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同人)秘境 作者:蜗牛壳/peanut【完结】(6)

2019-06-12  作者|标签:蜗牛壳 peanut

  这一次,信念是在对自己和未来的认知上重建的,不再有少时的虚无幻想,而是在期待中还有份无奈,成才接受了自己选择的命运。

  这就是军人的命运。

  国家利益、社会安定,那只是作为整体的价值。

  而对于每一个人,变得更强大更厉害,到了最后,只是为了自己不死,队友不死,同生共死。

  有了这个认知,杀人,就变得不那么难了。

  然而,即使心里清晰,真到双手沾上血腥,还是令人很不愉快。

  他是真的很感谢袁朗,在开始前给了他一个宣誓的机会。

  那些誓言从口中说出的时候,就像是一次自我催眠,再次确认这一切都是必须做的,是一名军人、一个男人的责任。

  “队长”成才抿起嘴角,“谢谢你让我做了狙击手宣誓。”

  袁朗闻言笑笑,紧接着又变得严肃,“有些话,并不是说出来就一定能做到的。”

  成才没吭气,稍有些警惕。

  “可是有些话,如果放在心里很久了,那也不妨讲出来,只要是真心的,自然会有人相信。”

  也许是因为开着窗的车内风噪太大,袁朗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

  成才显得茫然,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但并不算是回答,虽然他真心觉得感激。

  他想他知道袁朗的意思,但不完全。

  所有放在心里的东西,到底哪些是该说出来的,哪些是不该说出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准则。

  这个准则经常会变,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东西。

  这其中,应该也包括在劝慰别人的袁朗本人吧。

  突然又想起来路上的谈话,成才开口问道,“队长,现在能告诉我你第一次杀人后的反应了吗?”

  袁朗闻言,侧过带着墨镜的脸看了看他,又转向前方,“就和你一样,没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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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A大队基地的袁朗和成才,非常不幸地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称为饭的食物。

  食堂正在为晚饭做准备,只有生的材料。

  成才讨来两只西红柿,一人一个。

  啃着红得刺眼流着果汁的柿子,成才面色苍白。

  袁朗看他,“产生不良联想了?”

  成才一口吞下去剩下的部分,“报告队长,这东西,越吃越饿。”

  “谁让有些人出个任务就不吃早饭呐”,袁朗乐着,顺手把自己的嘴也塞满,“去吧,跟着大家训练去吧,多运动运动就不饿了。”

  “是”,成才倒也不抱怨,甩甩手跑掉了。

  硬是扛着肚饿,应付了许三多的担忧和吴哲的询问,等训练完毕、也确实让大家相信他一切正常的时候,成才已经是前胸贴后背。

  晚饭吃了差不多三人份,一回宿舍就爬上了床。

  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身心俱疲。

  没有杀人后的恐惧感、也没有自我质疑,却感觉肩负重担,从此要扛一辈子。

  是要强,也是认命。

  军人的职责,特种兵的工作,就像清道夫,那些丑恶、残忍与不完美,正是他们时常要面对的。

  这些事情,总得有人做,如果自己恰好还有能力去做、还有人愿意和你一起,那就做吧。

  秘境 3

  袁朗睁开眼睛,房间里还是一片黑暗。

  看了看枕边的手表,凌晨3点46分。

  好久没有梦到过去了。

  梦里的自己,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和那时还不叫A大队的特种部队的新晋狙击手们一起,对着国旗,认真地宣誓。

  每个人的面孔,誓言里的每个字,都像当年身处现场一样清晰。

  袁朗宣誓的声音,和旁边意气风发的队友们比起来,不算大。

  那时的袁朗认为,这种仪式太过形式化,豪情壮志放在心里就可以了,何必这么大声地宣读出来以表决心?

