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在 作者:泊岸边【完结】(3)

2019-06-12  作者|标签:泊岸边

  话音刚落,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三个医生走进来,打头的正是钟弗初,身后护士推着一辆移动手术车。

  周予安赶紧丢掉果核,紧张道:“现在就要c-h-a管?”

  他刚才了解到,c-h-a管不需要去手术室,在病房做就可以,他以为会很轻松,但看到这阵势又有些不确定了。

  麻醉师是一个弯眉笑眼的矮个子男医生,笑嘻嘻道:“是啊,先在你胸侧划拉一条口子,然后把管子c-h-a进你的胸腔里。”

  助手医生是个年轻的女实习生,嗔怪的看了眼麻醉师,对周予安笑道:“别听他说的这么夸张,伤口不大,管子也很细,不会很痛的。”

  但周予安一想到有一根管子c-h-a进身体里,j-i皮疙瘩就争先恐后的立起来,他两手握成拳头,硬生生憋出几分壮士断腕的气势,咬牙道:“那你们轻点c-h-a,别c-h-a歪了。”

  其他人都笑起来,只除了钟弗初。

  钟弗初已经开始做准备工作,对眼前一切都漠不关心,他轻咳一声,众人立马安静下来。他动作利落的戴上手套,拿起一把手术刀。

  周予安总觉得自己瞥到了刀上的寒光,就像钟弗初的目光一样。

  徐行在旁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见血,忍不住告辞道:“我在外面等你啊,你……坚持住。” 说完急速从病房撤离。

  周予安心里暗骂徐行不靠谱,这时护士走上来要扒他的衣服,他忙揪住自己的衣角,犹豫道:“如果我乱动的话怎么办?” 他实在担心自己一蹬腿把管子挣脱了。

  护士笑容甜美:“我们会按住你的。”

  周予安还是觉得害怕,眼眶都有些红,他看向钟弗初,后者也看着他,但目光一如既往的淡漠,现在甚至还有些轻微不耐,冷声道:

  “准备好了吗?”

  周予安认命的躺平,他被钟弗初一问更紧张了。

  护士解开他的上衣,笑道:“小哥,你皮肤真好,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呀?”

  周予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虽然知道护士是在帮忙缓解他的紧张,但一个男的被夸皮肤还是十分奇怪。

  麻醉师在他的左胸侧打了局部麻醉,其实没有多痛,但周予安全程咬牙握拳,双脚崩的直直的,像只被做实验的小白鼠。

  “打了麻药就不痛了。”麻醉师见他紧张,出言安慰道。

  周予安有些狐疑:“真的吗?”

  一直没说话的钟弗初突然道:“闭上眼睛。” 如果他的声音温柔一点,倒像是在体贴病人,只可惜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周予安愣了愣,看向钟弗初,对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没那么冷了。

  他乖乖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打麻醉的地方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依旧闭着眼睛的他问道:“你们开始了吗?”

  麻醉师答道:“已经在你的胸腔上凿开一个洞了。”

  周予安被他的形容吓了一跳,但又接着欣喜道:“好像真的不痛!”

  说完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长长的睫毛,他愣了愣,才发现自己的脸和钟弗初的脸隔得很近。

  钟弗初弯着腰在他胸侧埋头手术,挺拔的鼻梁迎着光线,像日光下的清峻雪峰,而刀光剑影凝成的眉,被低垂的长睫加以柔和,变得诗情画意起来。

  周予安看呆了,他想,c-h-a管也还不错,却忽略了钟弗初下一步的动作。

  紧接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病房。

  后来徐行回忆那天在病房外等待的经历,说听到叫声还以为一只猴子被车轧了脚。

第二章

  虽然皮肤上打了局部麻醉,但肋骨上的神经依旧敏感,加上周予安的肋骨间隔比较小,引流管c-h-a进肋骨之间时不可避免的触到神经。

  “啊啊啊!!!痛痛痛!!!” 周予安叫个不停,还十分有节奏,过了好一会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对着钟弗初的脑袋叫,忙转过头去继续叫,“痛痛痛!”

  徐行趴在病房门上,紧张焦急的像等在手术室外的产妇老公,他听着周予安的惨叫,不知为何想起了万通筋骨贴。

  实习医生和护士忙按住周予安不住动弹的胳膊和腿,他们做过无数次c-h-a管,还没遇到叫的这么惨烈的。

  倒是钟弗初一直很淡定,魔音灌耳也丝毫未曾分心,专注的把引流管c-h-a入了周予安单薄的胸腔,只是做完这一切后,他也明显的松了口气,让护士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至于周予安,已经彻底叫虚脱了,后知后觉的尴尬囧意让他选择闭上眼睛逃避世界。

  钟弗初摘下手套,垂眸看病床上装死的周予安,叮嘱道:“可以适当行走,但不能过度运动,尽量少去人多的地方,注意避免被拍打背部,如果要行动的话,记得提着引流瓶。”

  周予安一想到自己刚才那副尖叫j-i附体的样子,就只想刨个地洞钻进去,钟医生的一番话也只听个七零八落。

  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向钟弗初,发现对方正皱眉看着他。

  “知道了吗?”

