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载驱驰 作者:几多次枉痴心【完结】(34)

2019-06-12  作者|标签:几多次枉痴心

  记录下号码,归还通行证,日军军官一声令下,全体路卡人员敬礼放行。

  白玉堂把轻机枪踢回座位下,鸣一声喇叭,开向前方。

  青木的专用军车迎着初升的阳光在公路上行驶,后面四辆军车护送。

  青木在后座上端坐,目视前方。智化和他并肩坐着,一声不吭。窗外是平直的公路,凉风从半开的车窗里吹进,习习清凉。

  智化忽然觉得青木在看他,不过既然青木并没有命令他看回去,他也就仍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半垂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青木胸中逸出一声叹息:

  “东条君,看着我。”

  智化顺从地转过脸看着青木,但是并没有和他对视。伤痛加上旅途劳顿,还有沉重的心事,使智化本就清秀瘦削的脸颊更加线条分明。

  青木凝视他一会,开口:

  “东条君刚来军部报到时,只有十九岁。”青木声音可称柔和,“那时我选中东条君,并不因为你是东条大将的儿子。我是觉得,你对一切都很专心,专心到只活在当下每一秒钟里,仿佛没有明天。”他向后退了退,刻意离智化远些,那是一个欣赏与敬重的距离,“就像樱花。”

  智化目光向上撩了撩,不过没有撩进青木的眼睛,就又低了下去。

  青木像是自语:“你不是刻板的工作狂,敬业的同时精通琴棋书画,茶道花道……我并不认为有一个支那母亲是你的耻辱,如果想让不了解日本的人知道什么是大和风雅,我一定会告诉他,你就是。”他声音低沉迷醉,“……军人的风骨,文人的风流。”

  智化闭上眼睛,眼尾有一丝微不可觉的颤动。

  青木的声音在继续:“如果没有战争,我不会遇到你。虽然我并不感谢战争,但我还是感谢机缘能够把你带到我面前。”他停了停,“东条君一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智化低下头:“是。”

  “如果直到上海和谈结束,你仍然像现在这样安静清白,”青木摘下右手的白色军用手套,把手徐徐伸到智化面前,“请允许我和你,两个随时准备玉碎的大日本帝国军人,无论生死,都在一起。”

  智化抬起眼睛,对上青木薄薄眼皮下的目光,安静看着。

  青木的手一直伸着,没有收回的意思。

  智化指尖动了动,慢慢伸出手来,放到青木手里。他第一次碰触青木的手:薄薄的枪茧,杀人的痕迹,指腹冰凉,只有掌心悸栗着一点点跳动的暖。

  这样的一只手把他的手握住,小心翼翼,恭敬而虔诚。一个从未见过的青木贤二在他面前低下头来,语声温柔:

  “谢谢你,智化。”

  智化任凭他握着自己的手,心里一阵阵冷上来。他不怀疑青木说这些话时的诚意,但是一个久经明暗沙场的军人不能有真心。青木在满洲剿过一个悍匪,激战十天十夜将其击毙,之后带领部下对着尸体敬礼,全心尊敬,毫无虚伪。

  真心,是给死人看的。

  前面到了路卡,守路卡的关东军早已得到通知,青木的车队几乎没有等待就驶上了公路。

  四辆军车中的两辆加速超越青木的座驾,在前面开路,另外两辆在后面跟随。

  第四辆军车的最角落,一个日本宪兵抱枪坐着,刚从本土来到满洲,水土不服,精神不振,差点因为水火问题没上来车。

  “嗨,新来的手冢,你这家伙精神点!”同伴捅捅他,“知道你肚子不舒服,要不要来点吃的?”

  手冢揉揉肚子,可怜巴巴地点头,接过同伴递来的干粮,狼吞虎咽,连压到鼻梁上的帽子都顾不得了。

  他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自从只身逃出哈尔滨的烟馆,几十个小时没吃过一口像样的东西。藏在青木专列车厢连接处的工具箱里一路塞到奉天,蜷缩的四肢几乎僵死。

  真正的手冢,已经在解决水火时被他杀死,扔进沈水。

  南京,他要回南京。暴露的特工分文不值,他只能在暗处追踪任务,尽一份最后的力量。

  前面不远就是北阳:北接营口,东邻岫岩,南连庄河,境内横卧一条纵贯东西的大通道,连接渤海与黄海。

  如果他是展昭,在客运切断的情况下,他只会选择走公路经北阳到港口,取水路去南京!

  逃走的伪军大队长赵珏已经死了,他就只是身在暗处的襄阳,百变的身份,百变的形相,没有自我,只有信念。

  北阳线上专供军车休憩的驿站已经准备好迎接青木一行。快到正午,公路上飞来一辆军车,伪军赶快列队上路,挥旗示停。知道是青木大将的车肯定到这里休息,伪军们恨不得趴到挡风玻璃上讨好。

  可这军车一点没有停的意思!是不是青木太君的司机没看到这边已经等待迎接?

  伪军们继续卖力地挥旗,并且非常开心地听到了对方用力按的喇叭。

  太君听到啦!我等大大地卖力摇啊!

