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载浮沉 作者:几多次枉痴心【完结】(23)

2019-06-12  作者|标签:几多次枉痴心

  水声轰鸣里,白玉堂缓缓嚼着压缩饼干,大半哺给昏昏沉沉的展昭,一小部分自己咽下去,抚慰一下被饿火烧得麻木了的饥肠。身体紧贴着展昭,一面搓揉他冰凉麻木的肢体,帮助血液运行,替他减少一点痛苦。直到展昭呼吸渐渐平稳舒缓,白玉堂吃下去的饼干也慢慢在肢体中长出一点力气。

  白玉堂搂紧展昭,在睁眼和闭眼完全没有不同的黑暗环境里,睡意一涌一涌地向头顶直漫。心知这是体力透支的后果,可是在这种地方睡着了,肯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于是他开始回忆刚才的每一个细节,看到的每一处地形,尝试着分析出可能逃生的方法,也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疲倦让白玉堂的神思不再敏锐,一再思索,都拼不出可行方案。有时脑子里好像灵光一现,又很快被冷酷的现实条件压得粉碎。更令他心里发闹的是,随着肌r_ou_的放松,各处伤痛开始啸叫着牵拉神经,踝骨上方小腿外侧尤其疼得尖锐。伸手一摸,不用看也能感觉得到是满手的血,他记起刚刚推展昭上岸时自己小腿曾经被什么挂了一下。

  一线光亮倏然闪过心头,这道伤口的疼法,绝不是石丛石牙能造成的深度和角度!

  白玉堂猛地按亮手电照向小腿,一道流血的划伤,边缘凝固着小片的铁锈。他急忙小心地放下展昭,趴到刚刚爬上来的地方向下照去,不出所料,看到了未能被完全拔出石壁的铁梯残根。

  就是说,这里曾经有人来过,只是这条路后来不知为什么被废弃了。

  白玉堂浑身呼地涨起精神,回来把展昭挪到里面更加安全的地方,站起身时,头还是掌不住地一晕。定一定神,握着手电四处逡巡。这块庞大的石骨板上遍生石笋,刚才第一次扫视四周的时候,几根巨大的石笋挡住了视线,现在绕到后面看,发现其中一根上镌刻着几个字:

  “背荫1号川。”

  果然日本人到过这里!

  白玉堂向石笋对面的岩壁看去,有一道密闭三防铁门。伸手拧动环形门闩,闪身到门后,慢慢向外拉开一条缝。

  里面毫无反应。既没有机关,也没有雷防。

  白玉堂身上已经没有武器,看看四周地面,捡起几块形状合适的碎石,试探着把门打开,亮着手电,小心地走进去。

  里面是一个开凿在岩壁内部的方形石室,目测大概有十五平方米。借着手电的亮光,白玉堂看到里面有一张军用铁桌,两把椅子,一个铁柜,两张铁床,是一个普通到简陋的基本站。这样的站,出现在地上的任何河流附近,都实在不够引人注意。

  可这是几百米深的地下啊。

  在地下设水文观测站,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暗河涨潮落潮,水势走向,日本人为什么要关注?

  更令白玉堂意外的是,石室顶上有电灯,在军用铁桌上,竟然还放着,一部电话。

  一部手摇电话机,很平常。

  但是,电从哪里来?难道从地上接到这里?如果是,电线从什么地方走下来?

  白玉堂找到开关,按了一下,灯没有亮。

  继续用手电照着石室,看到床上的被褥叠得很整齐,桌上物品摆放有序。白玉堂用手指蹭了下桌面,灰尘至少积存了十几天,和那次爆破发生的时间是一致的。

  白玉堂检查石室,没有发现危险,倒是发现了酒精炉,枪支弹药和医药包。打开柜子,最上层是备用军装,中层是已经空了的文件夹,下面有码得整齐的七八个铁听罐头,最下层是一个镌着防疫给水部字样的滤水器。

  物品一应俱全,仿佛驻守这里的日军技术兵随时会回来。可是通往洞底的铁梯却被拆毁,这表示曾经在这里工作的人已经撤走,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把这些东西完好留存下来?

  这个疑虑在白玉堂心中只打个了转就沉积下去。当前的最重要任务是活着,而这个水文站的存在就有如天助。

  心中有了希望,似乎精神也跟着饱满起来。白玉堂扔掉作武器的碎石,把展昭抱进水文站,放到床上。回手把酒精炉放在铁桌上点燃,煮起罐头。

  酒精燃烧的火焰给不大的石室带来柔和跳跃的亮光。借着这点照明,白玉堂把展昭两扇翼翅似的肩胛轻轻放平,搌去他肩背残留的水滴。

  十几天的时间,那些他亲手造成的鞭伤已经封口,然而下面的淤肿还硬硬的硌着手掌。最严重的烧伤再次裂开,鲜润地泛着血色。

  白玉堂看看自己的手,握拳片刻,努力稳定地伸开,默默清理伤口,把药涂上去,尽管动作已经很轻,手下昏晕的躯体还是时而一抖。

  展昭半昏迷间觉得身下不再是冰冷刺骨的岩石,背后却传来阵阵刀剜似的痛楚。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清醒,渐渐回忆起被疲惫和疼痛剥夺意识之前最后的印象,是白玉堂紧紧的拥抱。

