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边，闲聊的考察团因那两个脱离人群疾速前进的人安静下来，袁朗的双眸瞬间凝聚锐利光芒。
成才想到了，这是他们想要的混编和配合：不分中队不按顺序，只要快速完成所有训练科目便可。袁朗很高兴成才能想到，他更高兴成才能做到，他相信有很多人也许想到了，但他们没做到，他们也许是被传统思维框住了，也许是被常规训练绊住了。
这一场训练从这一刻变得有趣，后面的人相继效仿成才和一中队那位战友：不论哪个中队的人，只要排到自己就冲上去，完全不问彼此配合的是哪个中队的战友。很快，几个中队全无队形，大家混到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上午训练很快结束，老A们中午用过正餐，稍事休息，下午继续训练s_h_è 击。最后的训练科目结束后，各中队返回cao场集合。
混编战队新鲜出炉：人数六十人，队长是袁朗；这六十人再分为三个作战小队，三名小队长分别是一中队副队长明辉，二中队副队长秦越，还有三中队副队长齐桓。这次老A的重点放在配合上，所以三个小队上午集合训练，下午分队训练。
队长们对分组很满意，选中的人员基本都是他们最初敲定的，只临时更换了个别人。
三多很高兴，他真的和成才分在一个小队。
傍晚的夕阳，金灿不再，只剩赤红似火。
成才拎着行礼在走廊等三多，他们要按照要求住到对面的临时宿舍去，也就是那个专门为新南瓜准备的宿舍楼。
第三小队刚离开，第二小队的人刚下楼，成才和三多所在的第一小队全员到齐。小队长明辉还没来，站在成才身旁的人主动和成才打招呼：
“今天上午合作愉快。”
成才认出对方是那天考核时跟他说话的人，他对对方那张五官风格鲜明的面孔印象深刻。成才友好的回答对方：
“合作愉快。”
“胡杨。”
“我叫成才。”
“知道，二茬南瓜，我们乔队和副队都对你很感兴趣。”
成才听不出胡杨的情绪，只好笑笑。前面明辉从楼里走出来，成才没再和胡杨说什么。
打开面前的门，门旁边是饮水机，对面是窗户，窗前有张小桌，往左是柜子，屋子里还是那两张高低床，四个人的。简单的宿舍，对成才而言，像是交往多年的老朋友。成才将行李放在床上，过往像画片一样铺满脑海。这栋宿舍楼，他住过两次，这次是第三次。他清楚记得第一次住进来时的那个活分好动的傻小子，也记得第二次住进来时的那个紧绷寡言的闷小子，现在住进来的人已是历经过两次蜕变的老兵。物是人非，胡杨在一旁哼着歌整理床铺，成才听着对方那轻快的颤音，他忽然有点想念曾经那个黑脸的27号，拓永刚。
说是后悔也好，说是遗憾也好，成才承认自己曾经不待见拓永刚，甚至有些讨厌对方。然而他现在觉得，拓永刚离开老A，真的很可惜。拓永刚可以用十一种枪械打出接近满分的成绩，如果他不走，现在一定是个战斗力很强很可靠的伙伴。成才想，拓永刚现在一定可以打出满分的成绩了，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见到拓永刚，他一定要和他切磋切磋。
只是这个机会，恐怕很难再遇到。他们虽然都是和平守卫者，然而隔着个连队都像隔了座山，更何况他们军种不同，可能x_ing微乎其微。
成才还在想有的没的，队长明辉推门进屋，他面无表情，手里抱着一摞资料，那资料只是看上一眼都会觉得累得慌。
“这是这次友谊赛的资料，要求，今晚熟读，以单兵作战标准，牢记对战项目的作战计划。”
“是！”
胡杨、成才和三多整齐的回答，他们从明辉手里接过资料翻阅。明辉接着去了别的宿舍。
这边刚翻了两页，门被推开，袁朗探进半个肩膀，点了成才的名字。成才出了门转个弯，他发现袁朗就住在他们隔壁。
屋子里，明辉正在喝水，秦越和齐桓坐在下铺整理资料，他们见成才跟在袁朗身后进屋，不约而同的瞧了他一眼。
成才站在屋子中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袁朗叫来，他又绷得像拧满扣的发条，一动不动的。
袁朗随手把衣服甩到靠墙的上铺，他问齐桓：
“组队资料挑出来了么？”
“这些。”
齐桓把资料交给袁朗，袁朗随手递给成才：
“半小时之内看完。”
“是。”
成才接过资料，不等他反应，胳膊被袁朗轻力拉住，他与袁朗交错位置，坐在下铺里侧。资料里很多内容，都是以前成才不曾见过的，他一边翻看一边疑惑，自己是不是被选入这次友谊赛的指挥层：这份材料上出现的专业词汇与数据，与他之前看过的那些毛皮东西完全不同。