  军车见站在路中间的伪军怎么提醒都不肯让路,眼看要撞个正着,一个急刹停在路中央,司机在半开的车窗里用日语怒骂,拦车的伪军们吓得脸色煞白,一句也没听懂,连滚带爬地让到路边。军车引擎轰鸣,几秒内满速前进,留下一路尘土。

  全速行驶的车噪声里,后座上的展昭突然握住白玉堂肩膀:“玉堂,停车。”

  白玉堂把着方向盘,手脚加紧减挡,他和展昭同时感到不正常的颠簸:“我正在减速。”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军车向前陡冲,紧接着是失控的猛烈左偏。

  本来就是黑市军车,检修不到位,刚刚的急刹埋下了隐患。左前轮爆胎失去导向能力,车身摆动力量与幅度随时间成倍增加,但真正危险的还不仅是这个。

  白玉堂驾车从不系安全带,这跟狂傲无关。随时要拔枪战斗,有情况突发时,如果被安全带绑在座位上,耽误半秒钟都不堪设想。而现在造成的结果,就是手中方向一沉,整个人都要被甩出驾驶位,连身体都无法控制。

  一双臂膀从靠背后闪电般伸出,把白玉堂固定在驾驶位上。

  展昭扑在白玉堂身后,腕如钢铁,一面牢牢抱着他,一面去摸索安全带。白玉堂暂时稳住身体,握紧方向盘,丝毫不做加剧车身摇晃的反向修正,松开油门,全力控制方向。车疯狂前冲,树木在眼前一掠而过,人随时可能被甩出车外,或整车翻滚下公路。情形危急没有时间思生虑死,生与死是缠杂不清的一团混沌。

  最清晰的是那双从身后伸来的手臂,舍命相护。

  血r_ou_制造出的安全,裹得白玉堂心腔沸滚,双臂和钢铁困兽抵死叫力。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力保这辆车。跳车是自杀,翻车难免爆炸,车上的枪支弹药成了最大的威胁。

  时间无比短暂又无比漫长,速度在下降,在一辆高速行驶的爆胎车上没有安全带的保护,等于是在钢铁滚筒里承受撕扯碰撞,展昭用自己的身体同两个人的惯x_ing对抗,时间非常有限。

  车子在路上晃颠到近于倾覆,天旋地转里,展昭攥着安全带寻找c-h-a扣,剧烈的震动中他根本没有机会看一眼,被c-h-a孔晃开后他停在原位等待,车身又向回一晃,正好扣准。

  可是这一晃也打破了展昭身体的平衡,把他整个人从正副驾驶中间斜甩向前。

  速度已经降到能点刹的范围,白玉堂左手扣着方向盘,腾出右手揽住展昭探到身侧的肩膀,一旦军车冲下路基,他随时准备把展昭死死护住。

  轮胎摩擦声里,车身左倾右斜,一下,两下,幅度减小,终于渐渐稳在路基旁边。

  白玉堂前胸后背飙透汗水,心脏狂跳。

  土石在车下滚落,车前轮一半悬空,平衡稍一打破就要栽进路基下灌满水的深壕。

  “猫儿,慢慢来……”他放稳呼吸,“你先出去。”

  展昭没有作声。随时可能坠落的车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车外有风吹过路对面的白杨树,叶子哗啦啦地响。

  白玉堂驾车时精力高度集中,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手臂上的累累伤口,车停了才返上劲来,螫裂的疼痛随着血脉突突乱迸。然而车身不稳,他不敢在展昭没有提防的时候贸然放开,又想到展昭带伤箍了他那么久,一定也疼得不轻,臂弯稍稍松了松,才发觉展昭汗水s-hi透军服,一片潮热。

  展昭旧伤未愈,这些天处于超负荷压力下,就算是铁打的筋骨也有压弯的时候。白玉堂悬着心,慢慢松开方向盘,腾出手试着拍拍展昭肩膀:“猫儿?”

  展昭抬起脸,汗水顺着下颔滴进衣领,眼神略微发眩。他安抚地看了一眼白玉堂,撑着座位边缘直起身:

  “好,我看看车门。”

  展昭这么听话的时候终归是少,白玉堂心里既忧又喜,手上蕴力扶一把展昭。展昭退回后座上,活动一下门把手,才发现车锁已经在刚才的颠簸中震死,要强行破门一定会引动车身下滑,只能勉强打开车窗。

  白玉堂挪挪身体,尽量稳住车身,伸手到副驾驶的车座旁边摸寻,掏出一盘牵引带来。铁钩锃亮,结实的带身却和一般的牵引带不同,特别柔软。

  自己压着车,等展昭出了车窗再把车固定住,以免瞬间出手的冲力使车身失衡。

  不过这卷牵引带本来打算派的用场,他可不敢让展昭知道。

  后视镜里,展昭正在低头找东西。

  白玉堂刚要催促,看到展昭拿在手里的物件,晶亮眼眸顿时定住。

  一模一样的牵引带!白玉堂检查过这辆车,工具箱里的牵引带要粗劣得多,这卷牵引带是展昭瞒着他从地下仓库里拿走,又带上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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