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倒戈 作者:月半丁丁酱/化京【完结】(8)

2019-06-12  作者|标签:月半丁丁酱 化京

  是什么的借口?

  方同喻微侧着身,向他点头:“你来了。”

  柏赢也点头,一步一步走到对方面前。他比方同喻高了一些,这样看着,颇让他有种俯视的感觉。

  沉默了几秒,他与方同喻互相凝视着,沉声问:“乐辞这两天,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方同喻不意外他会猜到,避开眼神,点了点头。

  柏赢问:“你对他做了什么吗?”

  方同喻不回答,转了个身,往楼上走去:“上来。”

  他的身姿挺拔,薄外套勾勒出完美的身形,领子略低,露出一小块白色的脖颈。那块皮肤毫无血色,细腻得无机质一般。柏赢看得晃了神,跟着上了楼梯,一路无言。

  出乎他的意料,方同喻没有惯常地带他去书房,反而直接忽略它,打开了一间卧室的门。柏赢到了门前,下意识后退一步,方同喻则回身:“他这两天就住在这。”

  窗户未开,一股气郁在其中,虽有光,但屋内仍显得沉闷。柏赢僵了片刻,抬动脚步踏入,这间房间干净整洁,东西摆放得规规整整,连被子都乖乖叠了起来,不难看出房间的上一个使用者的谨慎小心。

  乐辞住在同喻家。那自己两天前到这儿来的时候……他有看见吗?

  柏赢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突如其来的惊慌打乱了一切,他心内五味杂陈,艰涩难言而又无地自容。

  人可以因为被纵容,就无止境地伤害另一个人,全然不感到愧疚吗?可能可以,但是柏赢做不到,至少做不到彻底。他暗恋方同喻五年,拿祝乐辞做了替身三年,将前者捧于心头不敢有半丝冒犯,却对后者尽情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与y-in暗。

  起初的粗暴是一种自暴自弃,是既怒其不争、又希望能干脆逼得祝乐辞反抗。但在祝乐辞的死心塌地下,它没有丝毫作用,反而反作用回了柏赢身上,愈演愈烈,终于成为了现在这赌气与泄愤的暴力。

  犹如决堤一般,他没有半点的控制能力。自一开始,堤坝便由绝对错误的替代品为基底,徒有其表,实则空洞无力。在平日尚显温和的水流涌动下,它勉强保持着表面的平静,日渐被腐蚀着,蛀洞扩大,日复一日,可悲地向不可避免的崩毁发展而去。

  最大的一波冲击来自于方同喻对他发出的邀请。这个人是自己所有欲望的指向者,是一切的源头,是他渴求了多年的人。

  即使明白,后果是他无法挽救的,柏赢依旧同意了。

  他与方同喻私会,在祝乐辞不知道的时间里。他守礼而克制,展现出了从未对祝乐辞展现的一面,循序渐进地、像初次谈恋爱一般,从拥抱到接吻,到上床——刹车在了最后一步。

  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柏赢自己也觉得可笑:发自内心地,他并不热衷于x_ing爱。

  然而这无关紧要,三个人关系的崩坏,不会因为缺了这最后一步而停止。

  在生日那天冲动摔门之后,他被柏家一通电话叫了回去。柏赢自觉难以面对祝乐辞,便躲避了一个晚上。

  他绝不会想到,方同喻主动将暧昧照片发给了祝乐辞;他也绝不会想到,在自己刻意忘掉祝乐辞后,对方去到了怎样的地方,又遭受了怎样的待遇。

  

  柏赢迟疑地启唇:“……为什么我之前问你时,你不告诉我?”

  他有点儿呼吸困难,松了松领口,听方同喻开口。

  “他会想让你知道吗?”方同喻道,“或者,你想在这里见到他?”

  这话半真半假,却着实击中了要点,让柏赢哑口无言。他在发现祝乐辞失踪后找了整整一天,所有可能的地方他都找过询问过了,却独独放过了方同喻的家。他咽了一口气,又问道:“……那我那天来时,他看见了吗?”

  方同喻轻轻地摇了摇头。柏赢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便听他补了一句:“我也不清楚。”

  

  “同喻!”

