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猫总想上我家床<星际> 作者:白狐辞【完结】(39)

2019-01-26  作者|标签:白狐辞 甜文 星际 情有独钟 未来架空


  况且就算不是合作,凭我们的关系——
  言朔几乎又快要脱口而出这句话,却又在喉咙间生生堵住。
  凭他们的关系,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一夜同床的关系,还是昔日救命之恩,还是……
  他的心口猛然一抽,难受得一时像是空气生生注入了心口,连眼角都抽了抽。
  “不,”沈之繁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终于认命了,嘴角忽然挂上了一丝淡淡的苦笑,“您不明白的。”
  “……什么不明白?”言朔静静地看着他。
  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他还能有怎样的不包容?
  他甚至都没有问他一句,为什么走,又为什么回来,又要做什么。
  “我不能跟你们合作,”沈之繁垂着眼睛,他瞳孔的颜色偏淡,可是照样深邃得看不出一丝里面的情绪,“大人,上次是我骗你的,我做不到的。”
  言朔盯着他:“什么意思?”
  沈之繁轻笑了一声:“这个国家,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和这个国家有更多的纠葛。”
  言朔一愣:“为什么?”
  沈之繁的眼睛兀然冷了下来,他的眼珠十分缓慢地转上,那视线让人窒息,旁边的光落下来,有一种偏蓝的冷色反光。
  “我的家人,我后来颠沛流离的一切……都是帝国迫害的,我没办法,没办法劝服自己,为这样一个国家效忠。”
  言朔觉得自己的头大了起来,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现过沈之繁的过往和他所能了解的一切。
  最后他深深地看着他:“你想告诉我吗?”
  沈之繁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我的家在N-192,”沈之繁的声音低沉,他的声音原本是带着少年的清亮的,可是这个时候却低哑得不像话,“那是一个贫瘠落后的地方,那里的人热情又淳朴,和帝星球完全没有办法相提并论,这里繁华而冷漠。他们多半没什么追求,即使过得苦也愿意求一个安稳,最大的希望不过是日子好过一些,金属风暴能少来两次。”
  沈之繁抬起眼睛,他目光那么亮,像能照透人心。
  “不止N-192,像这样的星球,这样的居民,还有千千万万,大人,请你告诉我,他们有做错什么吗?如果这样的生命,仅凭着那些人的私心就可以随便掠夺的话,这个国家还有得救吗?”
  言朔兀然一震:“你说的是N星系爆炸事件?”
  “是,”沈之繁的声音拔高了两寸,他喉咙动了动,手掌在床单上抓紧了,“我从前只觉得这是我们的不幸,可是从来没有恶意揣测过,这几千万性命都是认为毁灭的,理由或许仅仅是为了掩藏他们肮脏的行径,以这种手法屠戮那些无辜群众的性命。”
  言朔眸间复杂地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死前都不知道自己被随意地抛弃了,”沈之繁忍不住情绪激烈了起来,声音高昂,“这样的国家,这样的领导人,真的有必要存在吗?”
  “抱歉,”沈之繁抬起眼睛,“当我知道这个国家可能会面临灭亡的时候,我并不觉得难过,反而觉得快乐,甚至是……解脱。”
  言朔嘴唇微微动了两下,沉默地看着面色颓然的青年。
  “你知道原因吗,”他紧紧地咬住下唇,看上去那么苍白,那么坚硬,可是依然是脆弱的,“因为‘西维尔’,因为我们是所谓的能长生不死的药剂,他们想要活下去,就要剥夺我们的命,我难以想象,这是高等文明国度会发生的事情。”
  他抓住床单的五根手指兀然松了下去。
  他从来没想过告诉言朔,沈之繁的人生苍白又跌宕,他已经送走了唯一的牵挂,这个世界令他形影相吊,只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杀了斐迪南亚,或者被斐迪南亚杀死。
  如果可以,他还想到看到这个国度覆灭的那一刻。
  然而这又是一种逃避,他知道,他没有能力去为那万千的生命讨回公道,所以他宁愿这样卑鄙的看着。
  任性又无能,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沈之繁抹了一把脸,眼睛微微起了雾,却飞快地干了下来,如同他现在的样子,冷淡得像块立于野草丛中千万年的石像。
  “……西维尔。”言朔低头重复了一声,“我当年在我爸爸的笔记上看到过,却没想到真的存在。”
  沈之繁手指微微一动,抬头看他。
  “西维尔,长生不老的传说。”
  言朔又说了一声,低头看他。
  沈之繁眼睛里藏了刀刃,又掩了血骨:“是的,我是西维尔。”
  言朔向前两步弯下腰,沈之繁没有闪躲,就这么静静坐着抬头看着他。
  两个人的视线,一高一低地交错在一起。
  连呼吸都沉默了下来,房间的灯光一时亮得出奇,可是连光都讳莫如深。
  沈之繁定定地看着他,言朔却奇异地从他霜刃般的眼睛里看出了几丝祈求。
  他想了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沈之繁一愣,眼珠转了两下,怔怔地看着他。
  “这是你的秘密吗?”
