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锅我背了!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四)【完结】(61)

2019-06-12  作者|标签:三千大梦叙平生 快穿 重生 系统 穿书

  寂静的气氛叫宋执澜有些不安,急声上前一步,牙关悸栗着咬紧,声音却反倒渐低下去。

  “我已经知道了,那时并不是真的右相,是苏先生代而为之的……我对不住苏先生,还请先生降罪。”

  说着,他忽然转向苏时,竟已要俯身拜倒下去。

  苏时及时上前一步,将青年身形搀住,抬手拭了拭他脸上的泪痕,轻声开口:“你很想他,是吗?”

  他的声音很柔和,透着融融暖意,却叫宋执澜忽然打了个冷颤。

  始终压在心底的蚀骨痛楚终于啸出胸口,宋执澜手脚冰冷,眼泪扑簇落下,身形扶都扶不住地跪下去。

  苏时放松手臂,陪着他半蹲下来,望进那双几乎能滴出血来的绝望眼瞳,轻轻点了点头:“我听着,你说。”

  “我——”

  宋执澜张了张口,喉间却忽然失音,急促地喘息着,眼前一片白芒,良久才哑声开口:“我想见他。”

  明明想了无数的话,每到深夜辗转反侧,每次在冰冷坟前跪上一天,都有千言万语淤在心头,像是一根冰冷的铁仟被从头贯穿到脚,仿佛连弯下腰,都会疼得痛彻心扉。

  想看他穿龙袍,想看他登基,这都该是那个人真正的心愿。

  他该是分辨得出来的,只是本能地拒绝去发现那些细微的异样,本能地想要去相信那个皆大欢喜的圆满结局。

  想把龙袍穿给那个人看,想去请罪,想剖开胸口,把心肺都掏出来认错。怎么罚都认了,只要能再看一眼,哪怕顷刻就魂飞魄散、挫骨扬灰,都没关系。

  可是无数纠缠着的患得患失,无数折磨的鲜血淋漓,一应梗到喉头,就只剩下了这一句苍白的答话。

  哪有那么多的条件可讲呢?要是能见到那个人一面,又有什么代价是他不舍得的。

  *

  苏时心中黯然,撑着膝起身,望向一旁同样沉默的爱人。

  这里虽然是百炼空间,可凡是登上钢琴琴阶的却都是接受考核的考核者。宋执澜一旦通过了三关,就和他们一样可以直接前往现实世界,不必再接受百炼空间主宰的亲自考核。

  宋执澜不像是陆濯这样留有后门,一旦去了现实世界,就再也不会有机会回来。

  现在看来,宋执澜显然还并不清楚这一回事。

  他还并不知道,他扛过这些关卡,熬过所有折磨,每接近陆璃的一步,都是在将自己送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那条路通往的是几乎所有的高级数据都梦寐以求的自由,可对于宋执澜来说,却无异于是最绝望的宣判。

  迎上苏时的目光,陆濯蹙紧了眉微微颔首,飞快地衡量着要怎么联系上自己的继任者,把面前青年的心愿完整地传递过去。

  为了尊重被考核者的隐私,百炼空间内的具体细节,在最上层的主宰者是看不到的。如果现在通知这一关的领主帮忙录像,或许可以想办法把数据在宋执澜通关之前传送过去,告诉陆璃这个傻小子居然真的一路找了上来,叫对方赶快来劫人……

  复杂的走后门流程在脑海里渐渐成型,虽然大概要花些力气,但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陆濯打定了主意,吸口气才要开口,苏时却也朝他无声点点头,按了按身旁青年的肩,低声嘱咐了一句别怕,抬腿把宋执澜从高耸入云的台阶上踹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陆濯:???∑( ΩДΩノ)ノ

  #论开后门和被开后门的思维差异#

  #踹下去#

  #有人管的#

第158章 百炼空间

  “等——”

  愕然地看着眼前陡生的变故, 陆濯仓促过去几步, 看着台阶下的茫茫云海。

  苏时也探身向下看了看, 望向神色依然震惊的爱人,终于意识到两个人的念头似乎出现了些偏差:“所以——刚刚的意思不是让我趁机动手吗?”

