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渡 作者:节操从天降【完结】(38)

2019-06-12  作者|标签:节操从天降

  真真个: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

  徐子琰的电话一直占线,吴经理的也一样。

  这天的戏,杨烨歌一直不在状态,NG了好几次。导演知道他跟陈攻关系好,叹了口气,让他下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来。

  跟他对戏的姜一明拍怕他的背:“别太担心,谣言总是会不攻自破的。”

  杨烨歌感激地冲他一笑,但心情依旧低落。

  直觉告诉他,网上那些爆料,应该不是谣言。

  杨烨歌卸了妆,梳好头发,换上自己的衣服回了家。

  果然,爆料后便有实锤等着,受害的女粉丝现身说法,她家里条件不错,曾花费大量私房钱给陈攻买礼物,后来两人短暂交往,陈攻睡了她几次便看上了新粉丝,把她甩了。一炸过后,第二颗雷紧跟着响了,又有粉丝站出来指证陈攻跟她发生关系后不负责,致使她怀孕堕胎,想去讨个说法,却遇上重重阻碍,她的家人和闺蜜都可以作证,还出示了去医院检查和做手术的各种单据。

  杨烨歌的心越来越凉,整个人几乎虚脱,只觉得小小一个手机有千斤重,都快拿不起来了。

  陈攻的电话关机,家里的座机起初一直占线,后来就打不通了。

  他想很想当面质问陈攻,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然而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对方呢?站在道德制高点抨击的人太多太多了,他也并非他的什么人。

  他想起去年,在陈攻的车里发现口红时的心情,想起自己晕倒在地被他抱起来的心情,愤恨与不甘交织在一次鞭笞着他的心,他想,我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十四年呢?

  他躺在床上,无力地闭着眼睛。少年时那个泥猴般的小孩又浮现在他脑海里。

  小陈攻的衣服滚得脏兮兮,帽子上全是土,脸上贴着一块创可贴,一张初现帅气的小脸沐浴在枝叶缝隙间的阳光里。他仰起脸,大声问:“烨歌,你怎么跑到树上去了?”

  小烨歌放学时看见路边的树上结着一串串通红的小海棠果,便爬上树去摘。

  那时的他,每天都饥肠辘辘,他饿得脚步虚浮,海棠树都差点爬不上去。他知道放学回家也不会有东西吃。

  陈攻取下背上的书包,坐在路边的绿化带里往外掏东西,边掏边喊:“你快下来!我这儿有n_ai疙瘩,还有我妈做的卤r_ou_和茶叶蛋,一起吃吧!”

  他赶忙从树上跳下来,手擦破了皮也顾不上,拿起一块卤r_ou_狼吞虎咽,陈攻顺着他的背,笑眯眯地说:“你就跟我家养的小猫一样,拿吃的一哄就来了。”

  鲜香的牛r_ou_味道堵住了杨烨歌的喉咙,他说不出话,心里难受得要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陈攻坐在他身边搂住他说:“别哭,你要是爱吃,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带。”

  少年时那个暖洋洋的陈攻,究竟去哪里了?

  杨烨歌昏昏噩噩地睡了过去,傍晚时被手机铃惊醒,背上全是冷汗。

  徐子琰打来电话,说上午看到他的来电,忙得没顾上回。

  杨烨歌嗓子有点沙,清了两下,问:“陈攻怎么样了?”

  “被记者堵在家里出不去,助理去看过了,说他情绪还算稳定,但是不愿意出面澄清。”

  杨烨歌冷笑一声:“他澄清不了吧?”

  徐子琰顿了一下,叹口气说:“都是真的,翻不了案了。”

  杨烨歌紧咬着牙关不敢松口,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公关部已经出面去安抚那两个女粉丝了,我考虑的是,让陈攻私下给人道歉赔偿,尽量达成和解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动他。”

  杨烨歌心里的怒火直冲头顶,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半晌,问徐子琰:“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不能!”徐子琰一口否决:“你不准去,这么大一滩浑水你还嫌不够吗?还要来蹚一蹚?”

