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r ma peau/铭肌镂骨 作者:Lincany/鸦色的Lin【完结】(31)

2019-06-13  作者|标签:Lincany 鸦色的Lin 强强

  拒绝的话语或许太伤人,但长痛不如短痛,职责本身就应高于爱情,况且背弃约定的,就是国王陛下自己。

  似乎并不意外米诺斯会拒绝,雅柏菲卡歉意地笑了笑,却没有接话,而是用他美丽的蓝色眼睛,静静地看着米诺斯。

  等待米诺斯穿戴完毕,他才站起身,“我很高兴您昨晚能来。”这是准备送客的姿态,袖口的蕾丝遮住了手背,只能看见白皙的纤长手指。

  国家经过变革后,礼服的样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将原本过多的装饰都去除,而变得简洁便于活动,繁复的领结和袖口这种过时的装饰不应该出现在一国之君身上。

  “脱掉衣服。”一丝灵光窜过米诺斯的思绪,强硬地命令。夜晚暗淡的烛火,拉上的床幔,未完全除去的衣衫,让人意识朦胧的香味,都在掩盖着某个真相。

  蓝色的眼睛内温柔的目光又一瞬间的凝滞,那张漂亮的脸孔浮现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还是顺从地解开了衣扣。

  近乎透明的白皙肌肤下,血管变得异常清晰,细网般扩散开来的紫色纹路,如同大理石雕像上不详的裂纹,将原本完美的躯体分�c-h-a��支离破碎。

  “你打算对我隐瞒多久?”米诺斯厉声质问道。又或者是,还能隐瞒多久?

  “抱歉,我大概等不到法典完成了。”所以才会遵从私心放任特蕾西亚的举动,才会放纵自己沉溺一晚的甜蜜。雅柏菲卡坦然说道,将衣物整理回丝毫不乱的模样,“您还是请回吧。”

闻言米诺斯一声不吭大步走出国王的套间,厚重的镀金双扇门在他身后合上,发出沉沉的钝响,房间里只剩下雅柏�c-h-a��一人。

  突发的昏厥,扩散的毒性,已经无法正常进食的躯体,像燃烧过整晚的蜜蜡一般,将要熄灭。他死之后,夏尔会成为新的国王,路易十七。但夏尔还太小了,未成年的国王,会由血统最近的王室男性摄政,查理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尽管已经将手上大多数权力交与所选出的内阁首辅,还是需要强力的司法机构,对抗妄图恢复旧制的贵族和查理,来保持平衡。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那句希望每天都能见面的话,和将人扣留的想法,只是不可触及的奢望。 

  雅柏�c-h-a��的目光看向窗口,落在透进的阳光上,意识开始恍惚。他的一生都在尝试打破凡尔赛这个牢笼,却一生都身负枷锁,不得自由。

坠入黑暗之前,一双强有力的手及时抓住他下滑的身体。

  已经离开的米诺斯,最后还是折返回来。

  

  

第41章 理想国(10)

41.

  

  “王室会对外宣布您受聘国王私人医生的职位。”长公主殿下在美国的几年变得独立自主,行事果敢利落,要不是法兰西王室没有女性继承王位的传统,她会比她的弟弟更适合王储的位置。

  人总是习惯性对眼前真相视而不见,自作聪明多加猜测。直白的公示,反而有利于掩盖国王病重的事实,世人只会当做这是王室想要掩盖国王风流韵事所编造的官方说辞。 

  “可以。”米诺斯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落在雅柏�c-h-a��脸上,躺在床铺之中的国王陛下情况并不乐观。

  为了掩人耳目,体温计和医疗箱都未送到,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来确认对方的情况。米诺斯再次伸手探了探雅柏�c-h-a��的体温,发热已经褪去,不知何时才能醒来,还要预防昏迷中产生的低温和中枢神经抑制,又是一刻都不能松懈的漫长等待。

  在没有医生的情况下,随意服用着剧毒的药物,简直就是自杀的行为,光是想到这点,就让米诺斯烦躁。

  “他的情况有好转过,在和您同居的日子。”长公主在国王套间久留也于礼不合,商议完毕离开前,她突然说道。

  “爵士会向我母亲定期汇报他的病情,有时候,并不会刻意避开我。”

  所以那时王室才突然改了主意,认同米诺斯的存在。

  “谢谢。”米诺斯抿抿唇,说。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对于雅柏菲卡而言更多的是政治所需要的利用,因而警惕,防备,和克制感情。