  沈之繁一顿,几乎要落下泪来。
  “也许是的,大人。”
  言朔沉默了一会儿,腰身弯下。
  他低头在他嘴唇上落下羽毛般的一吻。
  沈之繁没有躲开,仿佛交代了一切的他什么都不畏惧,也什么都不在意了。
  他只是打了个哆嗦,束缚心脏的网又深切了两分。
  可是这吻是温柔的。
  他脑海中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寓言。
  狂风和太阳打了个赌,赌谁能脱下旅人的衣服。
  狂风呼啸卷曲,旅人瑟瑟发抖,却一件衣服都没有吹跑,反而开始不停地叠加衣物。
  唯有太阳,它温柔又不动声色地加大了温度,让旅人心甘情愿地脱下了衣服。
  沈之繁当年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只觉得狂风这般愚不可及,可视性现在,他接触到这个如故事里太阳般不动声色的吻时,才忽然意识到,旅人要多可怜啊。
  旅人并不想脱衣服的。
  可是这个吻太厉害了,厉害到沈之繁无从招架。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或许有点愚蠢,”沈之繁抬眼看他,“为什么要吻我呢?”
  “你曾经问过一次。”言朔的手指依然抚摸在沈之繁的脸上,他的目光温柔又沉溺,像温暖的塞姆河,“那次我没有告诉,这次我告诉你。”
  “因为其实每次看到你,我都想吻你,所以我就吻了。”
  沈之繁垂下眼睛:“大人,我是西维尔。”
  “你……”言朔一顿,心里忽然有了底气,“你不是我的恋人吗,你不是答应过吗。”
  沈之繁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手足无措起来:“我……可是我……”
  “我不在乎这些,”言朔掰过他的下巴,沈之繁刀霜的伪饰终于分崩离析,“我只在乎,你想不想吻我呢。”
  “你想不想吻我呢,之繁?”
  这声音像魔咒,又像带刺的荆棘。
  温柔的弱水,也是寓言里的阳光。
  “我想,”沈之繁轻声喃喃了一句,复又定定地看着他,“我想吻你,大人。”
  话音刚落,言朔的吻就再次覆盖了上来。
  他也不知为何,眼泪刷得落了下来。
  对于那位经历过狂风的旅人来说,后来的一定是最好的阳光了。


第60章 告白(2)
  这个吻并不漫长,反而在他的意识里短暂得吓人,或许并没有那么短暂,但凡是留恋的心爱之物都是留不住的,正如这个吻一样。
  沈之繁的喉咙间微微泻出一丝声音,随即他睁开眼睛,头颅缓缓地后仰,眼睛却粘在言朔身上。
  “……嗯?”
  言朔意识到他又再一次地避开了这个吻,微微一愣,心里的温软顿时为之一凉。
  为什么沈之繁永远都像摸不着的雾中花,像解不开的哲学死角。
  但是他的眼神太落寞了,又落寞又深情地伸出一根触手抓着他的脖颈,让言朔觉得一种空空荡荡的窒息感。
  床头的灯不知为何发出了嗡嗡的声响,沈之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个时候能听到这个声音,可能是他们两个之间实在是太安静了。
  “我也想吻你的,大人。”
  沈之繁垂下眼眸,他听到自己说。
  言朔离他太近了,他对他的感情仿佛轻易就能灼烧彼此。
  “在很久以前,您就是我憧憬的一个对象,”沈之繁呐呐道,“还记得我们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吗,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在做梦。”
  言朔愣了愣,他不是第一次听沈之繁说憧憬他这样的话了,只是……只是现在仿佛有什么不一样。
  这是一个,完整的沈之繁,在向他剖析他的感情。
  “以那样不可思议的方式,”沈之繁回忆起那个时候眼角依然是带笑的,“虽然我好像记不太清了,但是……那种感情,人生中不会出现第二次了吧。”
  言朔心脏一抽,总觉得沈之繁这种告白带上了一丝阴翳,像是某种退无可退了后的放手一搏。
  “我很喜欢你,言朔,能理解吗?”
