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清景是微凉(监狱)下 ——颜凉雨【完结】(70)

2019-06-12  作者|标签:颜凉雨

按说老头儿该是北京那家饭店的招牌,这么一个宝贝离开快仨月,饭店老板就没意见?我不无阴暗地想,或许该给那位“老板”打个电话通风报信,最好对方能派俩人把这对活宝都绑走,只剩下我的花花。

我的花花。

这话该是过去式。

悄悄离开饭店,我决定早退,反正有我没我都一样,服务员还嫌我碍事。回家的路上我买了一箱啤酒,想和周铖来个一醉方休。为什么偏偏是周铖呢?因为他说我越来越像个怨妇。

冯一路不可告人的心思没跟任何家伙透露过,可是总有像周铖这样的神人一击即中,作为泄露天机的代价,我觉得他该陪我喝这顿酒。

好容易把就从搬上楼,我没开自己家门,而是直接去按了隔壁的门铃。

没人应答。

奇怪,理论上讲这俩人应该全天候在家宅着的。因为他们鼓捣的那个什么公司,主要工作内容是为别人操盘,说白了弄一台电脑一根网线齐活儿。

我不甘心,又掏出手机打电话,无人接听,两个号码都是。

这不科学啊!我站在门口苦思冥想他俩可能去的地方,想得脑瓜仁儿疼。

可是我不想放弃,因为我现在真的很需要和一个人说说话,喝喝酒,不管谁都行,反正喝的不是酒而是寂寞。

正当我运用头脑风暴搜寻一切周铖和小疯子可能去的地方的时候,眼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周铖站在我面前,双眼微眯,不太健康的红血丝下透着隐隐杀气。

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在家干嘛这么半天才开门?”

我总觉得周铖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着没把门板摔我脸上。

眼看着周铖转身离开,我连忙抱起啤酒紧密跟上。

一进客厅,我就觉出了不寻常——小疯子也在,且以一个绝对算不上雅观的姿势半躺在沙发里,T恤松垮垮套在身上,下面一个四角小内裤,呃,很居家。

小疯子大咧咧任我看,很是坦然,只是眉眼间尽是不满:“冯一路你可真会挑时候,正干得爽……”

周铖没让他把话说完,抓小鸡似的三两下就把人塞进卧室,末了在外面拿钥匙干净利落地反锁上了。

我很感激他。

小疯子好意思说,我是真不好意思听。

“正好困了,睡个午觉,你俩好好聊啊——”

隔着门板,某人洪亮的声音依然飘飘悠悠穿透出来。

周铖脸上乌云密布。

我无比崇拜地仰望着他:“这号媳妇儿,也就你消受得起。”

周铖坐下来,看了眼地上的啤酒箱:“你大白天不在饭店好好呆着,来我家就为探讨我媳妇儿的受众面儿?”

我不怀好意地挑挑眉毛:“媳妇儿这几个字儿你叫得挺溜啊。”

周铖弯腰把啤酒箱上的胶条撕开,掏出几罐啤酒放到茶几上:“只是个称呼,你要是不想的太多,这和名字没差别。”

“其实我一直没想通,小疯子不是直的么,怎么就喜欢上你了?”

周铖笑了下,问:“你是来跟我喝酒的,还是来挖八卦的?”

我打开两罐啤酒,把一罐塞到周铖手里,然后很恭敬地问:“双管齐下行吗?”

第84章

周铖是个略显淡漠的人,对自己的事情尚且不热忱,遑论别人,所以他可以照顾这个,关心那个,但通通很有限。比如一件事,他劝上你两句,你爱听不听,他反正尽到义务,再比如一个秘闻,大家都心心念想知道真相,他却完全不感兴趣,因为百分之五十的情况下他已经参透真相,另百分之五十的情况下,他确实就是没有兴趣。往常我把他这种性格归为“欠揍”,但今天,我破例把它划为了“体贴”。

如果一个哥们儿抱着一箱啤酒来找我,那我打破沙锅问到底也要弄出真实的缘由,因为不明不白的酒喝着闹心。可周铖完全没有,巨配合,我不想说话,他就不吱声,我问问题,他就回答,而且整个人的状态很惬意,于是让你也就跟着惬意。

“你不知道小疯子为嘛会看上你情有可原,那你怎么也看上小疯子了,这个总该清楚吧?”我横躺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啤酒的舒爽里幽幽叹息。

“无所谓看上看不上,”周铖淡淡笑,“最初我觉得我们俩根本不可能,所以他提的时候我拒绝了。”

我奇怪地问:“那后来怎么又搞一块儿去了?”

周铖难得皱眉,思索片刻,轻轻摇头:“这就不太好归纳了。总之我这边就觉得放不下,没事儿就想看看他是不是又抽风了,算不上提心吊胆吧,但总觉得心里头有个事儿。”

这感觉莫名熟悉:“于是惦记惦记就把人放心里了吧。”

周铖乐,也不反驳,只说:“或许吧。”

“那你跟小疯子这样的在一起不累么?”我发誓我这真不是挑拨,纯属代表广大人民群众提问。

周铖放下啤酒,转身过来,摆出个很正式很认真的坐姿,然后缓缓道:“我觉得你可能有个误区。”

我连忙礼尚往来,也放下啤酒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周铖淡淡扬了下嘴角,不算笑,但整个人明显是愉悦的:“容恺的性格呢确实挺闹腾,人也没心没肺,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没压力,同样在他身边的人也就不会有压力。”

我不能苟同:“鄙人压力很大。”

周铖这回是真乐了,肩膀抖了半天,过了很久,才说:“其实一个人带给另外一个人的压力,更多时候是心理上的。比如你猜不透对方的心情,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你殚精竭虑,可依然活在不确定的恐慌里,因为你怕你的猜测也是错的。”

我没接话,我不敢接话,我总觉得周铖意有所指。

“但容恺就没有这些问题,”周铖话锋一转,回到最初,“他的心情都写在脸上,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在想什么,要做什么,比菜单还明朗,所以让人感觉很轻松。”

我想到了周铖的前两任,已经故去的那位我不了解,但从一些破碎的线索里还是能拼凑出一个心理不太正常的家伙,大金子心理倒没问题,但,如果周铖真的动过和他永远的心思,那这绝对不是个轻松的念想……“其实我不是个喜欢照顾人的人,”周铖忽然说,“我会嫌麻烦。”

我说:“那正好,小疯子完全不需要别人照顾,真的,你看他好像不懂事,但其他把咱们几个这些年的好日子加起来,监狱里外都算上,没准儿也赶不上他的多,他有绝对的能力把自己的日子弄得特舒服,苦了全天下也不能苦着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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