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败垂成 作者:初禾/欲雪饮杯【完结】(17)

2019-06-11  作者|标签:初禾 欲雪饮杯

  看到盛羽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却仍旧颤抖地伸出手,想要将盛羽拉进怀里。

  可他还没来得及将迟来的告白宣之于口,盛羽已经吻住了他的唇。

  他听见盛羽说:“再见,我爱你。”

  然后在他怀里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散无踪。

  他茫然地站在灰暗的天地间,许久,苦笑着勾起唇。

  上扬的唇角被滑落的泪水亲吻,他重重跪地,无声痛哭。

  原来八年后在梦里的重逢,是为了一场郑重的道别。

第20章 尾声

  在成顷无故昏迷的第三天,医院终于查出了他的病因——重症预后综合征。

  他始终没有醒来,生命体征却一直是稳定的。

  肖衢给他安排了最专业的护理团队,却很少亲自去看他,也再未去过花拾。

  热闹了一个月的别墅再次冷清下去,肖衢支走了管家与侍者,偶尔去待上一晚上,试图再次在主卧里梦见盛羽。

  但总是长夜无梦,安睡到天明。

  那日醒来,他头痛欲裂,一抬手,竟然抹了满手的泪。梦里的情绪撞进现实,心像被撕裂成千万片,随着盛羽的消逝而跌落无踪。

  盛羽终于来见他了,告诉他“我爱你”,告诉他“再见”。

  八年前他们来不及说爱,也来不及道别,如今一切都画上了休止符。

  他从床上起身,摇摇欲坠,几乎没注意到睡在一旁的成顷。这个梦预示着结束,明明是与过往无异的早晨,有什么东西却不一样了。

  推门离开之前,他看了看成顷,心跳忽地一滞,怅然若失之感铺天盖地般袭来。

  那种熟悉的、亲昵的、怀念的感觉没有了,正在安睡的青年精致漂亮,苍白得恰到好处,于他而言,却只是一个寻常的陌生人。

  他没有试着叫醒成顷,看了看挂着的军礼服,几乎是以逃离的方式离开别墅。

  一整日,都过得心不在焉,直到管家打来电话,惊慌失措地说:“肖先生,成少爷出事了!”

  成顷陷入昏迷,被送入重症监护室。

  说来古怪,他时常将成顷当做盛羽,此时却再也找不到那种心情。

  成顷没有亲戚,他承担了所有费用,花拾的经理不住向他道谢,他什么也没说。

  日子突然回到了过去的轨道,没有成顷,更没有盛羽,陪着他的只剩下相框里的老照片。

  再也没有梦到过盛羽,可也再没有做过噩梦。

  半年后,成顷醒来了,身体非常虚弱,丧失了被打致重伤之后的所有记忆。

  肖衢站在他面前,经理抱着他痛哭流涕,他渐渐明白,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看着眼前瘦削的男子,肖衢只觉陌生至极。

  经理在一旁一遍一遍地哄:“快叫肖先生。”

  成顷似懂非懂,茫然地出声:“肖,肖先生。”

  肖衢眼中灰暗,“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及时找我。”

  死里逃生的人总是格外珍惜生命,好似生死之外,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成顷从经理处得知,自己因为反抗客人,被打至重伤,连医生都说活不了了,后来却奇迹般地醒了过来,然后主动跟了肖先生,之后又因预后综合征昏迷,成了植物人,现在能够醒来,堪称第二次奇迹。

  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听上去却像别人的故事。成顷坐在床头,独自消化了很久。

  比起死亡,与客人打架、被肖先生豢养,好像都成了平淡的小事。他轻轻抱住膝盖,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但那位肖先生,却几乎没来探望过他。

  快要出院的时候,他认真思考过一个问题——将来是继续当肖先生的金丝雀,还是坦坦荡荡走自己的人生路?

  唯一的家人已经因病去世了,过去的22年,他没有机会为自己而活,如今孑然一身,解开镣铐的话,或许能够过上想要的生活。

  只是不知道,肖先生是什么态度。

  他没有钱,负担不起昂贵的医疗护理花销,若是没有肖先生,经理所说的“奇迹”大约不会发生。

  成顷出院那天,肖衢抽空回到别墅,对成顷的辞行并不感到意外。

  或者说,他只是无悲无喜,怎样的意外都无法再拨动他的心。

  成顷说,想完成尚未完成的学业。他点点头,给了成顷一张卡。成顷不愿接受,他沉声道:“拿着吧。”

  然后转身离开,再无别的话。

  他少时温和善言,这些年却成了少言寡语的x_ing子。半年前偶尔逗一逗成顷,或是被成顷逗乐,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时他在成顷身上看到了盛羽的影子,现在却半屡熟悉的气息都捕捉不到了。

  但他不想亏待这个男孩,毕竟他曾在成顷处沉溺于短暂的幻觉。

  钱与地位他都可以给,唯独心不行。看上去成顷也不需要。

  这样便是最好。

  春节之后,助理告诉他,成顷出国留学,顺利的话,今后可能不会再回来。

  他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

  助理又问:“今年需要提前订机票与住宿吗?”

  他看着办公桌上的相框,惜字如金,“订。”

  盛羽牺牲的时候是冬末春初。大地回暖,人却再也不会归来。

  摆脱家庭之后,每一年冬末,他都会一个人去盛羽服役部队附近的小县城住上一段时间。

  其实小县城离盛羽曾经驻守的地方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但他已经无法靠得更近。

  一想到这里是盛羽18岁到22岁时生活过的地方,心就变得静如没有波澜的湖水。

  新芽抽条了,野花开得漫山遍野,空气中有潮s-hi的泥土香。

  闭上眼,就能看到盛羽盛气凌人的笑,又拽又痞,想必在特种部队里,也是一号光彩夺目的人物。

  春风拂在脸上,轻柔至极,像青涩的亲吻。他突然想起年少时偷吻盛羽。

  那夜在梦里,盛羽也吻过他。那么硬气暴躁的人,吻他时却那样温柔。

  回到熙城时,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他带了许多土特产,大部分分给几名助理与高管,小部分留给自己。

  时隔数日,办公室的桌椅、沙发、书柜、电脑皆是一尘不染,看得出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唯独桌上的相框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他端详许久,拿了起来,用绒布擦拭。

  谁都知道他的规矩,相框不能碰。

  抹干净灰,他久久地凝望照片,目光温柔深邃,像是要将照片中的人烙进心底。

  忘了多年以前,他的心早已有了这个人的烙印。

  风掀起窗帘,轻柔地拂过,他坐在靠椅里,闭上双眼,将相框放在心脏的位置。

  “盛羽。”

  他轻声唤道。

  一室宁静,唯有风声。

  “你曾经回来过,对不对?”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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