  沈之繁兀然抬起眼睛,他的眼中没有眼泪,干干净净的,没有那种拖泥带水的东西。
  他已经这么复杂的一个男人了,在他面前眼神却清澈如洗。
  所以,不是他的错觉对吧,言朔心头说不清的震动,在他面前,沈之繁不是在演戏吧,而是真真正正的,像当年的那个少年。
  所以他才会……那么缺乏理智地,忍不住相信他。
  谁都有软肋的,纵然是刚硬完美的将军大人,也有尘封的往事和软肋。
  纵然是将军大人,也会在沈之繁这件事上一错再错。
  他为什么不能错,错在他身上了又怎么样,言朔想,他又不是圣贤,也不是造物主,更别说圣贤和造物主也有败笔的时候。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多好的人,他很自私的。
  “我能理解。”言朔的声线低沉下来,他在沈之繁清澈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所以,我们……是相爱的吗?”
  沈之繁很少这么叫他的全名,总是大人大人的,又或者总是您啊您的。
  相爱?
  沈之繁的脑海里兀然地闪过这个词,一下子豁然起来。
  如果他们是相爱的……原来他们是相爱的吗。
  对啊,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样可不就是相爱吗?
  “爱”这个词其实并没有那么遥远不是吗。
  沈之繁想,他对言朔的感情难道不算爱吗,如果这样沉重的感情都不算爱的话,那什么算是爱。
  这就是爱情,这里面包括了憧憬、喜欢、坚持、梦想和那么多……那么多美好的形容词,这本来就是爱,尽管复杂了一些,尽管挣扎了一些。
  他的目光重重地落在言朔身上,想让看着他的时间尽量地漫长,原来这就是他的爱人了。
  我的爱人。
  沈之繁觉得自己半辈子都命薄如纸一样,亲情友情都薄,命也薄……就是那种整个人都薄如蝉翼,轻飘飘就能登仙的样子。
  偏偏有这样一份厚爱,压得他都快不想随随便便就去死了。
  可惜这份厚爱只存在于过去和现在,不会有将来了。
  “沈之繁,”言朔的目光也很重,和他的呼吸声一起,沈之繁下意识地知道言朔要说些什么了,他努力地全神贯注地倾听,“我记得那个时候,甚至不能说记得,我希望你相信,我可能也没有告诉过你……但是从那个时候,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沈之繁微微睁大眼睛。
  “我爱你,能理解吗,沈之繁?”
  言朔老脸已经不会随随便便红了,他是拿棵草都能心安理得地说出花的人,哪怕那是醉酒的时候。
  可是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初恋的愣头青一样。
  对啊,本来就是初恋啊。
  沈之繁的眼神再三地变动,最后,他伸出两只手,十分温柔地环抱上了言朔的肩膀。
  “……我能理解。”
  “那你,相信我了吗?”言朔的声音带了一丝小心翼翼。
  沈之繁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傻子,言朔原来是这么努力在取得他的信任吗,从来都不是言朔不够相信他,而是他一直不敢去相信,言朔会这么信任他。
  因为言朔是男神啊,可望不可即啊,他对他的感情太深了,深到在他的面前就是低一等的,所以他才那么不可置信……言朔也会像,他喜欢他一样喜欢他。
  就像是,一条鱼用尽一生去追逐对面的一片海,可是只有等涨潮的时候它才能游过去,偏偏涨潮时间很短,波涛汹涌,大海喜怒无常,一个不小心它就会被别的洋流卷走然后尸骨无存,所以它一直胆怯地不敢游过去。
  它等啊等,最后等到最后它快老死的时候,那片海忽然难过地对它说,我这片海一直都在等你一条鱼啊。
  这种事能随随便便信吗,一片海能一辈子等一条鱼吗。
  能吗?
  能啊!