  终归是错得离谱,辜负了一片真心。

  只要雅柏�c-h-a��能醒来,这次他不会再走开了。

  从凡尔赛回来已是两天后,米诺斯并未直接去往法院,而是拜访另一个知情的隐患。

  “收到我的礼物了?”党派之争造成巴黎动乱的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被剔除出议会,因为还未确实所有罪行,软禁在自己的府邸中。

“嗯。”米诺斯手中拿着副官送来的卷宗,做法院定期的询问。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还按兵不动。”罗伯斯庇尔微微侧过眼,冷静而自然地询问。恐怖执政期间名字都让人为之胆寒的派系首脑,看起来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它能让你握住整个法兰西,亲自戴上那顶冠冕。”

  “不需要。”是,甚至他能完全得到雅柏�c-h-a��,强迫教会认可他们的关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妥协,做一个死不能同葬一块墓地的情人。

  “我已经见到了政法统一的后果。”毫无疑问,他会成为一个专制的暴君。

  “看来你做了决定。”罗伯斯庇尔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不会透露那本病历的内容,也没有更多知情人或副本。”

  “别惊讶,政治就是这样反复无常,出尔反尔。”

  “我还有一份供词,作为私人的礼物。”

  “1789的新年舞会那晚,你让我找人代你赴约,我没有照做。是我让人把信息交给了阿图瓦伯爵。”

  “我知道。”米诺斯说。

  “国王陛下并不知道,不是吗?”

  “他不用知道真相。”米诺斯冷淡地说,没有动笔将罗伯斯庇尔刚才的话语写上案宗。

  这样那人才会有所戒心,才不会再次被伤害,才能清醒地守住立场,不被爱意所迷惑,达到三权分立的效果。

  “为了一个新世界……”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罗伯斯庇尔面上浮现出轻松的笑意,“那么,让我以朋友的身份祝福你们。”

  “我承认所有指控。”他说着,在诉状上签下名讳,“记得把我的墓志铭写幽默一点。”说完这句他顿了顿笔。

  “算了,你和幽默这个词就沾不上边。”他说着又接着往下写,一边写还一边吐槽米诺斯。

  “帮我刻这句吧。”

  过往的人啊,不要为我的死悲伤,如果我活着你们谁也活不了。

  他为自己灵光一现的风趣笑得乐不可支,连告别的话都说不出,只是挥手致意。米诺斯出门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凝视着书架,带着些怀念又�c-h-a��的神情。当年米诺斯在阿图瓦伯爵手下潜伏,罗伯斯庇尔举办的集会他无法参与,只能像现在这般两人私下的见面,但是他听说过那些集会,年轻而热血激昂的梦想,描绘一个新世界的集会,那时还有丹东,德穆兰,布里索,罗兰夫妇……

  有些人米诺斯知道名字,没见过真容,有些人甚至连名字都不被知晓,就湮没在时间里。后世若谈论起这段时光,也许会批判他们的愚蠢,同情那些白白流淌的鲜血,愿他们也能客观而公正的看待,那些软弱的妥协,那些强硬的政策,那些有罪或是无辜的生命,只是他们这些在黑暗中摸索的凡人,为改写历史所承受的痛苦和犯下的错误。

  以自由意志之名,以法兰西之名。 

一周后,罗伯斯庇尔的死亡,为将近十年的动乱画上了句号。

  1804年8月,继《刑法》和《商法》之后,《法兰西民法》正式颁布。意味着一切将有法可依,而法院改革将案件交由地方法院审理,对地方法院判决不服时才会上诉到最高法院,米诺斯也渐渐闲下来,大部分时间耗在王宫里。

  “法兰西不再由国王统治,所有一切行政活动将交于由人民自由选举出的首相和内阁所管辖,整个主权归属于国民。”

  “另外,凡尔赛是凝聚法兰西人民智慧与艺术的结晶,不再是王室的私有财产,将作为法兰西国家博物馆,有偿开放参观,所得收入将用于宫室维护和守卫支出。”

  “祝各位新年快乐。”

  1804年冬季,国王陛下的新年演讲,正式将王室的行政权力放还。广场新年的烟花在人群的欢呼中跃上天空,将夜色染上光亮,米诺斯听见站在身边的人轻声说:“都结束了。”

  米诺斯侧身看向雅柏菲卡,“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离开巴黎。”雅柏菲卡淡淡地说,他微微仰头,像是同其他人那般欣赏新年烟火,下颚的线条一如既然的优美。十五年的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眼眸中有着时间的沉淀,无法化解的浓重。

  “去哪?”

  “回普罗旺斯,我想去猎鹿。”

  “猎场我卖了。”米诺斯接口道,而且都卖了十多年了,雅柏菲卡大概从未看过他私人的财务报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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