  真的上了生死战场磨炼了几年后,才发现那仪式的可贵。

  和那些情同手足的兄弟们同生共死的日子转瞬即去,大家一起充满向往与激情的青春岁月,只在那一刻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带领他们宣誓的教官,两年后就因伤退役了。

  站在他旁边的大嗓门,在一次反恐任务中牺牲了。

  其它的人,有的转业、有的调离,现在还留在A大队里的,只有二中队的副队长。

  袁朗在床上躺着发了会儿呆,再无睡意,于是爬了起来。

  在夜色中,借着窗外路灯照进来的微光,他环视了一下自己冷清的宿舍。

  没有任何回忆印迹的空间,只是因为不想回忆。

  曾经收到的礼物,值得纪念的物品,全部被打包藏了起来。

  留待有天退下一线,再慢慢看也不迟。

  只有抽屉里的笔记本,时刻记下那些惦记的人、尊敬的人,不能将他们忘却,但也不愿想起。

  在A大队近十年,大大小小的任务已经记不清数量,每一次活着回来,身上的责任就又重了些,手上的血腥味也更浓。

  如果不能学会放下,也许早就被压垮了。

  为了继续下去,只能将过去收藏好,然后专注于眼前。

  作为一个带兵出生入死的人,袁朗没有时间缅怀过往,因为他手里握着许多年轻生命的现在与未来。

  如果有幸在一起,活着在一起,不管时间长短,都要珍惜,这才是袁朗心中的常相守。

  常相守,是个考验,但只是对每个人自己的考验。

  因为这样的环境里,并没有人真的能永远相守。

  随时随地,和身边的人好好相守,直到彼此分开。

  然后,自己就这样继续坚持下去,一生。

  想着之前的梦境,袁朗自嘲地撇撇嘴,不就是和小南瓜出了个任务么,怎么就梦到过去的事?

  可那种既怀念又沉重的情绪,怎么也甩不掉。

  干脆趴下身来做俯卧撑,从一数到五百,地上的汗水勾画出完整的人形。

  爬起来冲了个澡,头脑格外清醒。

  看了看表,刚好五点。

  袁朗盯着窗外抽了根烟,犹豫了片刻,换上了作训服。

  初冬的清晨,天还没开始亮,一声刺耳的哨声就把三中队所有成员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大家打着哈欠,一边抱怨一边快速跑下楼。

  他们的队长正笑呵呵地站在楼下等着他们,戴着墨镜。

  立在冷风中,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作一片白雾。

  袁朗亲自带队,一队人跑出基地奔向375,这是今天的早cao。

  吴哲与成才并排,小声嘟囔,“这烂人,一大早的,搞得跟黑社会一样,不知道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成才隔着老远打量袁朗架着墨镜的脸,笑了笑,“我猜,他可能是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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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朗不知疲倦地折腾了大家两天,一切渐渐又恢复原状。

  老A众人终于能松口气,享受每天属于自己的那点儿业余时间。

  成才也终于得了空,去看看墙上那第2007块砖。

  蹲在地上犹豫着要不要将之前砖块上粉笔写的数字抹掉,又觉得这是欲盖弥彰。

  如果袁朗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业余爱好,又何苦专门表示,这个爱好有多私密呢?

  就留着它吧。

  只是第4944块砖,至少现在,还是先放一放吧。

  于是,成才的注意力暂时从围墙离开,转移到树木上。

  老A基地主楼后面的空地上,有一颗高大繁茂的皂角树,一看就是有些年月的。

  这处军事基地的修建,也是近几年的事情,原来这里和旁边的375一样,只是一处平常的山丘。

  为了修基地,施工范围内的植被都被清理掉了,唯独剩下这颗老皂角树。

  据说当时部队上的高层领导来参加奠基仪式,看到这棵树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颇觉得不舍,于是大笔一挥要求把它留下来,就养在基地里。

  这棵很可能已经活了六七十年的老树,也因此保住了x_ing命,成为老A基地里最古老的标志。

  成才选训时就已见过这棵树,当时只是单纯地感叹了一下这树的年岁。

  再回到老A,才觉得亲切。

  成才在心里勾画过这棵树刚发芽的年代,那时候,自己的爷爷大概也只是个小屁孩吧。

  那时应该还没有中华人民共和国,也没有现在的军队建制。

  而它就在这里慢慢生根、成长,默默地看着周边万物的生长与变化,直到现在陪伴着一群特种兵每天休养生息。

  也许又过去很多年,直到自己也老去,它还是会在这里,俯瞰一切,安静、从容。

  好几次,成才在训练后去树下,张开双臂环抱它,两只手都不能碰在一起。

  他喜欢这感觉,好像一时间拥有了某种永恒的东西。

  决定去了解基地里的树之后,成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胳膊测量了这棵爷爷树的周长,2.1米。

  成才心想,再过上十年,也许它又会长粗一些吧。

  紧接着,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十年后,那时的自己在哪里,会是什么样,能不能像这棵树一样找到安稳的所在,

  一切,都是未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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