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走在前面的谢联航突然停下脚步，回身定定地看着小江。原本难得露出愉悦表情的脸又沉了下来。
“呃？”小江一愣，没刹住车，他的雨伞撞在谢联航的雨伞上，溅出一片水花，将两个人的外套都打湿了。小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运动外套，再看了看对方的高级西服，头顶十分应景地传来轰隆一声春雷，小江暗叫一句完蛋，赶紧解释吧：“不是不是，我不是说您恶心，我是说那姓曹的孙子呢，没想到他是同性恋！”
“同性恋恶心？”谢联航冷着脸又问了一句。
“啊？”小江眨眨眼，不明白谢联航干嘛老揪着恶心这词，但看他一脸严肃，意识到自己的言辞确实有些偏颇，只得挠挠鼻子老实答道：“我也不是针对同性恋，小光也……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尊重同性恋，但是我觉得像姓曹的那种利用工作之便勾搭人想占便宜的东西，不管他是不是同性恋都恶心！”
谢联航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让小江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几个月前在KTV里两人对峙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两个人站在深夜的马路上，周遭只剩下滂沱的大雨打在雨伞上的声音。
小江自己琢磨着可能谢联航也被姓曹的恶心到了，所以正在气头上，自己光顾着骂人了忘了顾及他的感受，正想再安慰几句，面前的人径自转过身，一语不发地走到路边，拦了辆刚好送客到这的出租车，上车走了……
小江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尾灯，有些傻眼。
嘿！老子英雄救美还救错了不成？不对，刚才那姓曹的说，谢联航跟他一样，不会吧……小江在瓢泼的春雨里，狠狠地打了一寒颤，可是他明明有宁檬……
关于谢联航的性向，小江也就纠结了一小会儿，回到家看到王市光，就已经不纠结了，因为面前就有一个，还天天与自己住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至于那姓曹的，那是人品问题，谢联航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至少他已经明确拒绝了那姓曹的，只要不乱搞，他就不会歧视。即使乱搞，他好像也管不着……
地铁项目顺利结束，之后的售后维护交接给了技术三部，与那姓曹的也不再有交集。他们部门很快又接到了新项目，这次不是国企，是一家外企在上海的项目，对接人是一个从美国来的老外，叫Dustin。
提案和沟通，Andy和谢联航都是用英语与对方交流，小江能听懂比较日常和跟技术相关的部分，商务层面上的就不大跟得上，后来看双方沟通挺顺利的，就偷偷开起了小差。
几次接触确定合作后，Andy请双方在新天地一家高级中餐厅吃了晚饭，之后Andy便把招待客户的任务大剌剌地交给了谢联航，后者竟没有拒绝。之后就剩下谢联航和小江，Dustin和助理兼翻译，一行四人就近换了一家工业风却很精致安静的酒吧呆着。
小江这才知道，谢联航和Dustin在美国就认识，两人还曾是竞争对手，没想到在中国又成了合作关系。不过招待旧识就招待呗，为什么又把他留下，他们三个叽里呱啦地扯鸟语叙旧，小江坐在一边好不尴尬。
Andy让小江一会儿送谢联航回家，他连酒都不能喝，手机也不方便当着客户的面玩，太无聊了，坐着都快睡着了，自然没注意到Dustin和助理时不时看向他的探究目光，更没注意周边幽静的环境有什么不同。
熬了一个多小时，这场社交终于结束。只是站在酒吧门口分别时，Dustin跟他也握了手，却笑得意味深长：“Jon？Oh，I kown you，hehe……”
小江一头雾水，只能跟着呵呵傻笑。
对方助理送Dustin回住处，小江和谢联航并肩站在夜深人静的路口等专车来接。
斜对面的小路上，是一片幽静的居民小区，但是靠外马路的楼底却挂着一个蓝色荧光的招牌，上面是简单的手写体英文字母——“LENCO”。
“蓝叩？”小江按自己的直觉轻声将这个招牌发音念了出来，感觉有些熟悉，突然响起前阵子那个姓曹的好像也是说要请谢联航去什么“蓝叩”喝一杯，小江盯着这个蓝色的招牌和下面不起眼的小木门出神。
突然，小江瞪大了眼睛，“靠！那不是……那不是……”小江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谢联航，指着对面街角，希望得到他的确认。
“财务部的沈经理。”谢联航顺着小江的手看了一眼回道，倒是完全没有惊讶的样子。
沈杜不是一个人从小木门里出来，一个穿着时髦的男孩跟着他出门，而后两人的身体贴上，男孩挽住了沈杜的手臂。
小江心里一沉，继续问道：“那家酒吧，那个姓曹的……”
“嗯，LENCO是一家同志酒吧，刚才的Arc-en-ciel也是。沈经理是同志，那家酒吧他常来，每次都会带走一个男伴。”谢联航用毫无起伏的声线说道，好像在说这个各向同性函数每次都会配置不同的变量这样的学术讨论，刻板又严谨。
“……”小江大骇，已经顾不上酒吧属性，他蹦起来转过身瞪着谢联航：“你怎么知道！？”
谢联航也转过身，眼睛钉在小江在昏黄的路灯下仍看得出刷得惨白的脸上，眼中印出那幽幽的蓝色荧光，勾起嘴角，开口道：“因为我也是。”
16.消极的怠工
谢联航说：“因为我也是。”
小江前面还在想谢联航怎么知道沈杜常去那家同志酒吧，而他招待客户竟也是在另一家同志酒吧，还有每次都带走一个男伴是什么意思！？
但听到“因为我也是”这句，头马上炸了，喉咙被这五个字掐住，无法呼吸也无法言语，这回他没有吐，他拔腿就跑，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