  周予安乖乖点头:“知道了。”

  钟弗初继续道:“这段时间自己多咳嗽,有助于把胸腔气体排出去。”

  周予安闻言尝试着咳了一下,结果一咳c-h-a管的地方就疼个半死,他又忍不住嗷了一声。

  麻醉师刚才一直在看好戏,此时忍不住笑道:“听你这嗓子,真的不是合唱团的吗?”

  徐行此时破门而入,说道:“我们洛洛还真是合唱团的,大学还是校园十大歌手。”

  周予安不懂徐行突然叫他小名干嘛,他没有察觉到方才钟弗初身体僵硬了一瞬。

  “那明儿查房的时候,给我们高歌一曲听听?”护士玩笑道。

  “好啊,你们点歌我来唱。” 周予安很好说话,自从他小时候唱歌拿了奖,母亲逢人就让他唱一嗓子展示展示,他都习惯了。

  实习医生看了眼明显想快点离开的钟弗初,笑着说道:“钟医生会弹琴,倒是可以给你伴奏。”

  周予安有些惊讶的看向钟弗初,突然想起傍晚见到他的时候,他似乎背着一个琴盒,看着像是古琴。

  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浑身透着生人勿近气息的人,抚琴时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钟弗初并不搭话,他似乎对所有的热闹与玩笑都无动于衷,只是例行职责的对周予安再次叮嘱:“你记得我说的话。” 见周予安点了点头,转身出了病房。

  其他医生护士道别后也相继离开,徐行围着病床打转,j-ian笑的拿出手机,放了录音。

  惨叫声再次响起,周予安拿起枕头向徐行砸去。

  晚上徐行在附近宾馆住下,周予安一个人寂寞的躺在病床上,胸侧的管口处依旧很痛,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大象踩过的蚂蚁,往外漏着气。

  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第二天大清早,又被一通电话吵醒。

  “喂,妈,你这么快就回国了?”

  “是啊,昨天到的。洛洛,你在文华市住哪儿呢?” 明妍的声音很愉悦,可能是出国旅游一趟心情变好了。

  周予安紧张的看向病房外,还好走廊上没有什么动静,他支吾道:“我就住在徐行家啊,我们两个忙着呢,他那个公司麻烦得很。”

  明妍说道:“徐行那孩子不靠谱,你听妈妈的,少跟着他去酒吧,别瞎运动,他壮的跟头牛似的,而你身体经受不起,知道吗?” 尽管周予安已经二十四岁,明妍还是把他当成十四五岁的小儿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作息很规律,生活很健康,和退休老干部一模一样。”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病房门被推开,钟弗初和实习医生进来了,他怕露馅,忙道:

  “妈,公司合作伙伴来了,我们要开会谈合同,这关系到我司的生死存亡,我就先挂了啊,再见!” 说完就挂了电话,大松一口气。

  “周总日理万机啊。”实习医生开了个玩笑,她是钟弗初带的学生,名叫李慧婷,去年从文华大学医学院毕业。

  周予安挠了挠头发,笑道:“早上好啊,你们上班真早。” 他看向正走过来的钟弗初,发现他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了一个黄色小玩偶的耳朵,看着像是皮卡丘?

  钟弗初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将手c-h-a进口袋里,那只耳朵不见了,他问道:“感觉怎么样?”

  周予安嘴巴一瘪:“疼,很疼。” 他的头发一觉醒来成了j-i窝,东立几根西竖一撮,整张脸皱成苦瓜。

  “咳几声。” 钟弗初突然道。

  周予安愣了愣,才意识到是要自己咳嗽,但昨晚给他留下了y-in影,他只敢轻轻咳了一下。

  钟弗初一直盯着引流瓶,此时看向他,目光微冷,“用力点。”

  周予安心里叹气,给自己数了一二三,努力一咳,疼的面色苍白嘴唇发颤。

  引流瓶里的水咕噜响了一下,钟弗初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什么,才抬头看向周予安,发现他刚才咳的眼泪都飚了出来,眼角红成一片,配合那一头颤动的j-i窝和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好不可怜。

  钟弗初嘴唇抿了一下,说道:“这么怕疼,手术后还会更疼。” 一点也没有安慰病人的意思。

  周予安愁眉苦脸道:“不会吧,我觉得昨晚已经够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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