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各地都有人和动物惊恐地哭号，但哭号没有用。
一片粘稠的y-in影从缝隙间露出，蠕动增殖，大片大片的物质被污染，化成片段的、无序的、异常的纯能量。
这个宇宙，被撕裂了。
当鹤丸国永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粘稠的y-in影已经蔓延到了他眼前。
鹤丸国永下意识抬起手阻挡，眯起眼睛——
入目是刺眼的白光，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迷惑了视线。
入耳是异化的噪声，好像有人在狂笑，又好像有人在恸哭，又好像不过是风声而已。
过了一会儿，鹤丸国永眨了眨眼睛，放下手。
“我……”他喃喃道，“还没死？”
第372章 他人
“为什么？”
本丸的大家也在问同样的事情。
契约断绝，通讯断绝, 甚至和本体的联系也断绝。
外部是一片难以言喻的y-in影, 错乱、颠倒、毫无规律可循。呈现在视觉中的效果就是一片漆黑——事实上, 这些y-in影比漆黑更黯淡，比夜晚更深沉。
“大家, 冷静一点。不要乱跑！”一期一振招呼自己的弟弟们，“所有人都在吧？药研呢？药研！你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药硏藤四郎的声音响起：
“一期哥才是, 冷静一点, ”他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尘, “我已经启动备用系统了。”当审神者灵力不足、或者直接战死的时候，这个系统就会被启动, 给本丸中的刀剑付丧神提供无标志的、普适x_ing强的灵力。“时之政府那边也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只好用手动的方式将它启动。好在虽然闲置已久, 除了灰多之外, 没发生什么故障。”他虽然看上去很冷静，实际上, 也很紧张, 紧张到话痨。“大概能撑一个月的样子……主人他……我……”
一期一振一把抱住药硏藤四郎, 在他背后拍了拍：“一定没事的，没事的。”
所有人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没法说服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先是检查了本丸之外的虚空, 再一齐坐到会议室，点起了人头。除了鹤丸国永之外, 还有几个同伴此时并不在本丸。
“今剑和岩融去万屋了！”
“安定和清光也去冲田君那边串门了。”
“还有其他人不在……出阵……远征……”
五虎退的眼眶红了，却强忍着没有把眼泪掉下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如果，没猜错的话，”小乌丸披头散发，捻着发尾扫过下巴，“这现象，是奇点爆发，对吧？”
“八九不离十。”三日月宗近难得不那么悠哉悠哉，表情看上去很可怕：“也不知道，我们那位主人到底遇到了什么。”
提到了醍醐京弥，所有人神色黯然。
奇点爆发后的结果是什么呢？
摧毁一切，然后凭借这个动作，身化万物。
恐怕他作为“醍醐京弥”这个意识的下场，和死没有什么差别。
物吉贞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鹤丸到底怎样了。”
太鼓钟贞宗心不在焉地捏着手里的减压玩具海豹团子：“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乱藤四郎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主人肯定不会主动引爆自己，所以，一定是有其他人干坏事！”
其他人纷纷附和，之后又不自觉地叹气。他们有很多猜想，但都无法得到验证。
眼下，他们这个本丸就像一个孤独的浮岛，在无尽的y-in影中漂流。
“不管怎样……”山姥切国广忽然站起身，“我……要出去。”
“喂喂，山姥切！”坐在他身边的堀川国广一把拉住他身上那块破破烂烂的白布，“外面很危险！”
“即使危险……也必须出去看看，”山姥切国广竟然把那块白布直接解了开，“主人一定还活着。”
白布落下来，罩住了堀川国广的头。
