆、魅-前生

  黎明前的黑暗里,花珏和玄龙手拉手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跟着前面那个白影。
  凤凰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走着走着开始慢慢地脱去原型,越来越高,花珏有了心理准备,看着它尾羽收起,肩骨斜凸,像蝴蝶破茧一样从凤凰的身体中挣扎出来,变成了一个勉强能够称为“人”的影子。
  玄龙对花珏比口型:“还是只小凤凰,化形也不会化。”
  花珏也对他比口型:“凤凰出洞,呃,离窝要多少年?”
  玄龙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但大约和龙一样,三百年左右罢。”
  “那你们两个算是同龄人,小龙和小凤凰,刚刚好。”花珏道。他琢磨了一下,既然传说中龙凤是一对儿,他们成长的时间也差不多才是,但他还将自己的想法未说出口时便被玄龙敲了一记。男人默不作声地瞥了他一眼,花珏立刻知趣地闭了嘴。
  “……我只是说说。”花珏小声道。玄龙又瞥了他一眼。
  几尺之隔的地方,摇摇晃晃的人形停了下来,就停在江陵乐坊前。这座乐坊后面便是花珏平日给人算命的小铺子,夜夜笙歌之地,只是黑夜刚刚结束、黎明快要开始之前,连这里的人也偃旗息鼓,没什么声响了。唯有几个宿醉的酒鬼跌跌撞撞从里面冲了出来,带着满身的脂粉气。
  花珏以为这只凤凰到了这里,是要冲上去抓个人啃啃什么的,但他见到凤凰不动了。它化成的人形是一个身量单薄的男子,就那样站在巷路口的阴影中,歪头望着那乐坊的大门口。鸟类蹲在树枝上时经常扭脖子,上蹿下跳的,但换做人来时不时歪一下脑袋,看着就有点瘆得慌。
  花珏不自觉往玄龙那边靠了靠,顺着凤凰望的方向看过去,却只望见了一个空荡荡的门面,门前挂着几盏年节前后挂上去的红灯笼。
  “他在干什么?”花珏问。
  “不知道。”玄龙道,忽而把花珏拉过来,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花珏没躲开,险些重心不稳栽倒在他身上:“怎么了?”
  玄龙道:“我感觉他一会儿就会回来,大约会吓到你。”说完,他看了看那只凤凰,接着思考:“你这么怕的话,要不要把你的嘴也捂上?等你感觉到危险的时候也不会怕得喊出来,免得惊动不相干的人。”
  花珏:“……”他把玄龙的手拿下来,刚想跟他理论一番时,忽而看见那凤凰转过了身,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冷冰冰的眼光递过来,如同飞了几道闪着寒光的剑。电光石火间,花珏非常确定那看的就是他们,那眼光中甚而带着几分凉薄——与那天遇见它时一样,是看猎物的眼神。他后退一步,却见到玄龙反应更快,几乎是在同时上前一步挡在了他身前,风声大作,飞快地从人耳边掠过了,花珏看清眼前景象的时候,却发现那凤凰已经不见了。
  玄龙收回手,手里握着一根雪白的羽毛,还有更加细小的羽绒飘落在地。
  “跑了?”
  花珏刚想问玄龙是不是跟丢了,突然觉得后颈一凉,有什么东西已经贴在了他背后。那森冷幽暗的气息似曾相识,花珏头皮一麻,拉着玄龙的衣角想要往前跑,却感觉一只冰凉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脖子,身后的畸形人如同拥抱最心爱的情人一样趴伏在他肩头,偏头吐出一口凉息。
  “把它还给我。”
  “什么?还你什么?”花珏吓得头脑有些不清楚,胡乱跟身后的凤凰攀谈了起来,想要拖延一下时间。他接着手忙脚乱地从袖子里摸出几大张符咒,想也不想地往身后拍去。啪啪啪三声脆响,他仿佛扇了对方三个巴掌,二十多张符咒哗啦一声四散飞开,风声凌厉,纸张带着世间无可置疑的权威命令直达妖怪本身,判定它们的生死。
  等了许久之后,花珏听见身后没有动静了,抬眼却发现玄龙也不见了。周围安静得像坟地似的,他思想斗争了半天之后,终于决定回头瞧一眼。
  他慢慢转过身,看见了……被几张符咒拍翻在地的黑龙。
  玄龙被那几张符咒直接拍回了原型,缩小了好几号卷在地上,把大脑袋搁在一块碎砖上,冷漠地望着他。
  花珏吓了一跳:“怎么是你?那只凤凰呢?”
