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载驱驰 作者:几多次枉痴心【完结】(59)

2019-06-12  作者|标签:几多次枉痴心

  他看到白玉堂在剑上向他笑:“上古神兵,护国利器,应当出世镇河山。你和我,这一生,是不是可以算上是续前缘。”

  他听到白玉堂的声音和心跳共鸣:“我对你从来没有不放心——我的心,就放在你这里。”

  展昭狠狠握紧了画影,沉,真沉,一颗心这么沉!

  南京指指地面:“跪下。”

  展昭握着画影,眼瞳黑得深不见底。

  跪下。和骄傲的画影一起跪下。剖出心去,做一架冷血的机器,从此只听命令,再无是非。

  跪下。

  他很清楚南京在摧毁他,连着他心里关于白玉堂的一切,但他听不到内心对这种情形的回声,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空茫。

  赵珏站在南京身后,死咬着满嘴血腥味的沉默。临来时南京签给他的调令在贴胸的衣袋里,枪管一样冷。明天剿了劫法场的白家后,他就要奉命去福建剿共。

  安内安内,在日寇步步进逼的时候,掉转枪口去安内。

  安内,就是这样安?从展昭身上开始安?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赵珏不知道,不能想,不忍看。

  他低下头。

  南京雪亮的眼睛映出走廊中的景象:双手捧剑的上校特工展昭,脸上没有了血色,缓缓地跪下去,,动作不像受大脑控制,而像周身骨骼一点一点坍塌。

  灯光越亮的地方影子越黑,展昭低头下跪的身影黑得比巨阙剑鞘犹甚。

  南京向左右示意,黑衣手下们拿着绳索和棍木奉趋过去。展昭毕竟是危险人物,南京从不完全相信任何人。

  来送剑的黑衣人也不敢轻易动手,等同僚们走到可以援手的范围内,他抬手向展昭后颈劈去。

  他突然听到一声错裂骨响,不是用耳朵听,疼痛的声音顺着骨头直接传进大脑,整个手臂失去控制,可是他甚至没有看到展昭什么时候出的手。

  拿着棍木奉绳索的特工一拥而上。展昭起身,雪亮灯光下瞳仁愈加沉黑,把无可言说的孤独滤进心底。他宁愿围困自己的是敌人,至少出手可以无所顾忌。

  第一轮来抓他的手被画影格开,更多的攻击来临,却都难以近身。展昭虽不还手,但没人能把他制住,甩脱来擒的七手八脚,他利用的不是杀招,而是闪避的角度。

  走廊没有多大空间,这样一团混战让南京身边拿枪的众人面面相觑,开枪一定会导致误伤,白白举着枪又觉尴尬。然而南京没让放下枪,他们只得继续端着手臂,绷住脸上的无奈。

  南京铁青着脸退出去,赵珏护在南京身边,眼看着走廊外门落了锁,把一切锁在里面。

  南京站在院子中央,仰头看一眼薄云间的残月,从怀里掏出金质怀表,弹开盖子看时间。

  其实没有必要自己看表,他只要使个眼色,立刻会有人满足他的任何要求。他也不是真的想知道时间,只是习惯了摸那块从不离身的表,表盖里刻着原主人的名字:日向松平。

  秒针铮铮微响,像是日向松平的声音,穿过岁月,依然柔和坚定:

  戴君,我们的x_ing命许给天下苍生,日本和中国都一样。我期望大和与华夏世代修好,永不为敌。

  戴君,华章在世上唯一一缕血脉,我交给你。

  戴君,光复会未竞的志愿,这个孩子会继承下来,并且坚强地接替我们走下去。

  戴君,看着我的眼睛,好好道声珍重——每次分别都可能是最后一次,虽然我相信能够后会有期。

  走廊里的打斗还在继续,没有人开枪,因为没接到允许开枪的命令。棍木奉撞击r_ou_体的闷响隔着铁门仍然听得真切,双拳难敌四手,加上身上有伤,再武艺高强的人也一定会被驯服。

  南京握着怀表,闭上眼睛。

  松平,你的养子和你一样天真。他已经屡次挑战我的底线。如果他不能为国所用,我真的会杀了他——我的耐心快要用尽。

  松平,把他交给我,如果你还在世,是不是会后悔。

  松平……我其实不想让他接替我们死。我希望他能够安静地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活下去。

  但是,晚了。

  从你把他交给我那天起,看到他那双不符合年龄的黑色眼睛,我就知道,晚了。

  南京把最后一丝近于悲悯的眼神合进表盖,就像关上一扇再不想打开的门。

  搏击声渐渐小了,南京示意赵珏去开门。

  赵珏要过钥匙走上门阶,还没来得及c-h-a进锁孔,走廊房顶上的天窗突然碎裂,黑色长影一闪而出,沿着房脊扑下,直奔院角的装甲押解车!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赵珏反应最快,掏枪开火。他要在南京下令狙杀前先s_h_è 倒展昭,这样也许还能给展昭留条x_ing命。

  回应他的是斩钉截铁的对s_h_è ,展昭在对s_h_è 过程中就地滚倒,消失在押解车后。连成一片的s_h_è 击声里,押解车轰然起动。

  展昭把油门踩到极限,黑眸里烈焰飞腾:

  公理与时务混淆,是非颠倒。我早已交出x_ing命与自由,但不是为换这样的天下!

