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路行 上——旷达【完结】(21)

2019-06-12  作者|标签:旷达

这就是傅雪萍精明狡猾的地方。她掩上厨房的门,将那些碗筷迅速重洗了一遍。

薛适走回大卧室,坐进了沙发里。

躺在床上的薛勤胜瞥了儿子一眼,继而说道:“以后还要教你做饭呢。”

薛适一听,方才的壮志都泄了个干净。

傅雪萍走进房间,对丈夫的话也表赞同,她冲着儿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孩子的培育,理应是均衡与全面的。

男性应当继承发扬的品格,如勇敢、阳刚、主动承担责任等等,薛勤胜从未言传身教过。

极度缺乏父系教育的薛适,默默遵循着父母施行的极孝培育,或许,就显得太过偏科了。

偏科意味着何等的扭曲,一家三口,全然不知。

在父母面前,薛适乖乖遵守着极孝原则。一旦逃离父母的视线,他便进入了肆意反叛的极端自由……

九五年十二月,元旦前夕。

文竹园1013的厨房内,浓重的热气将窄小的空间烘烤得格外暖和。那略带油光的窗户上贴着一层雾气,将外面景象衬得十分模糊

薛适望着灶台上那冒着白烟的药锅,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能煮出如此难闻的味道。他踮起脚尖,望向药锅内

,一瞬之间,只觉头皮阵阵发麻。

平铺在汤药正中的,是一只类似蜥蜴的干尸,学名蛤蚧。它的前后爪之间连着一大片肉呼呼的翅膀,很难想象此物生前行动的模

样。伴着沸腾泡沫的

翻搅,几只变形扭曲的蜈蚣上下漂浮着。汤药的外围,还泛着一层铁砂般的黑色颗粒。

薛适只觉恶心,一想到这是母亲要喝的药,便更加反胃了。

中药仍未熬好之时,楼道的大铁门传来一阵急叩声。那前来拜访的客人,竟是薛适的三大爷。

傅雪萍将对方热情迎进,薛适也十分激动,一直抓着三大爷的手,不肯松开。

薛适发现,三大爷的另一只手,还拎着个鼓囊的牛皮纸袋。

三大爷先是跟傅雪萍母子寒暄了一阵,继而他提起手中的袋子,神秘地说:“雪萍,我给你送药来了。”

三大爷从纸袋中掏出了许多个用硬纸壳包装的药盒,那外形,与感冒冲剂很是类似。

三大爷夸口道:“这就是那个有名的医院,独家研制的中成药。你厨房里熬的那种汤药,就不用再喝了。”说罢,他拆开一盒,

取出一小袋,将袋中的棕色粉末,通通倒入了杯中。

那些轻盈的粉末,升腾起一阵烟雾,缭绕在三大爷的指间。继而,三大爷拍着胸脯保证道:

“喝这个药,如果持续两年,没有犯病,那癫痫就会痊愈了。”

傅雪萍本人,倒是没有多大反应。而薛适,则痴痴地望着三大爷,虔诚得,就像是盯着活菩萨与救世主一样。

大人一句随口的保证,在孩子听来,分量都是极其厚重的。或许那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可对孩子而言,却早已在心中埋下了极

其深切的期盼。

直到愿望破灭时,孩子便也成熟了,事故了。孩子,便也成了大人。

从此,薛适开始了每天倒数计时的生活。期限,即是两年,二十四个月,七百三十一天……

第11章:不顾后果的揭穿

九六年六月。当时的天气,已然很热了。

中午时分,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

薛适缓步向学校走去,而身后,则簇拥着三个男生,他们拍着各式各样的马屁,句句戳中了薛适的心肝,听得他喜笑颜开。

薛适即刻应承,让哥儿几个跟着他先回趟家,待与父亲讨了零用钱,再请每人喝一瓶北冰洋汽水。

那三个男生,欢呼雀跃着,而那个尖嘴猴腮的矮子,则背着薛适,偷偷窃笑。

薛适一行人回到文竹园,爬上了户外的楼梯,都站在楼门外的平台上。

紧靠平台的,即是薛适家那没有护挡的阳台。每当薛适忘记带钥匙时,他便爬进阳台,敲一敲小卧室的玻璃,冒死吵醒父亲。

当下,薛适一摸兜,果真是忘了带钥匙。海口已经夸下,那三个谄媚的男生守在身后,正殷切地期盼着冰凉的汽水。

薛适一手扶着平台的围挡,一手捂着自己的短裤,以免蹭到什么灰尘。他跨出肥嘟嘟的小腿,攀上高台,站在了自家阳台的边沿

。之后,薛适慢慢举高双手,握着那根横跨于顶端的铁杆,双脚一点点地蹭了过去。

突然,薛适像是受了惊吓,脚底一扭,双腿滑出了阳台的边沿。

站在不远处的那三个男生同时惊呼。幸亏薛适高举的双手死死抓着横杆,才没有滑下去。他抬起双腿,重新踏在了边沿上。

那个尖嘴猴腮的矮子,许是想帮忙,便也跨过了腿,作势要爬上来。

薛适见状,克制着羞怯的神情,亦不敢大声喊,悄然将对方呵止住了。

矮子退回平台后,薛适才稍稍安心了些。他深呼吸,缓缓望向窗内,透过雾蒙蒙的玻璃,确认着正在发生的丑事。

小卧室的双人床上,那一男一女纠缠地十分火热,他们陶醉地紧闭着双眼,方才窗外的一系列声响,竟丝毫没有惊动他们。

男人压在女人身上,他的后背全是红疙瘩,腹部的赘肉一颤一颤,扁平的臀部,正猛烈地蠕动着。

只看背影,薛适也认得出那是父亲。

随后,薛勤胜紧搂着女人,向窗边滚来,转了两圈后,停在了双人床的最外侧。薛适忍着腹部的翻搅,勉强看上那女人的身体,

知道那绝对不是母亲。还未看清脸,床上的二人,又再次滚回了墙边。

那是母亲夜夜休憩的床铺,如今,却被父亲和别的女人,这般糟蹋着。

薛适默默退回至平台,稳稳地跳了下来。

矮子正要问什么,薛适便即刻嘱咐道:“你们千万别爬上去,窗户锁了。栏杆也很松,不安全。我去敲门要零花钱,你们在这里

等。”

说罢,薛适将众人撇在身后,疾步跑到大铁门前,使劲凿门。

敲了近半分钟,连个回应都没有。薛适气冲冲地大声喊道:“爸!我要拿东西!上课要用!开门啊!”

此招奏效,只听屋内,薛勤胜愤怒高呼了一声:“来啦!”

楼道里的那扇双开铁门,密封程度很差,门缝宽得,将近有一厘米。薛适将右眼紧紧贴上缝隙,眼看着全裸的父亲,甩着那硬朗

的下体,快步跑了过来。

薛勤胜喘着粗气,许是运动过量,许是心有惭愧。他靠着铁门,严词命令道:“我把门锁打开,你先不许进来的。等我说可以了

,你再开门!”

薛适没好气地应允了一声,心想,我早就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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