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同人)鬼 作者:秤砣陌【完结】(8)

2019-06-12  作者|标签:秤砣陌 原著向

  天渐渐黑了,他陷在昏暗的暮光里,如同一尊塑像。

  拓永刚细想起来,齐桓的死他原来一直都有预感。那些日子他总是莫明其妙地睡不好,常常在睡梦里被梦魇惊醒,他最常做的梦就是荒野,寸Cao不生的荒野,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深彻的孤独和绝望从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渗到骨子里。他在梦里还总是不停地在奔跑,似乎在寻找一条路,或是某个人,但他总是找不到,无数的荆棘和坎坷不平的道路,沟壑、拐角挡在他的面前,他跑跑跑,不停地跑,不停地找,似乎永远也找不到头……他带着一身冷汗醒来,又浑身冰凉地睡去。只有他自己知道,惊醒的刹那,心跳狂乱不堪,这时在他脑子里出现的人总是齐桓,他强烈地渴求齐桓的笑脸,齐桓的体温,齐桓的拥抱。他以为自己只是太想齐桓了,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之所以如此想念,是因为他将要失去。

  抬手擦了把有些僵硬的脸,拓永刚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透了。把手里的水放到矮柜上,他打开了灯,房间里没有时钟,他只得从口袋里掏了手机出来。上飞机前关了手机,到现在都没有再开机。

  8:17。

  挺晚了,有未接电话,家里的号码,也许是妈妈。他从部队出来,家里肯定会收到消息。

  拨过去,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人急急接起,“喂,小刚啊?”

  “妈,是我。”

  “你上哪儿去了?”

  “我在外地。”

  “出去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啊?”

  “出来得有点急。”拓永刚喉咙有些发哽。

  “吃饭了吗?”

  “呃,我……吃过了。”

  “你没什么事吧?”

  “妈你放心,我没事。”

  “没事就好。”

  拓永刚嘴里应承着,左手轻按着胃部,胃有些不舒服,他没有胃病史,所以他能肯定这多半是精神因素引起的胃痛。他试着让自己放松,以缓解不适感。妈妈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拓永刚把手机丢在桌上,长长地吸气吐气,胃似乎好受了些。他站起身,走到床边躺下去,趴着。不想吃饭不想动弹,他除了想趴着就什么都不想做,好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似的,他把额头垫在手臂上,一动不动。

  他一向都是任x_ing的,不是吗?

  齐桓抄着手倚在窗边,他保持这个姿势最少也有3个小时了。屋里没有开灯,但没有陷入绝对的黑暗,从窗外涌进来的灯光将房间里的东西照得依稀可见。拓永刚头朝里,一动不动在趴着,齐桓能感觉到他没有睡着,他只是不愿意动弹。这家酒店离齐桓家不远,以前是幢烂尾楼,丢空了好多年了,没想到被人盘下来做了酒店。齐桓整个人都压在窗帘上,当他抬起脊背时,那轻薄的窗帘依然纹丝不动。他走到床边,坐下来,拓永刚的衣服边卷着,后腰露了一段,差不多是尾椎骨这里,脊椎沟深深地凹陷下去。齐桓徒劳地扯了扯他的衣服,扯不了。想不通为什么小时候怎么听了那么多鬼压床的故事,他都坐在床上了,那人都没有一点反映。看来长辈的故事都是靠不住的。

  齐桓死心地把手轻轻搭在拓永刚腰上,劲儿使得重了,手会直接穿过他的身体。拓永刚的肩胛骨微突,肩背宽阔平坦,腰身并不粗壮,屁股紧窄,抱着感觉真是好。齐桓是真的舍不得拓永刚,他的刚子,说句掏心窝的话,齐桓爱他的人,也爱他的身体。那滋味真是销魂蚀骨,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像他这样和自己合拍的人了。齐桓说过他为他疯狂,他狠狠地要他,有时甚至是粗暴的。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积蓄在心底的情感就如同厚厚地壳下流动的岩浆,炙热滚烫,似乎唯有那样做才能释放出那股骇人的能量。他咬他,齐桓心甘情愿地承受,就像他心甘情愿地接纳自己。

  齐桓从心底里奢求能跟他一辈子过下去,齐桓不会酸倒牙地说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估计他要这么说会被人暴揍一顿。那小子为了证明自己不比他差,可是很舍得下重手的。可人算不如天算,齐桓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早就死了,于是,一切都成为了泡影。

  拓永刚活动了一下手臂,侧着脑袋垫在手臂上,两只眼睛在黑夜里眨了眨,目光炯炯,没有丝毫的倦意。齐桓也趴着,跟他面对面,酝酿了一下,齐桓露出了个笑脸,“怎么不睡?嗯?也不吃饭。变仙啊?”