  “基本不是……”

  习惯了逻辑推理的程序思维还不能完全理解人类世界的简单粗暴,陆濯怔忡着摇了摇头, 把离台阶边缘太近的爱人揽回身边, 又向下望了一眼, 多少还是生出些许担忧。

  “他这样掉下去真的没关系吗?我很久没有回百炼空间了,这个世界是新出的, 我也不太清楚这下面是什么……”

  “我们掉下去的话不一定是什么,要是他掉下去,下面大概是个人。”

  苏时摸摸下颌, 抬手按住陆濯手臂, 摇摇头示意他先不急着开口,低声数着:“一, 二,三——”

  数到三,一阵劲风忽然卷过, 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陆濯心口一提, 立即将身旁爱人圈回怀里, 外放力量避过风头, 再定睛看时,云尽头已隐隐约约多了个人影。

  苏时淡淡一笑, 拉了他的手腕向上走去:“走吧,有人管了。”

  *

  经历了不知多少磨难,熬过了一个又一个逼真得几乎剖心剜骨的幻境,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却忽然猝不及?c-h-a??跌下了高台。

  宋执澜几乎心胆俱裂,眼看着那一点变得越发遥不可及,周身温度终于彻底褪去,在心口冷成一团刺骨的坚冰。

  他曾经离那个人很近了。

  也早该想到,自己是不配去做这样一个梦的。

  犯下的错已成定局,无论再做什么都难以弥补。这些年他每每走得极痛苦的时候,就会止不住想起那人来,会忍不住去想象那个人是怎么沉默着走下去的,又是怎么熬过无望的漫漫长夜,怎么睁着眼熬到天明。

  可陆璃所承受的,又岂是他能还得起的。

  这个名字出现在脑海中的一瞬,宋执澜的胸口忽然传来早已陌生的刺痛,伴着痛楚漫过隐约暖流,却又迅速被冷却下来,化成嶙峋的冰棱。

  或许这原本就是个梦。

  覆水难收,有些事做错了就再没有悔改的余地。他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个人了,所谓承受折磨考验就能再见一面,不过是梦里天真的幻象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还真是个难得的美梦。

  不知是不是为了再彻底地折磨他,坠落的过程漫长的要命。听着耳旁呼啸的凛冽风声,宋执澜恍惚着笑起来,泪水汹涌着淋漓落下。

  五脏六腑都像是跟着融化成水汽,由他的胸口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将整个身体变成了个空壳,再容不下半点多余的存在。

  时间到了,梦也就该醒了。

  可还是想他。

  想他,想见他。

  ——生死无妨,臣有一件事,想求陛下。

  “陆相……”

  ——皇上仁慈,就准臣活到登基大殿的那一日罢。

  “是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

  ——皇上……能穿上吉服,叫臣看一眼么?

  “我错了……我错了,陆相……不要走……”

  ——这是他替你起的名字,执掌江山,定波安澜,他会看着你。

  ……

  宋执澜抖得厉害,像是有锋利的匕首插进胸口,拼命翻搅滚动,从不敢轻易涉足的记忆一股脑涌入脑海,刺得他四肢百骸都泛着寒气。

  这是他的囚牢。在那之后的漫长岁月里,他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阶下百官山呼万岁,龙椅却冷得叫他透体生寒。

  巍巍宫阙成了他永远都逃不出的噩梦。多少个深夜梦回,上一刻还是笑语融融的少年时光,下一刻,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露出可怖的冰冷恨意,对跪在面前的身影说着“不除奸相,誓不登基。”

  幻境真实得可怕,真相却虚幻得可悲。

  他哭不出声。

  最后一丝希望归于破灭,他唯一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把这条命陪给那个人。

  可又哪里能赔得起呢?

  “陆相……”

  破碎的哽咽挤出喉咙,泛开浓浓血气,宋执澜的意识渐渐模糊下去,呢喃着最后唤了一声。

  赔给他罢,就这样赔给他。即使不配也罢了,至少曾经已离得近过,就把骨血皮肉都炼化成灰,散进风里,清也清不干净,赖着他。

  那个人最容易心软了,不会狠得下心赶他走的……

  ……

  “臣在。”

  他的耳畔忽然响起清润的嗓音,劲风卷成无形翼护,下坠的身形骤然停滞。

  脑海中忽然狠狠嗡了一声,宋执澜恍惚着睁开眼睛,仓促地四处张望。胸口的麻木中猝然泛开新的鲜明痛楚,喉间一片腥甜,下意识咳了一声,就染上了满手的鲜红。

  没有外力干预,考核失败的数据会被自动消解,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崩溃了。

  可他却根本顾不上,随手抹了唇边血迹,慌张地向四处望着:“陆相,陆相——你在吗?没关系的,你不愿见我也没关系,你再同我说句话,一句话就好,求求你,你再同我说说话……”

  耳畔静默片刻,由风送来一声叹息。

  那个声音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宋执澜却忽然像是得了什么至宝似的,?j-ian??倏地亮起光芒,脸上绽开鲜亮的笑意。

  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只是迈出一步就跌跪下去,更多的血色被咳出来,洒落在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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