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认真起来:“那这么说吧，当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脑海里出现的那个人是谁呢？”
季苏言脸色涨红，猛地咳嗽起来。
宋一觉得自己太迟钝了，他方才过于紧张，这才看见季苏言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应该是感冒了，他居然还让季苏言在严冬里站了那么久，脱口而出骂了句脏话，忙拉着季苏言走进了n_ai茶店。
季苏言和宋一约定的地方是学校门口，附近有一家网红n_ai茶店，因为寒假的缘故，平日里热闹的店铺稍显冷清。
季苏言一进去就感觉暖洋洋的，身体也放松了不少。
他和宋一一人点了一杯姜汁可乐，宋一没有继续那个话题，季苏言摘下口罩，喝了口可乐暖暖身体。
n_ai茶店里大多是情侣，季苏言身旁就坐着一对情侣，两个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季苏言别过脸去，视线正对上对面两个男人正在激烈的热吻。
他立刻被呛到了。
季苏言忙拍了拍胸口，使自己冷静下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两个男人在亲吻。
两个男人就像是正常的情侣一般，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亲吻牵手，似乎和其他情侣没有任何不同。
震惊，好奇，难以置信，各种复杂的情绪涌入心中。
“他们是同x_ing恋人，我经常在这里看见他们。”宋一顺着季苏言的目光望了过去，平静道，“他们除了x_ing别相同，和这里的异x_ing情侣没有任何不同。只要有爱的存在，什么x_ing别，年龄，通通不是问题。虽然我不是同x_ing恋，但真心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
宋一说完看见季苏言脸色难看:“季苏言，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有些人的确无法理解……”
季苏言摇摇头:“不是接受不了……”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男人之间的喜欢，但是亲眼所见和略微了解还是有所区别。他没有感到任何恶心厌恶，也不排斥这样的感情。
季苏言笑着道:“他们很勇敢啊。”
季苏言打车回到家里，手机依旧开不了机，看来明天要去买个新手机了。
推门而入，就看见了季燃。
季苏言依旧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害怕自己主动搭话会一不小心碰到季燃的逆鳞，便打算悄悄地上楼。
季燃手里拿着一杯热牛n_ai，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他淡淡道:“你回来了。”
季苏言停下脚步，忙忙点头:“嗯……”
空气就此冷却，季苏言坐到了季燃旁边的沙发上。
“对不起。”
季苏言低着头，沉默半响，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车祸发生的那一天，伴随着激烈的碰撞声，车体被撞击得变形。
最后依稀存留的记忆里，是季燃挡在了他的前面，用身子罩住了自己。
让他深深愧疚的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任x_ing发生了车祸，更是因为季燃是保护自己才受了重伤，而他害怕季燃抱怨自己，害怕季燃说出母亲一样难听的话语，害怕看到季燃手术时痛苦的表情，所以他在季燃最需要亲人的时候，选择了逃避。
那段日子里，季燃只能一个人躺着病床上，默默忍受所有的痛苦，明明是自己竭尽全力守护的人，却没有陪在自己的身边，所以季燃才那么讨厌自己吧。
人啊，可以做任何事情来弥补犯下的错，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必须学着说抱歉，即使无法抚平丑陋的疤痕，却能慰藉受伤的心。
“哥哥，都过去了。”季燃把温热的牛n_ai推到了季苏言面前。
他站了起来:“我们血脉相连，你是我的哥哥，没有弟弟会恨自己的亲哥哥。我现在健健康康地站在你面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过去了。”
“你说呢，哥哥。”
09
“你说呢，哥哥。”
他的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感情。
明明是最温柔的话语，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刻在季苏言身上。
季苏言喉咙发干，嗓子如同哑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季燃垂眸，轻笑一声:“季苏言，你是希望我这样说吗?”
