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路行 上——旷达【完结】(4)

2019-06-12  作者|标签:旷达

方便了。

单位分房时,同事们争抢着各自心仪的房门号码,傅雪萍却躲在一旁,只等剩在最后的那一套。结果,第一层最靠近入口的那间

住房,门牌号1013,被派给了傅雪萍。

1013地处一层,采暖不好,又人来人往,显得脏乱。但傻人有傻福。整栋楼,只单单这一户,于主卧的内侧,多出了另一间小卧

室。来参观的同事,都懊悔不已。而傻傻的傅雪萍,却还以为大家的户型都是一致的。

就动物的生态来讲,绝大部分,都是雌性负责哺乳育儿,雄性负责捕猎觅食。动物如此,人亦是如此。但就本文所述的这个小家

庭而言,先不论薛勤胜捕猎觅食的功绩如何,单说将育儿的责任全全推避给妻子这一点,那薛勤胜做得,就绝对是极致到位的了

性急的薛勤胜,除却在家吃饭睡觉,多是在外打牌赌博。他奔赴各处,麻将扑克无所不能,每场赌注的大小也不等。稍觉宽慰的

是,赌博赢来的钱,他都贴补给了家用,并没有肆意挥霍。

当时,傅雪萍也不懂,其实丈夫打牌赢来的钱,都是充满怨恨的邪物。他豪放一番,给妻儿大肆采买,又借以孝敬父母,其实,

他是将自己本该承受的罪恶脱净,转而强加在了亲人的头上。

每当夜深时分,薛勤胜才会回家。薛适很少见到父亲,对他的概念,也十分淡薄。

或许父亲的唯一功用,就只有在饭桌上才能体现了……

某天,晚饭时分。

傅雪萍下班归来,保姆小玲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了。

躺在小卧室床上休息的薛勤胜,听见媳妇回来了,便起身往外走。他行至主卧,抱起薛适,走进了客厅。

薛勤胜坐在了角落里,把孩子放到了身旁的座位上。

用餐时,小玲不敢抬头,只是默默吃饭。饥饿的薛适,则一直扭头盯着爸爸。

傅雪萍同丈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阿霞走了,还找不找保姆?”

“找啥,他都气走多少保姆了。”薛勤胜边嚼边说,责备地看着儿子。

薛适眼巴巴地盯着父亲,只见对方又含混说道:“我看也就小玲能坚持下来。”

“今天几点回来的?”

“下午。”

“昨天赢了吗?”

“嗯……”

薛适抬起头,把小嘴张成一个小圈,露出了几颗稀疏不全的小乳牙,无比期盼地等着。

薛勤胜把嚼在嘴里的食物滚成中药丸大小,努努嘴,继而传进了孩子的口中。

薛适接过来,有滋有味地砸吧几下,就咽了。

趁薛适吞食的空当,薛勤胜夹起几块大肉,迅速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还没嚼两下,他便举起碗,用力扫拨着米饭。

“慢点儿……”傅雪萍也不看丈夫,就那么温柔地劝慰着。

突然,薛勤胜放下碗筷,两眼直视远方,静止不动了。小玲和薛适屏息盯着薛勤胜,就像他们自己也被噎住了一般,都惊惶地看

着,只等薛勤胜的命令。

薛勤胜鼓着腮帮,单手捶胸,另一手指向了凉杯,小玲便赶紧递过一杯水。薛勤胜猛地咽下,才将堵在胸口的疙瘩吞进了肚里。

“你老不在家,家里出什么事儿怎么办?”傅雪萍不抬头,平静地问。

“能出什么事儿啊。是吧,儿子。”薛勤胜深咽一口,看看孩子,微微笑了一下。

薛适很少见到爸爸笑,于是兴奋地踢了踢腿,却不小心碰到了桌角,令餐桌微微晃动,将那盛得满满的汤,摇洒出了一点点。

薛勤胜的表情瞬间狰狞,瞪着薛适,用他惯有的震心音量吼了出来:“闹!”

一直低头的小玲,吓得浑身发抖。薛适一阵冷颤,呆愣地看着爸爸,惶恐得无所适从。

即刻,薛适瞄向妈妈求救,见她只是苦笑摇头没甚帮处,便乖乖低下脑袋,默默吃起了碗里的玉米糊……

不知是谁说的,男人只会变老,永不会变成熟。其实男人永远都是孩子,硬要论区分,也就是学龄前、幼儿园、小学生这样细微

的差别。男人女人组成家庭,生下孩子,本就是一个共同学习的过程。男人若还成熟些,妻儿便能少受罪。如若反之,便真的是

苦上加苦了。

另一晚,薛适发烧了。

独自在家的傅雪萍,守着高烧不退的儿子,焦灼难耐。

她绞尽脑汁,打电话到各处,终于找到了薛勤胜。

电话那头,丈夫边下赌注,边敷衍妻子“马上回家”。他都没心思听儿子的病情,便将电话挂断了。

傅雪萍给儿子喂了药,又用酒精擦拭了他的身体。少顷,薛适睡了过去,傅雪萍以为药效发挥了作用,便静静守在孩子身边,等

着声称“马上回家”的丈夫。

蓦地,只听迷迷糊糊的薛适,含混地念了句:“妈妈,下雨了……”

傅雪萍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儿子只是闭着眼,嘴巴却一张一翕地嘟囔着,有的话能听清,有的却不知所云。

傅雪萍将体温计塞进孩子滚烫的腋窝里。等拿出看时,她微带着哭腔,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体温计的水银柱,赫然指在四十一度的上方。

她知道,丈夫是指望不上的了。傅雪萍抱起孩子,在半夜里,直直奔向了儿童医院。

意识模糊的薛适,已没有什么记忆了。印象中,自己伏在母亲的背上,只记得母亲一呼一吸之间发出的低吟声,像是在哭,又像

是在抑制着喉中的郁气。但是那一天,薛适没见到妈妈落一滴眼泪。

就是那一天,娘儿俩根本没有见到,那承诺着“马上回家”的薛勤胜……

某个深夜。

睡在床上的薛适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了,他隐约听到很多器皿摔到地上的声响,还能听见小玲阿姨那颤抖着的呼唤声。

薛适觉得害怕,想找妈妈,于是爬下床,循着厕所的灯光,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他刚刚学会走路,脚步还不是很稳。

从虚掩着的厅门探出头,薛适看到小玲站在厕所门口,背对着他,浑身发抖。

再探出些头,孩子被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

母亲瘫在厕所地板上,全身裸露并抽搐着,两排牙齿露在外面,死死咬着一块干瘪的肥皂……

薛适吓得一喊,就再也出不了声了。小玲回头看见他,立刻把他抱回到床上,哆哆嗦嗦地嘱咐着:“千万别出来……”

薛适还在床上愣神,回想着方才的景象,只见小玲吃力地架着傅雪萍,正一步一步往小卧室走去。小玲微微啜泣着,步伐非常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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