  他赶紧蹲下来扯开玄龙身上缠着的符咒。玄龙用尾巴打了一下他的头,接着爬进他怀里,示意他伸出手。花珏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黑龙又用尾巴打了一下的头,他便认命地照做了。花珏看着小黑龙张开了嘴巴,像抖口袋一样抖了抖它的大脑袋,接着,一团东西掉进了花珏手里。
  “这是什么?你在给我表演龙吐珠吗?”花珏凑近了看了一眼,讶异地叫了一声:“啊……”
  他手心里是一只小凤凰。它跳了跳,用爪子勾了勾他的手指尖,湿漉漉的眼睛充满了迷蒙。它太小,也太软了,软得花珏以为这一是一团小面团。刚从龙嘴里掉出来的它显然神志还有些不清醒,只能在花珏手里跌跌撞撞地打转儿。
  花珏有点不知所措:“它它它……”
  很快,这团肥嘟嘟的小凤凰不动了,在他的手心里蹲了下来,仰头瞅了瞅他。
  “花珏。”清亮的声音从它身上发了出来。
  花珏吓了一跳:“它还会说话!”玄龙卷在他身上,蹭了蹭他,耐心地安抚他道:“我也会说话,别害怕,它被我封闭了一部分修为,目前只能这样了,他变不了人形,也回不到大|鸟的状态。”
  花珏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险些把他吓丢魂的妖怪突然就变成了人畜无害的小鸟,从龙嘴里掉了出来,这个反差太大了。
  他喃喃道:“它可真胖。”
  手心的小肥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肩头的大脑袋黑龙,忽而,它扇动了一下翅膀,快而清晰地喳喳了起来:“是哪条狗娘养的龙把老子放进了嘴巴里!我沾到你的口水了!”
  花珏:“……”
  玄龙懒洋洋地道:“那我应当顺便嚼一嚼的好。”
  花珏像做贼一样,捂着手心的小鸟,带着肩膀上挂着的黑龙溜回了自家的庭院。一路上,这只小鸟都很精神,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的模样,把玄龙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骂了一遍,花式不重样,并且不带任何脏字儿。
  玄龙很淡然:“你说我父母?我没有母亲,有一个把我生下来就不管的父亲龙神,随便你骂。”
  小肥鸟还在叽叽喳喳,花珏很谨慎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卡住了它的脖子。
  凤凰:“……”
  玄龙从花珏身上爬下来,重新化为人形,去碗柜里找了个竹编碗扣,一把将这只鸟给关了起来。凤凰很快就没声了。
  玄龙搬了把凳子坐在桌前,往竹编的缝隙里面看:“我说错了,这么能闹腾的话,它似乎是一只鹦鹉。”
  花珏“嗯?”了一声,也搬了把椅子坐下,两个人一起研究起来了这团小肥鸟,气得里面的凤凰疯狂地拍动着翅膀。过了一会儿,花珏看它没了力气,不出声也不再扑腾,到底还是心软了,放轻声音问它:“你是谁?你听得懂我说话的罢,也知道我的名字,是来找我的吗?”
  小肥鸟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
  “嗯……你不要怕,你来找我干什么?”花珏询问道。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这只鸟的外表给骗过去了,声音也变得格外温柔。
  玄龙斜睨他一眼,又拖着凳子去洗碗了,一边洗一边注意听着。那凤凰沉默了一会儿:“我有个东西在你这里,现在我想要把它拿回来。”
  花珏心里一动,当下了然,在袖子里摸到了那颗暗金色的舍利。小凤凰接着开口了:“我是凤凰,不是鹦鹉。”
  它又歪了歪脑袋:“我生前曾投生为一世人,便在江陵,这里是我的故乡。六道皆知,你给一条龙改了命,我是来找你算命的。”
  

  ☆、魅-茶围

  “算命?”花珏愣了一下,很快又找到了另一个重点:“你说我给嘲风改命……已经六道皆知了?”
  小胖鸟点了点头,把脑袋埋在了翅膀中,有些期待地露出一只眼睛望他:“可以吗?”
  花珏有些为难:“可以是可以……”他话还没说完,玄龙便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干脆利落地道:“不行。”
  小凤凰有点炸毛:“我问的是他,不是你,你这条臭黑龙给我安静点。”
  玄龙面无表情地再摸了一个碗,倒扣着又给它盖了一层,把那最后一点喳喳声也压了下去。他拍拍手道:“你便知道他和我分得这么清了?我和他的关系,还不需要你一只糟毛鹦鹉来置喙。”
  花珏咳嗽了一下:“我们还是来说说正题……”
  玄龙看了他一眼,忽而一把揽过他,御风便往天上飞去。这回他也没化龙形,直接把花珏抱了起来。花珏只听得见耳边呼呼的风声,看见自己家的小院子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把那叽叽歪歪的凤凰独自留在了屋里。
  他手忙脚乱:“要掉了!要掉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也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上天,慢慢地便冷静了下来,倒也不像刚刚那样害怕。花珏扒拉着玄龙的衣襟,问他:“你带我去哪儿?”
