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你好像特别好看张佳乐啊？”叶修问。
“有么？哈哈哈，”陈果干笑，“没有吧。嗯，我就是觉得他挺好的。”
“是因为兴欣没有炮兵指挥吧？”
“嗯……这个也是一部分原因，一小部分。”陈果违心地说，“但是你看，你是大龄未结合，他也是大龄未结合，你们两个人联盟公害，彼此牺牲一下不是挺好的么？”
“老板娘，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嗯？什么事？”
“全联盟最大龄的未结合向导……难道不是你么？”
“咔嚓”一声，那是全联盟最大龄的未结合向导摔了电话。
叶修放下电话走出门，正看见方锐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他那个远程控制平台。两个人就防御工事的进度说了几句，叶修问他：“张佳乐呢？”
张佳乐和方锐一起负责掩体施工，这半个月一直是同进同出，按理说方锐回来，张佳乐也该回来了。
“刚才还在我身后呢……”方锐也有点诧异。
两个人一路走出来，就看见张佳乐坐在哨所门口的一颗树下，背靠着树干，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大概是白天累得够呛，张佳乐睡得挺沉，两个人的脚步声都没吵醒他。最近这段日子里，他白天泡在现场，晚上就分析战况、做防御设计图，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这会儿睡着了，他总算是安静下来了，脸上沾着一脸泥水，表情倒是很宁静。
距离那次“交换秘密”，差不多已经过了半个月，张佳乐没有再做噩梦，叶修也就没有再搞夜袭。事实上，两个人的交集比起之前来还变得更少了，张佳乐太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其实他也在有意躲着叶修。对于他这种行为，叶修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从上次张佳乐搂着他大哭了一场，两个人再见面都觉得多少有点尴尬。
陈果说张佳乐“稳定多了”，叶修也觉得差不多，至少比起之前那个游魂似的张佳乐，这个工作狂人张佳乐看着正常多了。他恢复了对信息素的掩盖能力，每天该吃吃该睡睡，天天挖掩体挖得兴致勃勃热火朝天……可叶修其实也不清楚，他这样子到底算不算是没事了。
自从五年前开始，张佳乐身上就一直萦绕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忧郁感，这和他天生的欢脱气质显得很违和。如今这种忧郁感变淡了，可欢脱感也变淡了，叶修有时候也会想，张佳乐这种状况到底该算是好转了，还是长歪了。
“没记错的话……他是个向导吧？”方锐盯着张佳乐，很不确定地问。
“还是个未结合向导。”叶修说。
“所以身为一个未结合向导……就这么幕天席地一闭眼，在荒郊野岭睡得这么舒心，是不是略微心大了一点？”
“但是，我以一个哨兵的角度告诉你……”叶修郑重地说，“就他现在这个造型，要想对他生出歹心实在有难度。”
方锐盯着张佳乐看了两眼，到底也没反驳出口。在坑道里钻了一天，张佳乐整个人就跟刚出土似的，身上抖抖能抖出半亩田来。一身土味里混杂着火药味，那张挺好看的脸上全是泥，手里还紧紧地搂着一包……雷管。
方锐叹了口气，过去一巴掌拍在张佳乐后脑勺上：“空袭了空袭了！”
张佳乐前一秒还在熟睡，后一秒就“蹭”地跳了起来，茫然地四处张望。他还抱着那包雷管，懵懵懂懂观察着周围，目光扫过叶修的时候，突然微微一顿。
两个人对视了三秒，张佳乐把脸扭开了，动作多少有点不自然。叶修笑了一声，心里想着，张佳乐这是不好意思了。
多新鲜……张佳乐对着自己不好意思？这么多年他在自己面前，根本就是一直太好意思了。自从上次的“交换秘密”之后，张佳乐简直像是脱胎换骨，对着他总有点一惊一乍。
不过……也挺好玩的？
“方锐大大，对待前辈要尊重。”叶修说，“你那是对待前辈的态度么？”
方锐把扇过张佳乐后脑勺的手收回来，理直气壮地说：“就凭张佳乐大大那种清奇的画风，你倒是给我个把他当前辈的方法？”
张佳乐一脸“俩神经病”的表情，把那包雷管往肩上一扛，言简意赅地扔下个“滚”字，自己走开了。叶修看着他走远，觉得方锐说得没错，张佳乐的画风的确是格外清奇。
也是快奔三的人了，但他给人的感觉格外年轻，仿佛比方锐还要小一点似的。把张佳乐和韩文清放在一起，任谁也不会觉得他们只差两岁，只觉得横亘在中间的全是一条条代沟。