“的确，”三日月宗近也站了起来，“他一定还活着。”
“不然，这个本丸也会第一时间被摧毁，”一期一振挤出一个笑容，“还有，其他人是生是死，也必须想办法确认一下才行。”
至于如何确认——
当然是亲自步入这片难以描述的y-in影了。
“但是，这样做是有风险的！”药硏藤四郎猛地抬起头，语无伦次，“可能……可能会破坏本丸的稳定x_ing，你们、你们也可能会被湮灭……又或者找不到回来的路径……也许再等一段时间，主人就会自己回来了……”他说着说着，看着大家坚定的眼神，就慢慢住了口。
大家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的。
“想的很周全呢，药研，”一期一振摸了摸他的头，“其他人可以拜托你吗？”
“哎？！我也要去啦！”乱藤四郎指着自己，“一期哥，带上我啦！”
“乱，稍微忍耐一下，”一期一振弹了一下橘发短刀的额头，“你也要帮忙维护本丸秩序才行。”
“可是……”
厚藤四郎拉了一下乱藤四郎：“现在还没轮到你上场呢，不要给一期哥添麻烦啦。”
“我才不会添麻烦呢！”
乱藤四郎虽然这样说，却还是偃旗息鼓，老实坐了下来。
而山姥切国广已经走到了玄关。
“哎呀呀，被山姥切抢先了。”三日月宗近的动作慢了半拍，袖着手，跟在后面：“要不，让我先试试？”
“怎样都无所谓啦！”小乌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种次序有什么好争的？”
三日月宗近就只好微笑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山姥切国广打开那扇门，伸手没入那片不稳定的纯能量y-in影当中。
光看就知道，这片y-in影里的纯能量相当暴虐，弱小的纯能量聚合物不断生成又被摧毁。如果不是本丸的保护，他们根本没法在其中生存。
可山姥切国广把手收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手在伸出去的瞬间就遭到了能量侵蚀。这之后，纯能量的动作却只停留在了污染这个阶段，并没有继续发生分解。
纯能量在他体内短暂地停滞了一瞬，接着，这股污染他的纯能量就变成了他自己的力量，并将他和“毁灭”这个概念隔离开来。
醍醐京弥遗留在他们身上的术式，能毫无压力地护着他们前往任何危险的地方。
“主人……”山姥切国广喃喃道，“谢谢……”
下一刻，他直接没入了那片y-in影当中，消失了踪迹。小乌丸冷哼一声，紧随其后。
“祈祷吧，我也要出发了，”三日月宗近转过身，向众人行礼，“到主人……不，”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瞳孔中的新月闪烁着异样的光辉，“京弥的身边去！”
事实上，在这片可怕的区域中，不止有本丸一个孤岛。当然，醍醐京弥想要保护的，也不止有刀剑付丧神们。冲田总司的神国也在孤岛之列，但其依托的小世界被摧毁大半，元气大伤。醍醐京弥的亲朋所在的小世界也被留存下来，数量还不少。
但被他毁掉的小世界更多。
无数生灵在毫无准备之下，全数覆灭——毫无抵抗之力的、直接湮灭成纯能量，归于混沌之海的一部分。
“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今剑手脚发软，“世界竟然整个崩溃了……”
他原本正在逛万屋来着，结果在万物崩溃过程中，来不及传送，直接没入了那片可怕的y-in影。
今剑看见许许多多的同类被怪物般的y-in影吞噬、分解，此时深恨自己的视力不错，能捕捉到他们脸上痛苦的表情。好在时间不过一瞬而已，这些人并没有受太久折磨。
“冷静一点，”岩融一把捞起今剑，“我们得想办法和其他人汇合，再想办法找到主人才行。”
“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岩融给了今剑一个爆栗，“比起那些直接湮灭的众人，我们已经很幸运了。但这幸运不会是永远。”
“什、什么？！”
“主人的天职就是毁灭一切，”岩融皱了皱鼻子，“连纯能量生物也在其列，只不过强大的超脱者能够凭借自身力量规避毁灭而已。”
“……然后？”
“当他的天职实现之后，他的‘个人意识’会怎样，我们谁也不知道。”
“……”
“也许他会成为新世界的神，也许……会就此湮灭也说不定。”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