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丹余【完结】(17)

2019-06-12  作者|标签:丹余

乔立山又要了一瓶洋河大曲,倒满两杯。

“别急着吃,先干一杯。”

满嘴嚼着叉烧包含混不清的推脱:“我开车,不喝酒。”

“今儿不开车了,把车就撂这儿,我一个人喝多没劲啊。”

“那……那好吧。”

反正开不开车我也无所谓,现在吃饱喝好是关键,见着美食暂且先把我的汽车情人抛一边去。

几杯对饮,脸色潮红,脖颈子的青筋一个劲儿的跳,耳朵眼里都开始发热,这酒劲儿够冲,冲得大脑有些晕沉,抬眼看去,乔立山正眯眼研究性的看着我,眼底处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坏笑开腔了:“我是头骡子,只会蒙眼打转的勤恳干活,我又不仅仅是头骡子,别当我头脑愚笨,我有灵长类大猩猩的聪慧,有豹子一样的奔跑速度,还有蜂鸟不差毫厘的方向感……总之我这头骡子聚集了动物类所有的优点特长……”

这不是正在念我的简历吗?

满嘴猪尾煲椒盐虾连带俩叉烧包差点儿没喷出来,腮帮子撑的溜圆鼓弄着,一着急囫囵个儿的吞下去,撑的嗓子眼儿鼓一大包,抻着脖子一骨节一骨节的硬咽下去,好悬没噎死我。

“那什么……乔总,那是我写着玩的。”

“写着玩的?我看不见得吧,能把自己比喻成骡子也是需要胆量的,我真想看看你这头骡子有多大能量。”

“那你就慢慢看吧。”低下头脸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

“发现你脸还挺爱红,我又没说你什么,你脸红什么?”

“不是……是酒烧得,我喝酒上脸。”

“哦,”乔立山点头,拿起酒杯:“来,咱俩碰一杯,俗话说一笑泯恩仇,咱俩喝完这杯以往的过节就当云消雾散,你没自寻短见过,我也没救你于水生火热,你没砸坏我的花盆,我也没扯过你的衣服……怎么样?”

合着理还都是他的,我纠正:“以往过节可以不忌讳,但我必须说清楚,我没自寻短见,你也没救过我,我没砸坏你的花盆,倒是你扯坏了我的衣服。”

“我也纠正一下,扯坏你的衣服实属无意。”

“甭管有意无意反正你是扯了。”

“到时我陪你一件不得了吗,小气,再说你箍的我下巴颏到现在还疼呢,跟脱了环儿似的。”

“你扯得我半边脸差点儿没成面瘫!”

“行行,甭管怎么说,到此结束,继往开来。”

“行!”

两杯碰得啪啪响,一饮而尽,在顷刻之间,以往的愤懑、抱怨像是真随着酒意的朦胧悄然散去,在心里竖起朦胧不清的意识,那我们是什么,是领导与下属?是同事与朋友?不知道,酒劲儿迷混着大脑,我还没有想明白。

第十一章

中国的酒场还真是有它独到之处,喝着酒划着拳击着掌拍着胸脯……促成了多少订单,挽回了多少江湖恩怨,酒过三巡就成了生意的合作者,就成了雷打不动电劈不开的亲兄弟,这不这就来了。

“浩子,你多大了?”

“这就二十五了。”

“我过你三岁,论年龄我该是你哥呀!”

我想过是他下属,是他同事朋友,却没想过是他兄弟,心里颤巍一下,我打小就没有亲兄弟,老幺可以算一个,那是我们多年跌打滚爬风雨同舟历练出来的。

我张浩人缘绝对的好,这不是吹,街里八乡的打听打听,只要和我接触过的,老人就会说我像他亲儿子,小孩儿说我像他亲哥哥,就连女人也得说我像她亲老公,哦,不……不是亲老公,这牛有点儿吹大发了,真赶上人家老公听见,不得群伙卸了我胳膊腿,再一百刀子捅我个马蜂窝,我是说呀,在女人心目里我也是个好男人。要说你乔立山是我兄弟我还真得掂量一下,别不是当面塞个甜蜜枣背地里使绊子。

“那什么,乔总,您是总,是我老板,我虽喝了点儿猫尿也心里门清,你别忽悠我。”

“我忽悠你干嘛!合着私下里就不能随意些,我天天端着总的架势唬你,你是不是就乐了,这不是比喻吗!”

哦,原来是比喻,我差点儿当真,好悬双腿齐跪,往酒盅里割腕子滴血海誓山盟的叩头拜把子,从此两肋插刀生死相陪。亏我矜持点儿,要不然还真闹大笑话了。

“行,乔总,有你这句话,有什么工作需要你尽管吩咐,我张浩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酒壮豪言就开始了,要不是借着酒劲儿我还真说不出这虚与委蛇的豪言壮语,酒场的独到之处就在于此,借着酒劲儿什么都可以夸海口。

“行了,行了……你是不是还要说两肋插刀、粉身脆骨、奋不顾身、扑汤蹈火……啊!”乔立山皱眉:“哪学来的江湖气!踏踏实实把你骡子的那股精神气儿拿出来就行了。”

总就是总,事理分明,言行理智。

“哎,乔总,我明白。”

说话间几屉叉烧包猪尾煲椒盐虾已让我风卷残云般战斗到肚子里,乔立山好像还没怎么动筷儿呢,这不好意思。

“那什么……乔总,您看……你怎么不吃啊?这都让我给……”

“你跟耍花枪、射飞箭似的我哪有机会伸手啊!”

一脸愧疚的看着乔立山。

“行行,我也不太饿,喝几盅就饱了,你饱了没?没饱再给你要点儿?”

“饱了。”

“真饱了?”

“真饱了。”

你迁就我干什么呀,在吃上我张浩绝不打虚言。

乔立山叫服务员结账,边结账边嘟囔:“这孩子敢情长这么大没吃过饱饭怎么的!”

酒足饭饱往浩瀚宫外走,我差点儿扶着墙出去。

屋外正飘着雨滴,哗哗啦啦的砸向地面,整个大地湿润着泛起泥土的芬芳,忽然觉得这味道那么的好闻,伸着鼻子深呼吸了几口。

街面人行稀少,喧闹的夜让雨声闹得宁静,乔立山对着夜空喊了一句:“好雨!”大敞开衬衣领口故意让雨水打在胸膛上,像是很热,又眯着眼抬头看天。无意间瞥一眼,雨水正顺着他脖子往下流,衬衣顷刻湿透贴在胸膛上显出轮廓,心里一悸,不知动了哪根神经,牵动着嗓子眼发干,猛然失了神,怎么回事?赶紧回正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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