“可是，我并不想陪你演兄友弟恭的戏码，也不想接受你的道歉。如果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我所受到的痛苦在你眼里又算什么？一个笑话吗？”
每一句话都是一场凌迟，足以让季苏言伤痕累累。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奢求过原谅，他只是想告诉他，他知道他错了。
可是，他没有想过，受伤的人不是自己。
自己所受的煎熬不及季燃痛苦的万分之一。
自己却廉不知耻地继续伤害他，一次又一次揭开伤疤。
季苏言眼角含泪，他摇了摇头，缓缓开口:“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你能原谅我，我知道你受得伤很痛，我知道你一个人很绝望……”
季燃淡淡道:“可是，你还是没有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冰冷。
我的痛苦你都看着眼里。
但是你并没有来。
季苏言抬眸看着季燃，正对上季燃深邃的目光。
季燃看着季苏言苍白的脸，眉头微蹙。
季苏言的脸色苍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前的金黄色头发微微挡住了泛红的双眼，嘴唇咬破了半边，泛着点点血红，让人不禁心疼。
季燃走到季苏言面前，慢慢俯下`身，轻轻地拭去季苏言眼角的泪，声音似乎变得有些温柔:“不过，你是我的亲哥哥，只要你不招惹我，我不会让你难堪，所以我会和你友好相处，只是一切都不回去了。”
季苏言僵住，窒息的感觉涌入心脏，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他苦涩地回答道:“好。”
两个人的关系回到了出国前的状态，不冷不淡，但似乎比那要好一点，正如季燃所说，只要自己不招惹他，他便不会让自己难堪。
季燃做到了最大的宽容，即使无法原谅，但也不会责难。
虽然见面不超过三句话，并且都是季苏言先开的口，但季苏言已经很很满足了。
季苏言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件衬衣，一手拿着毛巾擦拭着半s-hi的头发，一手翻看着手机日历。
明天是二月五号。
开学的日子。
自从上次手机坏了之后，他便换了新手机，再加上c-h-a上手机卡后收到了许多陌生号码的垃圾短信，也顺便换了手机号码。
他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季燃。
季苏言结结巴巴道:“我没看见……”
季燃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用着戏谑的口气道:“哥哥，你太瘦了。”
季苏言身上的衬衣松松垮垮地穿着，腰身隐约露了出来。
季燃慢慢靠近他，伸手摸了一摸他的腰，季苏言的腰身纤细，皮肤白嫩。
手指滑过的时候，季苏言感觉身上一股电流穿过。
他的心跳越跳越快。
季苏言面色绯红，他向后一躲。
季燃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季苏言突然想起了开学的事情，他忙道:“开学之后，在学校我能和你说话吗？”
季燃漫不经心:“随便你。”
10
“今天周五我篮球比赛预赛，你就去看看吧！算是给我捧个场！”宋一双手撑在季苏言的桌子上，摆出一副你不去就绝交的架势。
高三下半学期学业繁重，大部分学生都忙得不可开交，宋一作为体育生完全不着急，还参加了高校蓝球联赛，美名其曰:“劳逸结合”。
但是比赛是参加了，拉拉队总得有吧，可是高三五班的女生明确表示，“不去，除非季苏言去。”
季苏言趴在桌子上，懒洋洋道:“宋一，不是有夏静陪着你吗?你还拉着我干吗?”
寒假的时候，宋一和夏静互相表明了心意，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宋一抱怨道:“首先，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怎么能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哥们了。”
季苏言:“哦，你在秀恩爱。”
宋一继续道:“再说，我们最后一届篮球比赛，不仅我们学校参加，隔壁的国高也参加，多么有纪念意义，这可是我们高中生涯一个完美的句号，不去多可惜啊！”
季苏言把校服盖住头上:“我睡了，别打扰我。”
宋一只好实话实说:“行行行，我说实话，我现在需要一个拉拉队增加点气势，可是咱们班女生要你去才同意组队。”
季苏言无动于衷。
宋一清了清嗓子:“咱也总不能在教室里学习吧，你总要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吧?春天这么美好，你看看外面蓝天白云……”
宋一心里明白，季苏言这个人就是外冷内热，表面冷淡内心温柔，只要一直烦他，总是劝得动的。
终于校服下传来了声音:“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