  眼前是一片光斑跃动,聚成一阵软软的头晕。展昭感觉到脸压在枕头里,背上有一双温热的手在忙碌,虽然免不了疼痛,却有暖暖的感觉从心间扩散开来。

  终于……一起活下来了。

  酒精的气味蔓延开来,展昭暗暗合紧牙齿,不想让白玉堂知道自己醒了,为他减些顾虑。可是他已经没有能拿来忍耐疼痛的体力,酒精真的接触上来,还是疼得浑身一僵。好在白玉堂动作很谨慎,显然是担心太强烈的痛感把展昭从昏沉中刺醒。

  白玉堂处理得很快,没过太长的时间,展昭感觉到后背被轻轻盖好,然后,腰身被一只手抚上。

  那只手掌是暖的,热意直透进寒凉的腰背,融融地舒服着。感觉到展昭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白玉堂的另一只手伸到前面,解开展昭腰间的钮扣,小心地把裤子褪下来,裸露出紧致流畅的肌肤线条。

  他立刻觉到展昭好像又僵了一下,连忙停下手,只用眼睛察看。

  他给展昭裹伤的内衣早已失了本色,血渍被水冲得深深浅浅,洇开怵目惊心的一片。

  展昭感觉到自己被白玉堂目光覆盖着,微微抿了抿嘴唇,苍白的耳垂泛起浅色。他为人坦荡,虽谦和温朗,却是顶天立地,绝无扭捏羞怯。何况,没有哪个练过熬刑的特工还会介意这个。他可以在刑吏刽子手面前毫无惧色,他们或许能伤害到他的躯体,却碰触不到他真实的内心。残忍和冷傲的对撞,没有胜负,无关荣辱。

  但是,白玉堂,是不一样的。

  白玉堂的存在让他感觉到爱,感觉到暖,感觉到热潮汹涌,感觉到从前不曾相信过的一切美好。于是他诧异地发现,在白玉堂面前,他总会有意识地隐藏自己偶尔的脆弱,仿佛被白玉堂照料是种欠缺和遗憾,与之相比,他更愿意去保护和照料白玉堂。

  于是在废了一条腿之后,这样尴尬地趴在白玉堂面前,一丝不挂地被他看着自己臀上毫无抵抗的实验伤口,展昭甚至产生了无地自容的感觉。生死攸关时无法顾及这些,稍有和缓,这感觉竟然鲜明得无法忽视。

  然而展昭毕竟是展昭,闭着眼睛心一横,也就挺过来了。

  白玉堂直到觉出展昭再次放松下来,才开始解布带。停停解解,终于完全除去遮拦,露出的伤口已经惨烈到不能看。

  白玉堂眼底聚起一层闪烁的光影。直到现在,他才容许自己稍微想象一下当时的场面。他的猫儿,赤裸着被反绑在解剖台上,骄傲被无视,温润被侮辱,刚强被践踏,孤独无可言说。

  白玉堂难以想象如果换成是自己会是怎样的感受,正因如此他的心才被涨破了烧爆了,一个忍不住,就要轰然一炸,血贯顶梁。

  可是猫儿用尊严和生命换来的证据,丢了。

  白玉堂挫磨着牙齿,俯下肩膀,双手抱着展昭,把脸贴在他的腰背上。

  “猫儿……对不起……”

  展昭本来还在咬牙忍痛,忽然被白玉堂在身后抱住,听见他低沉地说对不起。稍抖的尾音扫进展昭耳鼓,仿佛有极细的纹络沿着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在血r_ou_里交织穿梭,爆开一路震颤:

  没有人能瞒过白玉堂的一双锐目,白玉堂早已发觉自己醒了,不说破的原因,只是为了迁就自己这份由骄傲所致的尴尬——白玉堂太珍惜眼前拥有在枪林血雨中锻造出的理解和默契的爱人。

  同时,白玉堂心里,始终在为一份万不得已的失去而深深内疚,却宁愿独自承担。

  展昭缓缓张开眼睫,把手伸到腰侧,握住白玉堂的手,安慰地握紧,向前牵过来。白玉堂顺势起身,半跪在床头,望着展昭的脸。

  微光在展昭幽深的瞳仁中曳动,他静静地看着白玉堂,从对方抽紧的眉心,一直看到胸前被枪带勒出的青紫隆印,目光温醇安慰,如同抚摩。

  “玉堂,和你没关系。”

  一道刀光劈进脑海,白玉堂肩颈肌r_ou_立刻收紧。

  展昭早就知道证据丢失!

  死生交错的瞬间,展昭亲手断开抵死缠结的羁系,亲眼看着压上x_ing命取来的证据,被绞在枪支弹链上随水而去。

  展昭离他而去的这段日子里,他曾经多少次在午夜梦回时,心中隐隐失落,自己在展昭心中的地位永远比不上家国天下的冰山一角;现在展昭在无奈取舍时终于选择了他,为什么他心中毫无喜悦,只有沉甸甸的不忍?

  展昭的手环过白玉堂后颈,把他向自己揽过来。白玉堂无声地随着展昭的手,把下颔放上他的肩窝。

  “任务已经不可完成,终止它不是过错。”耳边展昭充血的嗓音仍然坚定而温和,“当豁出x_ing命也换不到结果时,至少我要换到你。”

  白玉堂心中轰响,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失去意义,唯一的念头,是强烈地渴望把臂弯中的人揉进骨血。

  白玉堂一臂圈住展昭头颈,另一手捧住他的脸颊,铺天盖地的亲吻烙在展昭眉宇眼睫,鼻准耳际,一路向下,厮杀般地碾压上展昭的唇。

  在他落下第一个吻时,就感觉到展昭的手用力抱住他。展昭的反应完全不是回吻与配合,而是几乎比他还要热烈的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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