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从远处盯了这人一会儿，要说怂到打算干脆回家，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这店还要开，跟何况他这几天赚的银子都在店里，他现在的家当还不够吃两顿好的。
吴邪从怀里掏了钥匙出来，从台阶走上去，径直走过去开门。蹲在台阶上那人果然跟了上来。只不过吴邪没一直盯着他看，只是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钥匙c-h-a进锁头里面轻轻转动，发出咔哒一声。吴邪推门进店，后面那人也跟了上来。吴邪走到柜台后面，那人就恭恭敬敬的站在柜台前面，和吴邪面对面站好。
从始至终两个人只字未说，吴邪心里有点发怵，寻思这讨债的合着还是个斯文人，都喜欢进店好好跟你讲道理，劝你换钱的吼。
“我说……”
“那个……”
两个人同时开口，同时收声。吴邪点头表示让对方先说。
“我看你这店里不是招人嘛，过来问一问。”
话刚说完，吴邪就觉得自己想太多这个毛病实在是应该好好改一下了。他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尴尬的笑容让气氛有些微妙。
“学过医吗？”
“会一点。”
“叫什么名字啊？”
“王盟。”
“十八。”
和吴邪也差不多大嘛。吴邪聊着聊着就发现自己把话题带跑偏了于是又聊起酬劳的事情。关于这个问题，吴邪也并不是很了解应该是个什么价格，毕竟他也没什么经验。于是只是说包吃包住，至于每个月的钱，都是看吴邪心情的了。
王盟看样子也的确是个不挑的主儿，这魂淡老板提的混蛋条件他都答应了下来。吴邪也觉得可以，于是就把人留在了店里。顺便把门口的告示撕了下来，黏在门框上的米饭弄得他的手更加粘到不行，于是又去洗了个手。
回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王盟方才蹲在门口一副混混的样子，对方是这样解释到的。
关于嘴里的那根棍棍，是刚才在路边吃早点被老到不行的芹菜塞到了牙，那根棍棍的用处又是剔剔牙而已，进店之前被他吐掉了。那个坐着的姿势也是因为走路不小心，摔倒了腿，导致现在都弯不起来，只能笔直笔直的挺着。
吴邪听了之后哭笑不得，又去给他捣了些Cao药让他覆上。于是王盟上班第一天，像个病号一样，坐在店里的椅子上，坐了一天。
五月份的天总是晴朗的，有时候热得让人开始怀念一个月之前的春天，虽说到处飞舞的柳絮的确惹人讨厌，但这五月的大太阳也的确是让人受不了的，吴邪都不敢想象自己又应该怎么挣扎着度过这漫长的夏季。
这几天他总能碰上张起灵，原因很简单，毕竟张起灵就在这一片巡街，吴邪的店也是必经之处，想不经过也难。
张起灵每天巡街的时间点都准得很，吴邪用了两天就掌握了时间表，于是便在快到时间的时候在门口等着，看见张起灵便把他招进店里歇着，茶水必不可少，有时候还能一起吃个水果。一连几天都这样，吴邪倒是不觉得厌烦。
有时候店里人多，小八看见这个满脸冷漠的大哥哥也会一脸热情的把人拉进来，王盟也认了个脸熟，不过始终没说上过几句话。
“我说小哥，你这两天有空吧。”吴邪说话倒是有十足的底气，毕竟他也是进过好几次衙门的人，捕快也认识几个，听他们说好像是每隔七八天就能歇上些日子，上回见着张起灵也已经是七八天前的事情了，那时他正在休息，那这两天应该也快到日子了。
张起灵被吴邪说中，表现出了一点惊讶，不过马上就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点了点头，问吴邪有什么事。
这个时候山里许多Cao药都到了可以采摘的时候，吴邪心里也打好了算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翘一天班到山里面凉凉快快的呆上一天，正好店里有王盟和小八看着，吴邪又不愿自己一个人无聊，于是想着约个人。
被约的这个人就是张起灵了，不假思索，点头答应。
对于吴邪的要求，张起灵总是答应的很快，每次都这样，屡试不爽。
午休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店里的客人又多了起来，吴邪去给客人抓药，张起灵也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上吴邪的目光。
他笑得真好看啊，真的像阳光一样。
☆、第十七章
两人隔天便约好了上山的日子。要说吴邪能明目张胆的偷一天懒，还能跟张起灵上山里凉凉快快的待上一整天，顺便还能采了Cao药，这等好事他现在想一想，嘴角都忍不住向上翘起一些。
区区两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吴邪这天依旧也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背着背篓出了门。
当时约定的是辰时在山脚下见面，吴邪自认为来得算是早的，或许还要等上一会儿。可到了地方才发现张起灵已经站在那里了，看起来像是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的样子。
“来这么早，等很久了吗？”吴邪抱着筐蹲下。方才从远处看见张起灵的影子，他就一路小跑着过来，猛地站住便不由得觉得双腿发软，没什么形象好顾及，便直接蹲下休息。
