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r ma peau/铭肌镂骨 作者:Lincany/鸦色的Lin【完结】(6)

2019-06-13  作者|标签:Lincany 鸦色的Lin 强强

  “第三等级议员选举?”雅柏菲卡在自制的日历卡上划掉一个数字,又翻过两页,圈上一个。

  他桌面上的纸张零碎的写满数字与无法辨别意义的缩写,临时充作镇纸的怀表打开着,有着黑色的表盘和钻石的时刻标识,金质的指针跳动,从一格到下一格。

  距离下一次巡逻队经过还有十五分钟。

  “是,两天前国王下的命令,第三阶级的代表数目需要等于其他两个阶级代表人数的总和,人数增加了一倍。”米诺斯的目光没有在那些纸片上多做停留,通往塔楼的路只有一条,他至少得提前五分钟离开,才不会和巡逻队撞上。

  “两轮复选,的确要耗上一段时间。”雅柏菲卡抽出一张空白的纸,快速地写下一连串的无序的字母,偶尔停笔将一些涂抹掉,随着他的思考增加或者删减。

  他脑子里大概有一整套的破译方法,米诺斯免不了有几分跃跃欲试,如果能将这些秘密从他身体里剥离出来,那必然是件美妙的事情。

  最终雅柏�c-h-a��留下了两对字母,逐一将它们扩展成名字。

  教士的西哀耶斯,贵族的米拉波。

  第一阶级和第二阶级。米诺斯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像是感应到他的不屑一般,雅柏�c-h-a��解释道:“代表第三阶级,人选不要局限在第三阶级内。”

  “其他阶级的盟友——”会有更大的帮助。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巡逻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进入塔楼的范围,现在回避已经来不及。

  巡逻的规律被打乱了,或许有人察觉到了什么。

  米诺斯几步上前,一把将人扣在椅背上,膝盖顶入两腿之间,以一种暧昧的姿势俯身靠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噤声。”米诺斯说。

  其实衣柜可以藏人的,不过米诺斯肯定没有避开其他人,以正常巡视的身份而来,没有在囚室停留这么久的理由。过于自信,又恣意妄为。迟疑了几秒,雅柏菲卡抬起手,缓缓地环抱住对方的背脊。

  这下事情更复杂了,很多计划的细节需要重新调整。

  和一个不太靠谱的人合作真是糟心。雅柏�c-h-a��默默倒数着巡逻队经过门口的时间,在最后一秒收紧了手指。

  “抱歉。”待队伍的脚步远去,米诺斯退开距离,整理衣着和公式化的致歉。看上去是个难舍难分的深吻,事实不过是借位,连触碰都没有。

  转眼到了五月,第三等级的议员终于决定下来,而会议的时间也经过几次调整最终定在五月五日。米诺斯在此期间调整过几次守卫的排班,再也没出现过之前的意外。

  五月的气温不若之前的严寒,也依旧算不上温暖,却是风寒多发的季节,所以王室的医生弗朗索瓦爵士保持着半个月一次的探望,最近一次还顺带捎来王后的礼物。

  收到建议的王后陛下新设计的春装倒是明显的简练朴素许多,但是在细节上,王后还是固执地保持了她对珠宝和绸带的喜爱。整粒珍珠的衬衫衣扣,宽绸领结,寥寥几处绣花换了银线,在淡色的春季外套上不甚明显。

王室的开销在春季里又削减了一次,王太子的病情也一直没有起色,这些衣物几乎是王后能给予的最大关心和善意了。

  “怎样?”

  米诺斯进来时雅柏�c-h-a��头也没抬,依然在纸上写划着什么。

  “一天的财务报告。”还有国王的简短开幕陈词,三级议会的第一天,王室的重点只在税收上,对于其他只字未提。

  “国库空虚?”米诺斯问。

  “亏空。”雅柏菲卡诚实地回答。

  而且欠债30万锂。

  因为去年的冰雹与旱灾,几个月前巴黎的面包价格还是12苏每磅,经过内克尔的调整后,现在市区内虽然已经降到了4苏每磅,但郊区和其他省份的价格一直高居不下,保持着8苏每磅的价格;而在此之前,大多数人能担负起的价格是2苏每磅。

  温饱是保持稳定的基础条件。

  “不难看出。”米诺斯说,他的目光落在雅柏�c-h-a��外套的袖扣上,镶嵌着钻石的银制品,熠熠发光。

  “王室有一部分因素,但大部分来源于我们输掉的战争。”消减王室的开销和军费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教会占着法兰西15%的可耕种土地,和30%以上的税收,却没有任何本质性的贡献。

