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之摩梭艳湖(穿越)下——香小陌【完结】(40)

2019-06-12  作者|标签:香小陌

大总管去到土司堡里,与省里来的干部商议大事。这厮身子不爽,尤其不能骑马,也走不了长路,丹吉措于是说,不然给你弄一顶轿子,把你抬了去?

大总管怒嚎,轿子都是女人坐的!

实在无法,给弄了一顶滑竿,由两个壮丁抬着,吭哧吭哧,给抬去了土司堡。

眼镜干部们对永宁大总管的威风仍然心有余悸,如临大敌。

大总管这一回倒是态度和善了许多,大约是心情同上一次已经大不一样,说话也不再扫枪子儿,凡事进退之间,竟然忍不住还要瞧一眼身旁的丹吉措的眼色。

倒不是男人心里没有主意,而是丹吉措会在桌案上下不停地给他打手势:

小仙鹤笑眯眯地抿嘴喝一口酥油茶,那意思就是,嗯,说的不错,态度很好,您继续。

小仙鹤掀起酥油茶碗的盖子,慢条斯理地呵气放凉,不端茶进嘴,那意思就是,悠着点儿悠着点儿!总管大人您语速太快了,火气太盛了,坐姿不够沉稳端庄了,句尾捎带的各类感叹词也忒不客套了,该收敛起您的牦牛脾气了!

小仙鹤“啪”一把扣住茶碗盖子,意思就是,别钻牛角尖,争执几句差不多就收场了,这话题咱可以迂回地计较,即使不同意咱也不要当面与官府叫板说“不成,老子不干”!

大总管也终于点头同意,工程队进驻到永宁坝子里,开公路,架电线杆子。往后家家户户可以不用再点煤油灯,屋顶要吊起电灯泡了;磨青稞、舂米粉啥的,也不必再费力地用木棒捣石臼,骡马拉磨盘,各村各寨要集资买进电动的打谷机、脱粒机和磨面机了。

作为“回报”,永宁坝子要给官府纳贡进税,每年贩卖皮货、牛干巴、青稞粉、大苹果和白瓜籽赚来的钱,依照份额缴税给政府。

就只有一件事,大总管说啥也不肯让步,还偏偏是件大事。

政府说,马帮必须要交枪,枪支弹药都得收缴充公,即使是这偏远山沟里的摩梭村寨,亦不能再像往日那般随意砍砍杀杀,没有王法了。

大总管坚决不肯同意,税可以交,枪绝不能交!

丹吉措在一旁拼命地打眼色,茶碗盖子上下翻腾也堵不住男人的嘴。

大总管直截了当对省里来的地方官说:“老子手里那上千条枪,是护着这永宁坝子几百户人家几千个人头的性命安危!手里没了枪,还咋能对付得了拦路和劫寨的马匪?”

眼镜干部说,护路护寨是政府要管的事情,你交了枪,我们可以保你的平安。

大总管冷笑:“哼,就眼下这乱糟糟的世道,你能保俺们的平安?德钦的马匪胡三炮你们灭了么?!声势浩大的剿山剿了好几趟了,胡三炮还是没灭掉。你们凭啥敢说这个大话,能保永宁坝子的平安?”

省干部拿出手绢擦擦额头上的汗,又擦擦嘴角边沾的酥油茶汁,耐心地解释道:“这各路的土匪山贼,早晚是要灭的。我们的军队已经在向滇藏边界进驻,包围了德钦的几个山头,只是当地地形环境恶劣,我们的队伍搜山也需要时间的嘛……”

大总管冷冷地答道:“成,你们慢慢地搜山,剿匪。那胡三炮就是我阿巴旺吉最大的仇家,你们一天灭不了那玩意儿,老子一天就不能缴手里的枪!”

省干部无奈地扶了扶快要跌到脚面上的一副眼镜片子,这位总管大人实在太难搞了,要想“和平演变”这永宁坝子咋就这么难呢!

胡禄达大土司已经吃掉了第六块糯米糍粑粑,正在用力地嚼第七块糍粑。什么缴枪不缴枪的他并不十分在意,反正他手里也没有几杆枪可以用。

大巫肯布遥遥地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即使坐在屋内,斗篷帽子也盖在脑门上,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个下巴颏。这家伙自从上一回被小仙鹤指摘了一通,忽然就消停了,很久都不曾再来找丹吉措的麻烦。往日时常就村寨里的大事小事与大总管争执,如今也不争了,这议事厅里基本上就变成了大总管的一言堂!

大总管曾经揪住这人的腕子,质问:“你这厮果真给丹吉措下过蛊?这就装作没事了么?你打算啥时候把娃儿身上的蛊给解了去?!”

大巫抖了抖袍袖,没抖开手,腕子猛地一抽,像是一条蛇,从大总管的铁掌中滑脱,遮挡在帽檐下的视线深深地盯着丹吉措,脚底飘忽,跑走了。

丹吉措总觉得那男巫婆对自己十分不友善,阴险全藏在暗处似的。

******

那一年冬去春来,工程队在葫芦桥畔炸山筑路,而总管府的庄丁们被派了去给大总管的干外甥修新院坝,小花楼。

丹吉措的新居就坐落在云顶寨的寨东头,与总管府隔着好几条街。阿巴旺吉是故意要将小阿夏搁得远一些,免得被旁人起了疑心。

而丹吉措也终于从总管府这里拿到了一张身份凭据。大总管用手指蘸了印泥画了押,免除丹吉措的劳役年期,给他人身自由。他现下再不是小俾子了,身份约莫应当算作是责卡,可以自由出入永宁坝子,想留下就留下,想离开就离开。

当然,他再也不想离开。

想在云顶寨里造一个安稳的家,踏踏实实地度日。

他的新居图纸是一座小小的院坝,没有内院外院的间隔,只有两扇朱漆小门,一道骑门楼子,一间供奉灶神和摆放火塘的母屋,一间磨坊兼粮仓,一个能盛放两匹马的小马厩,最后就是母屋头顶二层上的小花楼。

丹吉措在大总管面前打滚,坚决反对盖那座花楼。那是姑娘小姐们住的地方,咱好歹算是个正牌的公子,我怎么能住花楼呢!

大总管冷笑,老子就要你住到花楼里头去,后墙上开个小窗子,老子每晚黑就溜到你的小院子里,去爬那扇小窗户!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小院落很快就竣工了,丹吉措于是搬了进去。

左邻右舍的摩梭人家都是人丁兴旺,上有阿依,中有母、舅,下有一群小娃娃,而丹吉措段公子却是形单影只一个人,无亲无故,无长无幼,顿时又觉得院子里太冷清,整日里就只能与马厩里的一匹小马驹和猪栏内一公一母两头肥猪相伴。

母屋的一侧墙壁上挂着好几条漂亮的腰带和方巾,另一侧则挂了一整幅缎面刺绣的唐卡,都是小仙鹤的绣工。他把母屋当作了自己的手工作坊,摆了一架大总管从县城里给他买回来的绣花机,平日里承接各种绣活儿订单,给寨子里的大姑娘小伙子们定制绣品。

他本就无田无地,也不懂得做农活,就打算凭自己这一项手艺,胡乱混一口饭吃。虽说他男人出手很是大方,给小阿夏置起了全部家当,丹吉措却并不想做一个吃软饭的公子,总觉得花了男人的钱,在对方面前都抬不起头挺不起胸压不住那一头野牦牛,气势上就矮掉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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