  沈之繁心头火辣辣地疼。
  他能的话,言朔为什么不能。
  “是我错了。”
  言朔听到沈之繁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鼻音,忽然有些无措。
  “我应该信任您的,”沈之繁没有哭,但是那种酸涩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一紧张又开始您啊您的,“我以为我比任何人都在乎您,都理解您,因为我注视了您这么长的时间,可是我错了,只有我是蠢的。”
  言朔也想说,是啊,你这个蠢货。
  可是他舍不得说。
  一条鱼穷极一生望向大海的时候,说不定某片海也小心翼翼地,只等待着某一条鱼。


第61章 绝杀(1)
  “斐迪南亚大人。”
  斐迪南亚出门转身,不出意外地见到了那位青年,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角落里。
  “哦,间谍已经除掉了吗?”
  沈之繁点了点头,伸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
  “说实话,蒂亚的防卫功能比想象中弱多了,不过联邦那边也很奇怪,用的是这么落后的设备,我打赌,就算是三年前我也能做掉他。”
  斐迪南亚不置可否:“这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之繁你……”
  “您想除掉言朔吗,”沈之繁抬起头,他的目光冷漠得吓人,“斐迪南亚大人,您是否一直想除掉言朔将军呢?”
  斐迪南亚对这句话显然出乎意外。
  “言朔?别闹宝贝儿,他可不是什么说除掉就能除掉的,他可是民众的支柱啊。”
  “而且,你们的关系并不一般吧。”
  青年垂下了头,他的手中拿了一杯红酒,鲜艳欲滴,他的目光一直流连在这杯红酒里。
  “的确,因为我曾经非常爱慕言朔将军。”
  斐迪南亚心知肚明,嘴上却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沈之繁却转开了这个话题,他的眼神锋利如刃一如既往,“大人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您是想除掉言朔将军的吧。”
  “这话可不能乱说,”斐迪南亚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手指摩挲着胸前的领带,“言朔将军劳苦功高,对联盟忠心耿耿,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
  沈之繁嗤笑了一声:“大人在之繁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斐迪南亚也跟着笑了,他伸出手接过沈之繁手中的高脚杯,轻抿了一口红酒:“看来,你有办法。”
  “言朔将军是没有缺点的。”
  斐迪南亚跟着点头:“他是铁人,是军魂。”
  “现在有了。”
  斐迪南亚不自觉有些兴奋,他觉得沈之繁的声音格外地悦耳,青年本来就清俊的面容仿佛更白皙如玉,笼着莫名的莹润光泽。
  言朔那个手握重权的家伙,实在是太碍眼了。
  如果他要和联邦合作的话,言朔是一个很大的障碍,可惜言将军此人向来滴水不漏,十八般神通。
  沈之繁从旁边的推桌上拿起另一个玻璃高脚杯,灯光暧昧,照得杯中物更鲜艳如血。
  “他的弱点,是我。”
  斐迪南亚颇有兴致,他从头到尾细细地扫了一遍沈之繁,从他的头发丝到他露在外面的一截瘦白的脚腕。
  “之繁,我从来都不否认,你的确像一个艺术品那样迷人,”斐迪南亚冲他举杯,“但是我也承认,言朔不是凡人。”
  沈之繁举起酒杯。
  “砰。”
  杯壁相碰,清脆得让人心痒。
  “所以我觉得,或许直接让你看到结果更直接一些。”
  斐迪南亚眼睛瞬间亮了,他俊朗的眉目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随即又柔和下来,还是那个从容不迫的皇太子。
  “看来我低估了什么。”
  沈之繁抬头饮下酒,喉结波动,与他半开的领口下的锁骨一起,分外迷人。
  “并不是您低估了什么,而是我更加胆大一些加运气好罢了,我曾经救过言朔将军的命,所以他总觉得,我还是当年那个善良的孩子。”
  “你依然善良,”斐迪南亚巧舌如簧,不过从他兴奋的神色就可以看出他的心魂早就被言朔可能被擒这个消息勾走了,“伟业需要牺牲一些不必要的小善良,为了更伟大的事业,这些都是值得的。”
  他亲热地勾住沈之繁的肩膀,眼睛飞快地转动了两下,编故事向来是他的强项,“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从前没有告诉你,没错,言朔他们家当年也参与了西维尔计划,我之前并不打算告诉你,毕竟他还不是你能随意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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