  拓永刚乌黑的眼睛又眨了眨,齐桓一动不动。拓永刚“盯”着齐桓看了好久,那双晶亮的眸子渐渐地黯淡下来,眨眨眼,他翻个身仰躺着盯着天花板。明天要去齐桓家,他没有见过齐桓的爸爸妈妈,仅仅在齐桓的钱夹里见过一张照片。听齐桓说他的爸爸在工厂上班,妈妈没退休前是街道办的。为这个,齐桓还开玩笑说,他们两门不当户不对,他攀上高枝了。这年月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拓永刚踢了他一脚,齐桓哈哈笑着把他压在身下,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亲。

  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就像是昨天的事一样,每一个细节都是那样的清晰。拓永刚抬手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不曾想起。

  又是一夜未眠,第二天天一亮,拓永刚就去了齐桓家。去之前他从超市里买了一堆的东西,齐桓家住在一条巷子里,那是他爸爸的单位新盖的集资房,旧房子其实也能住,但这房子原先是想给齐桓转业回来的。如今这簇新的房子里就住着齐家老两口。

  拓永刚一进小区门就遇见一位抱着个小婴儿的女同志,那孩子在他走过之后就开始哇哇大哭。声音大得拓永刚都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齐桓明白,其实那孩子是他给惹哭的,像这么大的小孩子是能“看见”他的。

  齐桓干笑,对这个事实,他也无能为力。他抬头看着眼前的楼,到家了……

  拓永刚闷头上楼,3单元202,他没有给自己思考和调整心情的时间,一鼓作气地按门铃。动作快得齐桓都想不到,新房子他自己都没回来过,他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呢。

  开门的是齐桓的妈妈,她看见站在门口的拓永刚时愣了一下,她打量着眼前的年青人。

  齐母的年纪跟拓永刚的妈妈应该相差无几,但她几乎白了1/3的头发让拓永刚感到一阵心酸,几乎在同时眼眶里就涌上了泪水,热热的。拓永刚深吸气,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他挤出了个还算好的笑容,“阿姨好。”

  齐母犹豫着问,“同志你找谁?”

  “阿姨,我是齐桓的……朋友。”

  齐桓清楚地看到妈妈的眼圈瞬间红了起来,父亲在客厅里,正往这边张望,还不到60岁的父亲,头发也白了近一半,饱经风霜一般……

  爸爸妈妈都老了。几乎是在一夜之间。

  不肖子!齐桓知道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不肖子。爸妈白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倒好,两位老人非但没能享过他这做儿子的一天的福,现在还要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现实。这样的儿子养来还不如养头猪,至少猪还能卖个好价钱,付出还有个结果。

  忍着悲伤,齐父和齐母接待了拓永刚,拓永刚进屋,一眼就看见客厅一面空白的墙上挂着齐桓的照片。照片上的齐桓年轻,英气,自信地笑着,露出两颗他标志x_ing的虎牙,笑容是那样鲜活生动,就好像下一秒钟他就会冲你眨眼,开口说话一样。照片下放着一只小巧的香炉,密密的一层香茬挡住了炉灰,三柱香不紧不慢地烧着,它们散发出来的檀香味刺激得人鼻子直发酸。

  拓永刚静静地凝视着齐桓的相片,许久不说话。齐父和齐母默默地站在他身边,拓永刚回过神来,低头,伸手到桌下的香筒里取香,他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手指使不上力气一样软绵绵地抓不住那细小的香。拓永刚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滴嗒——一滴水珠不偏不倚地滴在他无力的手臂上。他望着那滴水珠,突然间觉得委屈万分,都是齐桓这王八蛋给害的。抬起头看向他的照片,他的笑容依旧,笑,笑个P啊!把自己变成一张照片,挺得意的?!混蛋!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太难过,拓永刚有点哆嗦地把点燃的香c-h-a进香炉,香灰掉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生疼。这疼,是齐桓给的,拓永刚模模糊糊地想着。灰白的香灰躺在他的手背上,他没有拍掉,尸体烧成了灰,也是这杰灰白的细粉末。人这一辈子,不论活着的时候有多轰轰烈烈或是平凡无奇,到头来十个有九个半都会变成这种灰白的小粉末,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开始或许还会留下一些痕迹,比如亲人、朋友、用过的东西、住过的房子,而这些痕迹会在时光里一点一点地被磨蚀掉,到最后就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这是谁都没有办法违抗的自然法则。

  

  ☆、第 7 章

  “齐桓,我会忘了你。”

  站在齐桓的墓前,拓永刚嘴唇翕动了半天才吐出了第一句话。他死死地盯着墓碑,不想抑制自己的情绪,他哭,不甘心地指着齐桓的名字大吼大叫,“你TMD的说话不算话!你答应我什么了?你说你会回来,你TMD到是给我死回来啊!王八蛋!”他大口地吸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太原干燥的空气在他肺叶里循环,那些气流竟像一枚枚小刀子切割着他的内腑。

  齐桓坐在自己和旁边另一座墓的中间,看拓永刚在那儿哭,历数自己的N宗罪。

  “王八蛋……你不是很了不起吗?拿那么多第一全是骗人的吧!拿那么多第一怎么还会死?……没用!对啊,你是死老A啊,最拿手的就是骗人了。弄了半天蠢的那个是我。”拓永刚往前走了几步,刻着齐桓名字的墓碑近在咫尺,隔着几平方尺的供台。在那块白色云石下面安放着齐桓的骨灰,那细细的,灰白色的粉末。拓永刚累了,累得一丝力气都没有,他坐在过道上,背靠着墓下的墙,头也抵在墙上。今天没有太阳,大y-in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点也不开朗。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8/15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