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o！”范舟说，“cao！”他随手在稻Cao垛上摁灭了烟头。
“卧槽，你脑残啊！”叶群骂道。
范舟没事儿人一样用指头把那点火星摁熄：“行吧，我知道了，你现在是被迷了魂了。其实美国也挺好的，以后哥们儿退休了就来这儿和你做邻居……这农场也挺好的，就是有点儿荒，哎，我听说玉米价格暴跌，那小子养的活你吗？”
“我有钱，我养他不行吗？”叶群瞪了范舟一眼，无奈道，“好吧，这个农场……经济上的确有点问题。”
“怎么说？”范舟又点上了一根烟。
“少抽点，小心肺癌。”叶群说，“粮食都被大农场垄断，种玉米利润微薄，全靠政府补助。”他摇摇头，“种植面积太小，很难有盈利。”
“有机蔬菜。”范舟说，“最近在国内特别火，号称全生态无污染种植，价格翻了几番。专宰范老师这种年过半百的中年妇女。不知道在美国有没有市场？美国中老年爱养生吗？”
“难说。”叶群望着远方天际流动的白云，眼神有点迷茫。
关于这点，在布兰德拒绝合作之后，他和兰斯商讨过农场未来如何发展的问题。他们虽然暂时没有经济压力，但农场总不能无止境地亏损下去。
亨特农场占地约一百五十亩，其中一百亩种着玉米。再除开一个十亩大的天然湖泊，剩下的可种植面积不到二十亩。而二十亩的面积除非是种金子，很难产生可观的收益。
由于大型农场的垄断导致的价格下跌，现在种植玉米的小型农场已经很稀少了。在伍德兰镇上，大多数农场的主要粮作物都是小麦，每亩地的收入比种植玉米要高出七、八十美元。
但玉米地是兰斯的父亲买下农场时种下的，即使种植利润微博，依然在兰斯心中有着不可撼动的位置，甚至是他心中农场里最重要的那一部分。这意味着这整整一百亩地都不能用作别的产出。
他们也有别的选择，比如兰斯提到过的豢养家畜，扩建后院的棚屋，养一批小j-i仔，作为r_ou_j-i在成熟后卖掉，j-i蛋一部分出售，一部分留下来孵化养育。
但饲养家畜同样面临着规模问题，小规模的饲养带来的收入很少，仅能做到自给自足。
五亩地的范围大约可以散养1000只j-i，一只j-i大约十三刀，j-i蛋以2刀一打的价格出售，去除饲养成本，每一批约有八千刀的净利润。
剩下的十五亩地用来养牛或者绵羊，大约可以养75头牛或者100只绵羊，一头牛十八个月才能出栏，利润在500刀左右，绵羊成长速度比较快，利润也相对较低。一年下来，平均可收入2万刀左右。
但相应的，大量饲养家畜需要付出的精力也是巨大的。照料家畜是体力活，单凭他们两个人是没有办法完成这个工作的。他们得雇工人，而在美国人工费是非常高昂的。
“我们打算扩建农场。”叶群说，这是他们最终商讨出的结果，美国发达的农业科技让照料几千亩土地也变得轻松起来，而得克萨斯最不缺的就是土地。
第25章
“我觉得你们现在就已经够大了。”范舟吃了一惊, “十万平方米啊，一座学校的大小，再扩建你们照料得过来吗？”
“机械全自动化了解一下。”叶群说，“美国平均每人种植面积上千亩。”
“很牛逼，”范舟砸砸嘴，“美国买块地多少钱哪？”
叶群指了指远处，亨特农场界石外的土地：“像这种没有开垦的荒地, 2000一亩。”
“美元？”
“美元。”
“这样，”范舟又点了根烟，“哥们儿入个股, 你卖一块地给我，以后要是退休了呢，就过来盖栋房子住，这么大的地就住你们两个人, 也太冷清了。”
叶群盯着他看了半晌，笑了笑：“老范, 你真是个老妈子cao心的命，想资助我们还拐着弯儿地说。”
“不是你们，”范舟瞪了他一眼，“只是你。”
“y-in阳怪气, 你干嘛对兰斯这么大意见，他得罪你啦？”叶群嘀咕道，“放一百个心吧，我们经济上真没问题, 北京卖套房子，在这儿可以买上千亩的地。”
“说什么呢，”范舟不乐意了，“还不兴我也想体验下田园生活？不欢迎我？”
“没有的事。”叶群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成，给你留块地。”
吃完午饭，范舟几人就收拾行李准备走了。叶群和兰斯送他们送去机场。回来的路上，叶群有点口渴，他叫住兰斯让他停车，接着走进了街边的便利店。
他很快带着两杯热咖啡回来，看见兰斯正盯着前方的玻璃窗的发呆，好像那扇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玻璃上有什么一样，专注得甚至没有发现他。
“兰斯？你还在地球上吗？”叶群拿着热咖啡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兰斯转过头露出受惊的表情，呆呆地眨了两下眼，“我刚刚去了一趟天启星。”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快速夺走他的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你拿错咖啡了。”叶群抬了抬手给他看另一杯，“这是我的，不加糖。”
