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不是前几天挺能折腾的么。”高城忍着笑灰头土脸的伍六一。
“全师第二……这没给咱七连丢脸吧？”伍六一揉着后脑勺敷衍了事地说。
沉默了一会儿。高城的烟烧没了三分之一。
“第二啊。伍六一，啊，全师第二。”高城突然中了邪似的用平缓的声线念叨，“我跟你说，那谁，你那心爱的三班长史今，全负荷五公里越野这点儿小儿科的玩意儿，他拿过集团军第一。”说完就眼神飘忽地越过伍六一，背着手溜达走了。
伍班副短时间内大脑空白。
[……好啊班长，你瞒我是吧？]某人咬了咬牙。
三班宿舍。
“……班副！你还想咋地？！这都全师第二了你苦着个脸存心寒碜我们呐？”梁二根拎着块毛巾一脸无奈。
伍六一不说话，接过毛巾搭脖子上。
“要我说啊，七零一那小子真不识抬举，跑啥名次不好偏跑你前头——”听到这句话的伍六一猛一回头，那眼神恐怖得让梁二根倒退三步做防御姿势，“那啥……我是说今儿个没发挥好明儿个再努力班副你看开点儿别认死理——”
“你他妈要再罗嗦一句我一枪崩了你我！”伍六一把毛巾摔地上一声大吼。三班再次进入全体警戒状态。
唉。果然啊果然。这班长不在班副小朋友就是容易火星乱飞。
三班全体默契地保持沉默。
“知道集团军第一什么概念么？”伍六一突然幽幽地说。
“啥？”张小米表示没有听清楚。
“集。团。军。第。一。”班副拾起地上的毛巾。
“……貌似那已经不属于正常人儿了……”梁二根再一次不怕死。
“咱班长。五公里越野拿过集团军第一，连长刚告诉我的。所以咱才弄个师里第二就瞎得瑟那不是招人笑话么……”伍六一的语气居然是有些忿忿的。手里的毛巾完全畸形。
三班战士再一次默契地保持沉默。这时候说错一个字那可都是人命关天。
“喂？”
“连长……”
“……三班长？……那那那边事儿怎么样了？”
“我爸没事儿，真是……让我还瞎担心一把，没您说的那么严重，现在正在康复呢下星期就能出院了……这边儿没我什么事儿了，明天就能回来……”
“不是你这人你说你急啥……多陪陪老爷子省得他日思夜想你这宝贝儿子……”
“我这不想连队了么。”
“哦。想七连？说那么大你嫌好听啊？……直接说想你们班那些个臭小子不就行了……”
“诶连长你开什么玩笑呢……哦对了，六一他竞赛成绩咋样啊？”
“露馅儿了吧？……你你你这兔崽子就惦记着伍六一！你不说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伍六一，就你那宝儿似的伍班副，你走的这几天把这儿折腾得j-i飞狗跳的……不是我不是告状啊！他竞赛拿了个全师第二，这臭小子明明可以拿第一的……反正反正具体你回来了我又跟你说……”
“呵，好，连长再见！……那啥，六一拿了第二那不错啊您得奖励他——”
“知道了知道了。”
高城笑笑地放下电话。想都不用想，他都知道电话那一头的史今肯定在偷着乐。
此时的高城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想看看当伍六一知道他班长明天就能回来时是什么表情。
☆、第七章
＜七＞
史今悄没声儿地踮着脚走近连长办公室。报告了一声儿然后就走了进去。“连长！”两眼眯成一道缝。指导员和连长正忙活着挂锦旗，忙得不亦乐乎。
“啊，回来了？……来来来我跟你说，这就是你那伍班副的锦旗。省得你整天叨叨。”连长把史今一把扯过来，指着拼命挂锦旗但就是够不着那勾儿的指导员。
“是是是。”史今拼命笑。
“你……怎么着你不先去找你的兵？”高城上前去帮了指导员一把，锦旗好歹给弄上去了。转过头来似笑非笑。
“这不先来您这儿打个招呼么……”史今揉揉后脑勺。
“滚吧滚吧这大好时光的净听你在这儿废话了。”高城转过头去挥了挥手。
高城探进三班宿舍半个头。“你们班副呢？”环视一圈儿之后问。