  押解车迎着在车体上迸出火星的密集弹雨,向大门直撞过去。

  除了南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而沉重的铁门,却在此时缓缓向内打开。

  两个黑沉沉的炮口,从外面封住了大门。

  轰轰两声炮响,押解车车轴传动装置被实心铁弹击得粉碎,全速前进的车身翻滚着砸在路旁。展昭觉得天地剧转成泛着白光的昏黑,整个世界在耳鼓上撞出啸叫的尖声。

  数十个枪口围指倾翻的驾驶室,冲在最前面的是赵珏。

  南京连脚也没有移动一下。

  赵珏喝道:“展昭!立刻交枪投降!”

  身后传来南京的声音,和站姿一样直板,没有任何波动改变:

  “放下枪。这是演习。”

  攻击行为全部停止,特工们在同一时间收枪回到原位,形成沉默的黑色屏障。没人提出任何质疑,仿佛真的只是演习。

  训练营的演习,也是真刀真枪地拿命堆出来的。他们都已习惯。

  南京向前走了一步,面对着人墙:

  “全是庸才!这次演习暴露出你们的防御形同虚设!难道要我每天调两门炮来守监狱门?这么多人拿不住一个展昭,证明他可以取代你们所有人!”他略略偏头,向门口叫道:“西安!”

  戎装的西安从门外走进来,带着火药味的手去拉驾驶室门。车门变形,根本拉不开。他拔出手枪,套上消音器,连发几枪,打掉车门。

  探照灯顿时集中照到驾驶室一点。

  展昭倒在方向盘上,额前流着血。狱警制服早已在走廊搏斗中撕裂。西安一眼看出展昭浑身是伤,只是里面的黑色战斗服遮盖了血色。画影拦在他身前,在最关键的时刻护住了胸腹要害。

  西安毁坏车门时的震动刺醒展昭的意识,他昏眩地伸手摸索,紧紧握住胸前的画影。

  西安用后背挡住其他人的目光,拧住展昭的手,想要缴下他的剑。手上传来的抗拒让他以为需要把对方手指掰断,但西安擒拿和施刑都极为老辣,要对付一个半昏迷的人还是太容易。

  他很快把缴械的展昭从车里拖出来,叫过两个手下,架到南京面前,自己提着画影站在后面。

  南京居然看着展昭笑了笑。

  展昭眼睫簌动,显然还有知觉。但是南京并不打算对他开口说话,击损装甲车的巨声足以令车里的人暂时失聪。

  南京叫过西安:“让他抬头。”

  西安抓起展昭前额的头发,让南京能看到他的脸。

  血顺着展昭眉宇流下,滴落到黑衣胸前。他终于攒够气力,聚拢目光看着南京。

  南京手语:“你做得不错。监狱的防范措施果然不够完善。”

  赵珏目光越过南京的背影,看着展昭被迫抬起的脸。

  展昭眼里仍然是空茫的黑,没有伤痛,没有激动,没有愤怒。短短几分钟,朝阳的热烈凝固成暮霭的苍凉。

  南京没有杀他。

  南京再次用无人敢直视的权威,直白地解释了发生的一切。

  他仍然是南京器重的部下,他的一切努力与反抗,都被冠以“演习”的名头。这是南京给他的台阶,更是对他毫不留情的嘲讽。

  “还有个任务给你。”南京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展昭的眼睛,这才是他觉得满意的、特工应该有的眼神。

  他继续手语:“检查完这里的安保,你和我一起去检查枪决白玉堂的刑场。”他转向西安,“给他换衣服,送到我车上。”

  西安点头,顺手把画影交给赵珏。

  展昭很快换了一身新军装,被带上车来,坐在南京身边。南京不悦地看了一眼展昭头上的绷带,西安立刻把展昭的军帽递上车,还有从他身上搜走的勃朗宁。

  展昭接过来,在南京的目光里戴上,戴正。

  帽圈重重压在伤口上,绷带很快变得热而且s-hi。南京善于不动声色地惩罚人,直到被惩罚的对象完全屈服。

  赵珏把南京的车开出监狱后门,西安领人在后面的车上跟随。

  展昭耳道里仍然回荡着尖利的鸣声,除此之外万籁俱寂。窗外掠过的树影,远处的点点灯光,都和他没有关系。他被隔在自己的空间里,身外都是没有声音没有质地的影像。

  在灵岩阁外的雪地上,他也有过这种感觉。明明什么都能看到,但就像是假的,动不了,碰不着。

  白玉堂的声音突然在脑海深处响起:展昭,我是白玉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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