“噢，抱歉，”兰斯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好像他现在才察觉到一丝苦味。
叶群盯着他看，兰斯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打起精神说：“出发啦。”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烦恼。”同一时间叶群说。
他们有足够多的默契，叶群很容易就发现兰斯有些反常，他心不在焉，还在假装自己一切都好。但叶群却微妙地觉得那张依然阳光灿烂的脸在今天看起来暗了几度。
人都会有疲乏的时候，但发生在兰斯身上让叶群觉得这很不寻常，他总是精力充沛得过了头，尤其是他还遮遮掩掩不想让叶群看出来时，就像他瞒住了一些事情。
他担忧地看着兰斯，“没有的事。”兰斯说，他的笑容在叶群眼里依然可疑地勉强，虽然这只是他的心理作用，但他就是知道，兰斯和以前有点儿不一样。
“你不舒服吗甜心？”叶群关心地用手贴上他的额头，兰斯的体温一如既往地偏高，但还在正常范围内。
兰斯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两眼，在叶群鼓励的注视下，兰斯主动开口了，他声音有些失落：“群，你的朋友……”
他犹豫着说，“他们是不是劝你回国？”兰斯靠边停下车看着叶群，那双总是快乐得冒着傻气的眼睛现在有些忧郁和紧张。
叶群蹙着眉头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猜到了。”兰斯有些纠结的说，表情可怜巴巴，“毕竟我一无所有，让你只能住在偏僻的农场，生活很不方便，还是个外国人，让你离开了所有的朋友和熟悉的环境……”
“你再说这么我要生气了。”叶群觉得他才是受伤的那一个，兰斯竟然这么不信任他的感情。“我现在正坐在你的车上，你竟然还以为我会离开你跑回国吗？”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兰斯，“我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不，我没有这样想…”兰斯有些慌张地挥着手，差点把车头小熊雕塑撞下来，他想要触碰叶群却被对方推开了。
“你到现在都认为我适应不了农场生活对吗？”叶群深深地吸气，打断了他，“无论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我有多喜欢现在的生活？”
“不是这样…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而过得不好…天呐我都说了些什么…”
“对不起。”兰斯的语气充满了自责，叶群受伤的眼神让他的心都揪紧了，他现在已经完全意识到自己捅了个大篓子。
兰斯快速地在叶群还没反应过来时用双臂圈住了他，叶群忿忿地推了他两下，但他就像一堵墙一样纹丝不动。“对不起，”他再一次道歉，温热的鼻息喷在叶群颈窝里，像一只讨好的大狗，“我不该说这么蠢的话，拜托原谅我一次，原谅我，群。”
叶群沉默着，却没有再推开兰斯。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沮丧，一直以来他在努力地适应新的生活并积极地享受它。就算他不能在下班后点上一打炸j-i和朋友一起在酒吧里看球，每天吃着他曾经并不习惯的甜面包和n_ai酪，周围三百码以内找不出第三个人。他从未因此产生过抱怨。
因为他爱兰斯，也愿意爱他的生活。他不认为这是一种付出，如果两个人要一起生活，他们总要找到一致的步伐。他喜欢这个农场，它是兰斯的一部分，也是他的梦想。他没有在忍受这一切，他没有，他真心地想要融入田园生活，但在兰斯看来却像是他总有一天会因为这里没有那些该死的他并不热衷的娱乐活动，而随时离开。
也许只是这样是不够的，他还需要表达出来。这是文化差异，美国人喜欢表达，兰斯也许并不能从他含蓄的行为里感觉出来。
他抬起脸，与兰斯那双如同琥珀般的浅棕色眼睛对视：“我爱你。”叶群缓缓地说，他第一次对兰斯说出这三个单词，他想要让兰斯知道他有多爱他这样他就不会再有那些荒唐的想法。
他的语调平静而坚定，缓缓吐出的三个单词像敲在兰斯心脏上的重音。他知道叶群一向是他们之中更为含蓄的那一个，他更年长，也更冷静，他从未如此直白地表达过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