  玄龙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不会掉下去,你抱紧我就好了。如果你想玩一玩的话,还可以松开我,我会在你落地前接住你的。”
  花珏想了想:“……还是不用了。”
  玄龙又笑了笑。片刻后,两人轻缓落地,花珏把在风中吹得通红的手指拢在袖子里搓动着,四下看了一圈儿,却发现他们回到了刚刚来过的地方,江陵乐坊。
  他有些迟疑:“你带我来这里是要……?”
  玄龙牵着他的手往里走:“那只凤凰,暂时不能相信。有什么事情,先查查再做决定好了。”
  花珏思考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玄龙道:“你当初给我判命的时候反应那么大,说明判官笔不止对我,对你自己的影响也是难以估计的。这个东西我们暂时摸不清来路,你平常写几张符纸防身可以,真要用它来给妖鬼算命,可能会出差池。”
  花珏没有想到玄龙竟然替他考虑到了这么细的地步。他当日为他改命时,的确感到不止是看命这样简单,他看见了玄龙的星盘命数的同时,自己也代入了那段过往,如同梦境又并非梦境。好比他看见小黑龙破壳而出时,甚而能感觉到它的爪子是怎样踩在冰凉坚硬的岩石上,又是怎样摸进了一个软绵绵的怀里,感受到了初生的温暖。
  花珏道:“嗯……它既是死凤凰,化形也不完全,看样子也是经历过什么事的。”
  玄龙带着他踏上乐坊前的阶梯,对花珏的默契感到十分欣慰:“最重要的是,你只给我算过命,那只毛糙糙的鸟竟然也想要你算命,未免太自大了。”
  花珏:“……”
  他们二人跟着凤凰时,发现它停在了江陵乐坊前,玄龙因此觉得这个地方或许能查到些什么。据他所说,妖怪同动物一样,出去一趟之后的习惯必然是归于巢穴,凤凰是羽禽类,这一点尤甚。但他没有了解的是,凡人间的乐坊进出都有规矩,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江陵乐坊,区别于皇城中的十三家,其实是个官窑子,说得通俗一点,便是朝廷开的妓院。世袭乐户中的女儿家必须终身为妓,但通常卖艺不卖身,其他牌子下的姑娘们便没有这么幸运,普遍都没得选,不是生活所迫,良家也不会自弃身份在这个行当中做事。这里头的规矩与忌讳只多不少,花珏因为摊子就摆在乐坊附近,以往的客人有一大半都是风尘女和男娼。
  也因为这个理由,花珏被这里的人眼熟了,直接给放了进去。玄龙却被插花的门童拉着去了另一条道,喊场过后被送去了打茶围的场子,一众姑娘涌上来招呼,要与他比诗对酒。花珏远远地站在一边,忽而觉得有点好玩,兴致勃勃地围观了起来。
  玄龙很警惕:“你们离我远一点。”
  “公子这话说得,酒还未温呢。”有姑娘好脾气,轻声软语说着话,入骨成酥,旁听的一干人几乎都要纷纷醉倒。长得好便是这样,走到哪里都更受人欢迎些,说得粗俗点,要人来嫖,谁不巴望着被那些个倜傥些、潇洒些的公子哥儿们嫖呢?打茶围的场子不止这一桌,玄龙浑身都透着逼人的冷淡,周围气氛却十分热烈。
  “嗳,是不是弄错了,这位爷看着不像是喜欢姑娘的。”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悄声讨论着。掌事的老鸨看着颜色,笑眯眯地挤上去问:“公子是喜欢倌儿呢,还是喜欢姐们呢?”
  玄龙看都不看她,也不回答他的话,视线四下扫了一圈,在人群中准确地把花珏给挑了出来:“过来。”
  众人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花珏愣在原地,讪笑了一下,却被玄龙直接拉去了桌上,结结实实地按在了怀里:“我喜欢他。”
  花珏满面通红,连连摆手:“我没有,我不是,我就是个过路的。”玄龙却始终拽着他的手没松开,甚而有了几分气定神闲的架势。
  老鸨立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态度也凉了一截:“哦,原来是来过班的,丫头们都下去吧,让云字牌的人过来伺候着。”
  过班,便是嫖客自己带了人来妓院里满足好奇心,图的也就是个看头。有些官家小姐也会跟着自己的夫婿来这种地方,听曲看戏,与男人一起吃花酒。要过班,讲究第一是钱要够多,因为这种不与妓 | 女同宿的生意是要赔本的,价钱也是其他人要给的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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