“我也刚到。”
吴邪仰头看他，发现这人穿衣服的颜色总是y-in呼呼的，就算是现在这种季节，照样穿着件藏青色的长袍，袖口上的暗纹也并不明显，看起来倒是素净，不过现在这大太阳照着，吴邪都替他觉得晒。
蹲着时间长了吴邪觉得腿麻，站起来之后两条腿跟有无数根针扎一样，吴邪赶紧跺了跺脚，迈开腿就往山上走。张起灵跟在吴邪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山。
山里的树都长得高大，茂密的枝叶把天空遮挡的密不透风，阳光都渗不进来，凉快得很。吴邪的步子轻巧得很，他本就不是什么太过沉稳的x_ing子。一玩儿起来跟个小孩儿也没什么两样，这会儿也蹦蹦跳跳的往山上走。
“小哥，你说这大树树干这么粗了，肯定是百年的古树了吧。”吴邪指着路边一棵大树，那树的树干两个成年男人展臂估计都围不过来，不知道在这山上长了多少个年头了。还没等张起灵说些什么，吴邪接着又问了一嘴，“你说它有没有可能已经成树精了啊，我看树上说的，这种百年的树吸食日月精华，在夜里可是有意识的动起来的啊。”
吴邪说这话还不忘猛地回头冲着身后的张起灵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妄想能吓住他。结果后者也只是盯着他看而已。吴邪现在脸上这个挣扎的表情被人盯着他也觉得羞耻，可张起灵偏偏像跟他作对一般不挪眼。
吴邪顿了顿，咽了下口水，终于是撑不住，冲着张起灵挥了下手，转身又往山上走。
刚才吴邪自己把气氛弄得尴尬，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什么好聊的话题，于是两个人就安安静静的一前一后往山上走，连风吹过树梢，叶子唰唰作响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张起灵这个人不爱说话到了极点，吴邪起初本还痴心妄想，以为自己不说话，张起灵也会也会自己挑起话题。要说跟这个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吴邪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人的习惯。
如果没有人主动找话题的话，张起灵这个闷油瓶可是不会主动跟你说话的。
场子冷掉他也不在乎的，反正再冷也不会比他自己冷。
“那个，小哥。”吴邪挠着后脑勺，头也不回的说着，声音闷闷的但却透着一股坏劲儿。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人家，自家种的果树被吴邪一眼就瞧见了，熟透了的红果子挂在树梢，被吴邪盯得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树梢，掉到地上。
“恩。”张起灵应声，随着吴邪脚步的停止而停下步子。
吴邪伸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那颗果树，并且向身后的闷油瓶表达了一下自己心里面的歪主意。
反正也是在山里，现在这么静，若是有第三个人的话早就能听见了。树上的果子熟透了掉到地上来更是浪费，还不如被人吃掉。
张起灵虽说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但也不是什么死板的人，不会张口教育小吴别人家的东西要经人同意才能吃。想法自然是得到高度统一，两个人一起迈过路边的小腿高的Cao丛，往果树的方向走去。
在远处的小路上是看不见的，其实在这棵果树后面还有一小片果树林，只不过除了吴邪看到的这一棵以外，其他树上的果子都没有熟的那么透。于是都不用纠结，两个人就站定在这棵果树前面。
这种果树本来就长得不高，再加上树梢都被果子坠的向下弯，吴邪更是一伸手就能碰到了。随手就在最矮的树梢上拽了两个果子下来，用袖子胡乱擦了擦，一个直接塞进嘴里，另外一个扔给张起灵。
吴邪一口把果子咬下来一半儿，脆甜的果r_ou_一咬就流出甜汁儿，灌了吴邪满口。
低处的果子没有几个，剩下的吴邪都是垫着脚才够到的。张起灵也轻松地摘了几个。两个人也不是没皮没脸，摘了几个揣在怀里就朝着上山的路走。
“小哥你多大了啊？”吴邪觉得两个人不说话实在没劲，于是就开始随便找话题。干脆问起了张起灵的身世。
“二十二。”
“那小哥是哪里人啊，听着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嘛。”他们现在居住的这个镇子属于南方，可张起灵说话听起来倒不太有南方人的感觉。
“以前在江城。”并没有说是家乡，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应该属于哪里，只是单单把母亲存在的地方定为家乡。
吴邪知晓这个地方，离他们这里远得很。他听潘子说过，他们走镖的时候去过那个地方，说是很美丽的城镇，虽然很大，但人却不多。城镇边上有许多很高大的山，都是白茫茫的雪山，有他们这里永远看不到的景色。
吴邪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下雪是怎么样的美景，当时听潘子说就觉得向往，此时便是有些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