“给你。”
“唔。”
成才从袁朗手里接过笔，他没时间细想什么，从资料第一页开始，把刚才自己记在脑袋里的地方用笔补画上。
袁朗坐在成才旁边，一手夹着烟，一手翻着资料，不时和副队长们交流。大家全神贯注的讨论作战方法，那种认真与谨慎完全是面对实战的态度，屋子里的备战气氛叫人不自觉的屏息凝气。
成才看完最后一页，小歇一下。他抬起头放松精神，眼角余光全在袁朗身上。有多久，两个人没再安静的说过话了。那天的互表心意，现在回头再看，反倒像是对两人感情的阶段x_ing总结，可分明还有很多话没说出来，还有很多事情没说明白。成才低头翻看材料，白纸黑字上的词汇和数据，所承载的是曾经有过的硝烟烽火，与即将来临的枪林弹雨。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成才忽然很感谢时间，感谢时间让他能与袁朗挨坐一起，他把这一刻袁朗的模样雕刻完整，放入心底最深处。
（十八）金秋
连续几天头脑风暴下来，刮得成才五官僵硬。三多知道成才压力太大，开始还劝，几天之后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因为明辉和秦越和齐桓也都差不多。大家将这场友谊赛当做实战，三多也已收起切磋的想法，跟着胡杨一起，对自己的短板进行特训，胡杨说这才是现在他们最该做的事，三多很赞同。
临赛前几天，老A们每天只完成基础训练任务，其余时间全部用在加强自己的弱项训练上。
这天，走廊里空荡荡的，指挥层今天没开早会，大家一致决定今天的任务是休息放松。
袁朗拎着两个饭盒往寝室走，经过成才的寝室时，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袁朗停住脚，盯着成才看，对方似乎还在梦中，整个人是蒙的。
成才圆瞪双眼远望，依稀认出那边站着的几个人，有岳俊还有齐桓，旁边一点是马健和胡杨他们几个。大家看上去很放松，有的坐地上，有的叉腰站着，有说有笑的。成才似乎才清醒，他用力的松了口气，一扭头，瞅见袁朗支棱着两只手，半是诧异半是好笑的看着他。成才回过神来，自己想想，也觉得有点可乐。
“队长。”
袁朗笑起来：
“醒过来了？”
“醒过来了。”
“我以为你要从这儿跳下去呢。”
袁朗把手里的饭盒递给成才一个：
“早饭。今天休息，我就没让明辉叫你。”
“唔，谢谢。”
阳光从敞开的门照进来，带着金秋的馨凉。
热腾腾的面条唤起两个人的饥饿感，就是吃不进嘴，太烫。俩人对着面条一边搅合一边吹气，半天才上嘴。
“刚才做噩梦了？”
“没有，只是一睁眼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以为错过集合哨了。”
“今天的任务是休息放松。”
袁朗把碗里的荷包蛋夹给成才：
“这两天够累的吧。”
“队长，你吃吧，我这也有。”
“跟你商量件事。”
袁朗执意把荷包蛋放进成才的饭盒里，他不是真要和成才商量，只是在和成才说话：
“只有你我的时候，不用说报告，也不用叫队长。叫名字吧。”
袁朗。成才在心里默念，这名字以往没什么特别，在五班时，他在心里叫过多次了。今天，这名字突然变得宝贝起来，他舍不得叫，他想永远保存在心里。
袁朗接着问：
“今天怎么安排？”
“训练。”
“具体安排。”
“一会儿出去走走，到水Cao区去游两个来回。”
“我请求加入。”
“嗯……我先打个报告问问。”
“批准了。”
“我得请示万队长。”
“现在我是你队长。”
袁朗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成才这才想起他们现在是友谊赛战队，只好乖乖低头，一边吃面条一边口齿不清的嘀咕：
“刚说完不用叫队长的。”
“那是在私人关系上。”
袁朗故意把重音放在“私人”俩字上，把成才的耳朵尖燎得通红。
金秋的阳光渐渐温暖，天空晴朗无云，像火山口上的镜面一样湛蓝静谧。
水下世界，因斜垂的阳光愈发明媚。成才穿过悠悠晃晃的水Cao区，他浮上水面换过气，重新沉进水里。袁朗已游到面前，他拉住成才，像上次的供氧训练一样，环住成才的腰身，与成才拥吻。这一次，成才没有躲开，他将口中的空气供给袁朗，热切的回应袁朗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