  柏赢急得喊了他一声,看到他避开视线,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起,我声音太大了……乐辞住在这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方同喻摇了摇头。

  柏赢又问:“那他住在这的时候都做了什么?他今天回去后状态很不对劲,我……”

  方同喻道:“没想到你这么关心。”

  这话听起来像吃味一样,却又并非那个意味。柏赢一愣,抿住嘴唇:“……无论如何,我和他……在一起了三年。”他慌忙补道,“事实上我那晚就想和他分手,但中途出了意外。今天他有点失控,我不能放着不管。”

  方同喻盯了他几秒钟,低下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柏赢心中已有了数种不好的猜测:祝乐辞看到后怀疑了他;祝乐辞压抑猜疑了这么多天,最终今天回去向自己求证索要答案;祝乐辞还遇到了别的不好的事,促使他内心承受不住。

  自然也有他没看到的可能x_ing,但柏赢不敢信。他只能等待审判一样地等着方同喻开口。

  但方同喻不说话。时间一秒一秒推移,他心中的急火愈燃愈烈,看着方同喻有了动静,却是想转身离开这个房间,柏赢再难压抑住自己,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肩膀:“同喻,我不会怪你的,你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你至少告诉我!”

  方同喻道:“我不想说。”

  柏赢一时气噎,抓着他肩膀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劲。这有点疼,方同喻轻轻抽了一口气,未能让他察觉。他声音又放低下来,隐忍着:“我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在这之后你如果想让他离开,或者别的什么都好,我都答应你。我不能明白你对乐辞是什么感情,但在解决了之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顺着你……”

  方同喻被他的话逼得有些烦躁,如同铁丝钻入耳中,在大脑皮层上粗糙摩擦。柏赢的话没有说完,喋喋的声音接连不断,方同喻最终挣了挣,不适地皱起眉头,道:“别问了。”柏赢正欲开口,他便前倾,将头抵在柏赢胸膛上,“……我有些头疼,让我靠一会。”

  柏赢瞬间僵住。方同喻说的倒不是让他闭嘴的借口,是实话,脑中一时有种缺氧的窒息感,嗡鸣作响令人昏眩。他喉中溢出两声喘息,四肢也变得难以支撑住,摇晃了两下。柏赢连忙抱住他,他顺势将身体的力分出去大半,由着柏赢抱他放到沙发上。

  多引人发笑。他在这时还能分出余裕想。前两天是自己抱祝乐辞到这沙发上,现在却成了祝乐辞最爱的人抱自己。

  他微微蜷起身体,呼吸困难,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面上已是苍白布着虚汗。柏赢已将自己先前逼问的事搁置下,全被他的虚弱吸引了注意,紧张又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方同喻答:“大概是有点贫血,不碍事。”

  他的面无血色让这句话毫无说服力。柏赢严肃起来:“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你最近就是因为不舒服才休假的吧?看起来情况不像你告诉我的那么简单。”

  方同喻:“没必要去,你太大惊小怪了。”柏赢一副不能苟同的样子,他便移开眼神,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不放心,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祝乐辞在家里不知精神状态如何,方同喻则对他发出了留下的请求。前者使他担心得坐立不安,后者对他而言却是更大的诱惑。

  柏赢再三挣扎,选择了方同喻。

  想起临走之前祝乐辞眼神中满满的慌张与哀求,他在应下方同喻的话之后,还是犹豫片刻,到门外拨了个电话。对面稍稍等了十几秒钟才接起,嗓子沙哑,犹带哭腔,颤抖着问他在哪里。

  柏赢尽力让自己声音柔和,没正面回答:“我有事要处理,今天不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一天,等你冷静一些,我们再好好谈谈。”

  祝乐辞诡异地沉默几秒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出口挽留,也没有哭,更加低落而无主见地答:“好……”

  柏赢道:“你有话要说吗?”

  祝乐辞:“没,没有。”

  柏赢鬼使神差问:“你刚刚哭了多久?”

  对面一时没有声音,片刻,低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祝乐辞没答话,柏赢却已经充分了解了,心中反悔的念头初涌起,祝乐辞便抽噎着道:“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第十章】

  

  柏赢去了哪里?答案相当明显了。

  他的电话,方同喻的短信,无一不在提醒着这个残忍的事实。祝乐辞没法面对他,心已然碎成一粒一粒的热砂,灼热而绝望地撒落在地面,怎么可以让柏赢再回来践踏?

  但他仍然不想,也不敢掀开最后的遮羞布。他宁愿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将现状保持下去。

  想尖叫,想痛哭,想逃离。压抑到了极限,那发泄的欲望就愈发勃胜。祝乐辞把电话丢到一边,坐在沙发上抱住膝盖,眼神涣散,无目的地在室内逡巡着。

  几天前,他在这里把戒指给了柏赢。柏赢是什么反应?对,他拒绝了,他夺门而出。

  祝乐辞的目光突然定定地锁住门。一种没来由的念头突然支配了他。

  他神经质地往沙发中蠕动两下,又猛地跳起来,赤着脚在地上走了两圈,冲进房间里。不能在这里待下去,太痛苦了,脑子像要被撕裂。哪里都好,到一个不会让他想起柏赢和同喻的地方吧,对,从这里逃出去……至少在这个时候,无论什么地方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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