  如果税法改革能奏效,那么十年之内就能还清债务,但如果吃掉教会,那么国库将即刻充实,能及时地控制物价,避免骚乱。

  太逾权了,触底反弹往往都是猛烈而破坏性的,雅柏菲卡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啪。”摔过一次的笔尖不负重荷突然断裂,几点凉意溅上脸颊,猝不及防。

  “巴士底狱的经费有限,买不起太好的纸笔,还请您下笔时放轻一些。”米诺斯没绷住脸上的严肃,嘴角上翘。

  囚室也没有准备镜子,眼见雅柏�c-h-a��把自己擦成个大花脸,让米诺斯难以继续之前的话题,他不得不从对方手中抽出方绢。

  “别动。”米诺斯沾了一些茶水,托起对方的下颚,细细将墨迹擦去,这张脸大部分时间都像巴黎街头商店里的时装娃娃一般,没有其他表情,完美的定格。

  不知道下一个话题,他是否还能保持这份完美。

  

第9章 红(9)

  09.

  “好了。”米诺斯擦掉最后一片墨迹,又端详了一遍,收手说道,伯爵左眼角下有一点细细的泪痣,将那双杏眼衬托得更为迷人。只要不触及界限,这大概是巴士底狱最省心的囚徒——不,仅限于表象。

  “谢谢。”雅柏菲卡将不能继续使用的羽毛笔搁置一旁,交叉十指置于桌面,看向米诺斯,“所以?”

  道谢和笑容如同礼仪范本一般标准,几个月的相处终于让米诺斯产生了一些免疫力,能心平气和地欣赏这份美丽。所以他也不想在负债与税收上再浪费时间,从暗袋中抽出一份纸稿。

  “宪法总则的草稿。”

  “辛苦了。”雅柏�c-h-a��展开稿纸,逐条阅览,有了一个大致框架可以探讨,议会才便于集思广益。但渐渐的,他脸�c-h-a��得凝重。

  “我赞同这上面的一切观点,但不支持所有的。”看完全文,又停顿了大约一分钟那么久,他翻回前页,手指落在其中一行字上,“‘国家的主权不应属于国王或者其他组织团体,而应该属于国民。’”

  “三权分立,立法属于议会,行政属于国王,司法属于最高法院。在眼下的情况将行政交给国民,会造成重心偏斜,甚至专权。”愤怒和私心都会导致灾难。

  米诺斯不急不缓地回道:“两年前,国王将最高法院驱离至东部的特鲁瓦,如果不是这次需要增税,那么三级议会也有175年未召开。我反对的正是专权。”

  他的反驳让雅柏菲卡有几分哑口无言。

  两年前王室同最高法院那场争斗,正是米诺斯从法院调职巴士底狱的时间。

  一切诱因早已埋下。

  或者在更早之前,在他们输掉七年战争时。

  “宪法能稳固法院的地位,制宪能维持议会的按期召开。变革可以温和演变,混乱意味着无辜者的伤亡。”

  而且,一旦开始,就没有退路,爆发的血色的洪流会席卷全部。

  “胜利总会有牺牲。”米诺斯说。

  法学院的高材生真是伶牙俐齿,雅柏�c-h-a��几乎要被气笑了,他手指移向上面的段落,“第四条,自由是指能从事一切无害于他人的行为。”

  “法不溯及既往,在它被承认有效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在判定范围内。”  

  “生命应当是平等的。”雅柏菲卡说。

  米诺斯轻笑了一声,这话由雅柏�c-h-a��说来有些讽刺,或许他有别于其他人,但本质上仍然与凡尔赛的贵族们没有区别,同他们一般奢侈,一样由第三阶级的血肉供养。

  “不,法兰西玫瑰,你生来就是特权。”

  是,但不代表他看不见其他阶级的痛苦。

对一个本身不存信任的人来说,再多解释都是诡辩。

  雅柏�c-h-a��低头看向自己的摊开的双手,一种消极的无力沿着掌心的纹路在蔓延。

  他能预见到的失败,最终依然无法阻止。 

  “那我也是你们的敌人?”

  “毫无疑问,是。”米诺斯说。

  阿图瓦伯爵似乎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而这个时候,再也不能节外生枝。

  “革命不可避免。”

五月下旬,风季将要来临时,王室的医生再次到访。之前他和雅柏菲卡传递着消息,米诺斯都是睁一�j-ian��一只眼,放任他们独处。

  自从上次的摊牌之后,米诺斯就停了塔楼囚室的纸笔供应,并禁止所有守卫与他交谈,所以这次他以巡视之名陪同前往。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6/34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