  “我有事要问陈攻。”

  “那也不许去!要问话可以打电话,你知不知道,旭日传媒本来是冲你去的,实在找不到黑料才转向陈攻下手,现在他家周围全是记者,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杨烨歌忽然背后发凉,拉起毛巾被包住自己,声音有些颤抖:“知道了。”

  过了两天,陈攻睡粉丝的新闻一点一点被撤下去,他本人依旧没有出来道歉。

  杨烨歌心里清楚,这种事坚决不能当众表态,出来道歉,那就是坐实了,不道歉,大家还会怀疑一下你是被人陷害的。

  第四天早上,闹事的两名女粉丝相继删除了微博,估计是拿钱摆平了。下午,杨烨歌给陈攻发短信,问他在哪。

  入夜时分,陈攻才回了两个字:“在家。”

  杨烨歌换了套出门的衣服,扎起头发,一个人开着车悄悄地出了门。徐子琰最近一直在忙陈攻这件事,没回来过。

  白色的奥迪R8开到陈攻家楼下,杨烨歌提着两瓶酒从车里出来,身边忽然咔擦咔擦响起了快门声,闪光灯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藏在暗处的记者们一拥而上……

  杨烨歌有点懵,事情不是已经平息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记者潜伏在这儿?他刚刚发愣的表情大概被抓拍到了。

  杨烨歌急中生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夜间录像模式,随意地握住放在胸前,朝向面前的记者群,然后微微一笑,问:“你们还没走啊?”

  这些个记者谁也没想到杨影帝会主动跟他们搭话,全懵了,互相对视几眼,一个女记者上前问:“杨烨歌先生,请问您是来探望陈攻的吗?他在家对吧?”

  杨烨歌一手举着手机放在胸前,另一手提起袋子里的酒晃了晃:“对啊,我来看看他。怎么了?”

  一个戴眼镜的男记者上前:“难道你没有听说陈攻之前闹出的丑闻吗?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来看他?请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以及,你手里这是……酒?”

  他一问完,记者们七嘴八舌拥上前,问什么的都有。

  杨烨歌定了定心神,大声说:“是,他之前出了点事,心情肯定不好,我是他朋友,找他喝个酒,有什么问题吗?”

  一句话把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都噎了回去。杨烨歌扫视了他们一遍,面无表情地说:“回去吧,网上那些消息,如果是真的,他自然会出来回应,你们守在这,除了给别人带来不便之外,也没什么意义。”

  记者们一个个表情都讪讪的,但也都没走。

  杨烨歌将自己的车停进了地库,坐电梯直接上到陈攻居住的楼层,按了门铃。

  陈攻穿着睡衣来开门,光着脚,头发凌乱,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茬,客厅地板上横七竖八地倒着许多啤酒罐。

  杨烨歌把酒递给他,他机械地伸手接过:“谢了。”

  “跟我还客气?”杨烨歌挤出一个笑,换上拖鞋进入房间。

  第一件事:开窗户。这房子里空气太浊了。

  ***

  陈攻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用开瓶器打开了杨烨歌拿来的酒,直接喝了一口:“出事这么些天,除了助理,只有你来看我。”

  杨烨歌坐在他旁边,打开了另一瓶:“楼下全是记者,一般人也进不来啊。”

  陈攻顿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还真是锲而不舍。”

  杨烨歌笑笑:“你打算什么时候出面解释?”

  “不出了,私了了。”陈攻自嘲地笑笑:“我现在才知道,那两个女的当初就是来钓我的,只怪我没看透,着了道了。”

  “花了多少钱?”

  “四百多万吧,还赔了一套三环的房子。毕竟有人为我堕了胎,不能太绝情,对吧?”

  杨烨歌放下酒瓶,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半晌,忽然抬手,一巴掌扇在他左脸上。

  陈攻有些惊愕,闭了闭眼,笑了:“打得好。”

  “你现在还说得出这种话!”杨烨歌怒吼道:“陈攻,你究竟有没有心?!”

  陈攻摸了摸脸,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能怎么办?我也很郁闷啊!那女人当初追我的时候怎么说的?‘这就是你的一个梦,一场春梦而已,什么也不用想,醒来就全忘掉吧’……你知道有多爽吗?”他狞笑着凑近杨烨歌的耳朵,用爆破的气音呢喃道:“脑袋晕晕的,摸什么都像棉花,只有那玩意又硬又烫,好像全身的血气都涌到JB上……你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还用个毛的套子,当时就只想捅破那具身体,全部s_h_è 在她肚子里面。”

  杨烨歌被他的流氓话激得背上一片j-i皮疙瘩,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半米。听陈攻的描述,可能是吃了什么助兴的药。

  “啊,我忘了,你不可能知道女人有多好的。”陈攻咕嘟咕嘟地又灌了几口酒,杨烨歌带来的是两千多块一瓶的红酒,他却当水一样喝。

  “可你也不该这样不负责任吧?”

  “负什么责?”一说到这个话题,陈攻又暴躁起来:“明明是她们来骗我的,我凭什么负责?啊……对,不过是做了场梦,为什么要负责?何况是对个骗子负责?”

  杨烨歌不想再跟他谈了,这混蛋冥顽不灵。他起身想走。

  “烨歌,”陈攻幽幽地转过头看着他:“你一定不知道,我一直都挺嫉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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