明明在战场烽烟里渡过了十年，沧桑了也成熟了，可偶尔有那么一瞬间，叶修会有种错觉，仿佛那个十八岁的张佳乐睡了一觉，一睁眼就穿越到了今天。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而已……十八岁的张佳乐不长心，成天无忧无虑笑容灿烂，现在的张佳乐依旧不长心，但是他不笑了。
果然还是长歪了。叶修判定。
然后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想念十八岁的张佳乐。
第37章 叶乐线：因为你最善于等待
按照计划，第二天周泽楷和孙翔要返回轮回，邱非也要回嘉世报道，故而那天晚餐气氛有点低迷，多少有点送别的意思。
众人各怀心事，叶修和方锐说了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之类的话，周泽楷和邱非静静听着，前者若有所思后者欲言又止。最为神奇的是，就连孙翔全程都默默地，心事重重的样子。
吃完了饭，各人忙着各自的事情，冷不防却响起了战斗警报。刺耳的警报声回荡在空中，千波湖哨所的七个人立刻聚集在指挥所，把打着哈欠的叶修围在了中间。
“出什么事了？”张佳乐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他应该是刚洗过澡，茶色的头发s-hi漉漉的，整个人带着淡淡的水汽。对于军人来说，他的头发实在是过长了，这时候发梢散乱地落在肩上，看起来像个十足的文艺青年。
“能不能剪剪你那头毛，”叶修叹气，“这造型实在太奔放了点。”
“管得着么你。”张佳乐送一个中指给他，把头发随意地束好了。按规定，军人确实不能留长发，但张佳乐的仪容问题全联盟的确谁也管不着。无论在百花还是霸图，张佳乐受到的待遇都是一样的，只要能打仗，只要能打胜仗，他爱以什么形象示人全都随他折腾。
“前辈，是空袭么？”邱非严肃地问。
“不知道啊，”叶修很懒散地说，毫无指挥官的风范，“不是我拉的警报。”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方锐排众而出，把叶修挤到一边，整肃衣冠站到了中间。
“我拉的警报。”方锐说，那一刻他看起来特别英姿伟岸正直真诚，“诸位，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是你们履行军人职责，报效联盟和人民的时候了！”
一片静默，所有人都用看保险推销员的眼神看着他，孙翔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觉得你的口气特别像个人贩子。”叶修一语中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这样深明大义、高尚出尘的人贩子？”方锐表示不服，“而且身为军人，难道为联盟牺牲不是本份么？叶修大大我觉得你的思想觉悟有待提高。”
“你能不能先把嘴里的口香糖吐了……”
“全联盟的哨兵都替你的观察力羞愧啊，”方锐“啪”地吹出一个泡泡，“这怎么能是口香糖？这明明就是泡泡糖！”
两个人没营养的对话在张佳乐一脚踹上桌子的时候戛然而止。
“战斗警报！”他咬牙切齿说，提醒这俩人说重点。
“是这样的……”方锐慢悠悠地说，“大家都知道，我们的空防系统是和微Cao信息共享的。”
兴欣的空防部门成立时间不长，虽然方锐和乔一帆带领的对空防御队伍很优秀，但受到硬件条件的限制，仅凭兴欣自己完全无法维持一个强大的导弹防御系统运作。这些天来，兴欣和微Cao一直共享雷达阵列数据，针对兴欣的空袭，也多数都由微Cao出动导弹和战斗机进行拦截。
“最近敌军针对兴欣，尤其是针对千波湖的空袭明显增多了，微Cao表示很不高兴。”方锐叹气，“他们决定终止对兴欣的空防支援。”
“那又怎么了？”孙翔完全没搞懂状况。
“我们兴欣困难啊！”方锐说得悲愤异常，就差抹眼泪了，“见过困难的，没见过这么困难的！某个无耻无下限的人把空防部门交到我手里的时候，可没告诉我全部的库存就28枚对空导弹……”
“你要是克制一点不往天上乱扔的话，还能剩得多一点。”叶修说。
“怪我咯？”方锐不满。
“战斗警报！”众人忍无可忍，异口同声地说。
“哦……总之要是微Cao不肯再当冤大头，大家就只有在导弹落下的时候比比中指了，反正我们也没有别的武器好用，至少还能在临死前表示一下愤慨。”方锐摆出一脸忍辱负重的表情，“为了诸位的安全，我只有竭尽所能，无所不用其极地说服了微Cao空防……”
“无所不用其极，是指包括了色诱么？”叶修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