“报告连长！班副……跑圈儿呢。”张小米一个立正。明显没什么底气。“班长？！”眼尖的张同学瞟见连长身后的史今时几乎是在欢呼。
三班全体除了在训练场玩命的某只立刻跑到门边儿围住班长。
“班长你回来啦？”
“班长你不在班副可凶了呜呜呜……”
“班长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可想你了……”
……
“停停停停停！你们给我适可而止！”高城皱了皱眉头，“你……你你刚才说伍六一又干什么去了？”
“报告！班副跑圈儿去了！”张小米一脸严肃。
高城立马一个白眼儿翻过去。敢情伍六一这竞赛完了还要继续折腾。“好。很好。”高城点着头，不管史今，蹬蹬蹬地跺出去了。
史今噗嗤一声笑出来。
“班长您……去管管班副？”张小米小心翼翼地望着一脸笑容的史今。
“那小子，我不管他谁管他。”lū 了lū 袖子，班长直奔训练场而去。
伍六一。恩，说的就是他。
目前为止这位还纠结在自己的班长其实是集团军第一但居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事件中。那么努力跑圈儿的他很显然也注意不到他一直牵肠挂肚的某个人此刻已经站在跑道边儿上望着自己了。
伍六一继续跑。不就集团军第一么，我练我练我练练练，总有一天让你大吃一惊。让你瞒着我……
跑道边的史今悄悄追上伍六一的脚步。
伍六一往前冲。史今迈开步子跟上。
“我说……”坏笑着猛地一拍前边人的肩膀。然而——
“……哎哟！你干啥玩意儿火气那么大再摔重点儿腰就该折了。”结果是伍六一条件反s_h_è 拿出擒敌招数把史今狠狠摔地上。某班长在地上直哼哼。按理说，班长如此的人物，应对伍某人几个招数那是易如反掌，但是话说这人啊就是瞎自信……
“班长……？”完全呆掉。一秒钟后猛地蹲下身来，“你……你你没事儿吧？我真不是故意的……”伍六一那表情完全是一犯错的孩子。不知所措外加愧疚。伸出手去想要拉班长起来。
史今瞪他一眼，望向别处。然后一秒钟之后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握上伍六一的手，站起了身。
“班长——”拖长了声音，声音里满带着好几天都没有过的笑意。“干啥？”史今回头，“连长电话里就告诉我了，你小子跑了全师第二，行啊你……没给我丢脸，啊。”一脸得瑟，好像拿第二的那个人是他。一边拍着自己身上的灰。
“我可是听连长说，某个人曾经在同样的项目上拿过集团军第一。”伍六一咂巴着嘴。歪着脑袋看史今。
“哦？是么？谁啊？”史今笑，眼睛和嘴角，三轮弯月。
伍六一不说话，勾起唇角转开头去。实话说，他简直是害怕史今笑。那家伙一笑，伍六一这些个理智啊情感啊思想啊啥的就全变空白文档了。
一个星期后。
演习。针对在复杂电磁环境下的山地实战演习。并且这次演习也是对单兵素质的考核。用高城的话说就是你俩得瑟的时候到了上回越野竞赛三班长没得瑟成这回可要好好表现了啊。
于是好好表现。班长班副带着自家一队兵，放轻脚步准备攻破敌人第一道封锁线。
这里的地形并不复杂，但丛林茂密，此刻已是接近傍晚。
“班副……咱是不是走错路了？”张小米压低声音凑上前来，“这一个敌人都没看见啊一路上……”
“闭嘴。”伍六一拿枪柁往后戳了张小米一下。
走在前面的史今突然停下脚步。前面的树丛动得有点儿不正常。“趴下！”用口型示意身后的士兵，然后狠狠地一挥手。全班都匍匐倒地。史今伍六一做卧s_h_è 姿势，然而其他的小兵明显没什么经验，给这么一下就光趴地上枪都没举。
“哒哒哒……”一连串儿的枪响。伍六一的枪管在冒着烟儿。打完之后立刻翻滚到另一个位置。而那一边儿的树丛里飘起浓浓的白烟，隐约地听得到有几个人在小声地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