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镣 作者:声画不对位【完结】(39)

2019-06-11  作者|标签:声画不对位 现代架空

尊严是很可贵的,可在他的眼中,他还有更看重的东西。

杰西既震惊又佩服,同时目瞪口呆的还有其他在场的元老。

他们望着桑多的举动,没有人说话,所以只有桑多说。

桑多告诉他们,我什么保证都给不了,所以我需要你们先赊给我信任。

我会去努力为你们谋求这份担保,担保你们的鲜血不会白流,担保你们为莱文而战之后,活下来的人便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我的尊严和你们一样可贵,此刻我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兄弟,所以请记住我现在给予你们的尊敬。不要让我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不要让我觉得这样的付出不值。”

他的膝盖压在冰冷的地面,隔着裤子也让他感觉到寒冷。但如果这么做真的能达成他的目的,那他心甘情愿。

他不是为这一群战犯低头,而是为了那一条打开未来大门的钥匙低头。

杰西说,我们不是为莱文而战,如果非得说,我大概愿意为你而战。

回到宿舍的过程中,桑多一直没有说话。

他的行为成功了一半,他得到了元老的支持,那他相信从这一刻起,站在他桑多阵营里的人就不会再被莫名其妙地杀死。毕竟这群元老有着通天的本领,只要他们真正施展拳脚,阿诺瓦的特管员不是他们的对手。

桑多保护了支持他的人,可如此的代价——他不知道该称之为大还是不大。

比奇从后面抱住他,心里乱得不行。

他不停地道着歉,他说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如果他知道去东区请求帮助会为桑多带来羞辱,那他绝对不会提那愚蠢的建议。

他从始至终都是仰望着桑多,他又怎么敢想象桑多为了保住他们这群牲口,向一群战犯低头。

他做了什么,唉,他做了什么。如果可以交换,他宁可跪下的是自己,宁可承受羞辱的是自己,宁可不要桑多的拯救和帮助,不要那保护的羽翼和他自以为始终强壮的堡垒。

那一刻比奇已经彻底爱上了这个人,或许在这个地方谈爱真的很微妙也很奇怪,但那种发自内心的痛,让比奇难以自控。

桑多让他不要哭了,但比奇还是哭。

于是桑多把他扯过来,擦掉他的眼泪。他说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你跪了那么久,我跪一次又怎么样。

比奇说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是奴隶,你是长官。

桑多说,在此之前呢?在此之前你是什么?

比奇答不出来,哪怕他知道桑多想听的答案。

桑多捋着他的后背,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你答应我吧,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就抱人大腿了,”桑多亲吻比奇脸上的泪水,再捏着他的下巴——“你知不知道,你扑到那个警卫员跟前的模样,真让我恨不得直接拎你回来。”

比奇愣了,他当然不知道,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

他点点头,更加用力地抱住桑多,他将头压在对方的颈窝,把眼泪全擦到军大衣上。

(82)

有了东区的支持,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阿诺瓦并不傻,当他看到东区开始拆卸那些窗户上的铁丝网,看着他们往北区C栋的方向走,看着他们和桑多打招呼甚至坐在一起吃饭——不用明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诺瓦十分恼怒,但此刻他并没有多余的办法。

何况说到底,让特管员相互残杀还容易接受,而这些难民本来就来自于同一片地方,甚至就是街坊邻里,让他们相互之间架起一道墙甚至彼此相互陷害,就实在太让人难以下手了。

阿诺瓦当天晚上便试着召集自己的人手,他打算再干掉几个东区的元老来示威,可惜整个北区都布满了东区的人,他们或在林子边缘走来走去,聊天抽烟,或待在走廊喝一口酒,到处闲逛,让阿诺瓦的人根本召集不起来。

不过要真以为阿诺瓦把这哑巴亏吃了,那就错了。在无法大规模进行反击时,他故技重施,照例选择抓住落单的元老。

虽然那些元老们伸手非凡,但只要自己的人够多,他就不信三五个人还对付不了了。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在这样势力的倾斜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一场绝对x_ing的胜仗来把局面扳回来,那天平只会越来越偏。

头几天或许没人敢做声,但当有了第一个往桑多阵营跑的难民,有了第一个向桑多通风报信的特管员之后,这个闸门就打开了。那些原本就看不爽阿诺瓦,但臣服与其 y- ín 威下不敢作声的人,慢慢地开始往桑多的阵营走。

再过几天,一些摇摆不定,不知该支持桑多还是支持阿诺瓦的人见着势头不对,也逐渐向桑多的阵营靠拢。

于是这水流越来越大,而水流越大,破口也就越大,继而再次让水流增大。

当如此的势力变动继续加剧,维持一个多星期后,一些原本忠诚于阿诺瓦的人也担心桑多的打击报复,纵然战战兢兢,但也暗地里往桑多的方向靠拢。

毕竟这个时候掀起大规模争斗的主动权已经落到了桑多手上,即便桑多要不了阿诺瓦的命,但要他底下兄弟的命来杀j-i儆猴,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可不希望成为双方斗争的牺牲品,没有人希望自己哪天就被蒙住头,一闷棍拖走,而后再也没了明天。

所以当那些眼睛和耳朵愈发不起作用时,阿诺瓦想抓落单的元老就成为不可能的事了。

往往他们埋伏在哪里、今晚有什么计划、打算把谁当成目标,在确立下来的一个小时内,就会传到桑多或杰西面前。

于是落单的就不是元老,而是阿诺瓦的兄弟。

如此情况之下,加之没有一条明文规定区与区之间的特管员不能相互走动,阿诺瓦即便想恢复原先的隔离状态,也无计可施了。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将近两个月,桑多才算稍微放下心来。

两个多月里虽然还是有械斗,还是有一些流血事件,但所幸,他再没听到手下哪个人又消失了的消息。

而他也因此向索坦松保证,可以了,可让让科里亚或者比奇出去走一走了。他也应该在取得第一步进展后,把计划往前推了。

他要正式把雇佣兵的议案向上级提交了。

也就是这会,奈特才把那句迟到的话对比奇说出口——对不起。

其实比奇已经忘了奈特有什么对不起他,听到这话时,他好一阵思索,而后才茫然地摇摇头,“为什么对不起?是你帮忙桑多才有机会去东区。”

奈特轻笑。

他的状态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格里菲斯是他用之前的付出换来的运气。

在他的家乡,他听说经受磨难就是为了积攒运气。之前一直是不信的,直到格里菲斯和桑多把他从泥潭中捞起。

“我很后悔这么对过你,”奈特看向比奇,“所以说仇恨者比被仇恨者痛苦,因为仇恨者会念念不忘自己的恨意,可被仇恨者却可以什么都不记得。”

这么一说,比奇总算回忆起来。那是奈特殴打他、质问他、辱骂他,以为把自己丢给格里菲斯不过是他想独占桑多的一幕。

比奇也不否认,他说我心里有醋意。也许那个时候认识不到,但我又怎么能否认自己不想独自一人享受他的好。

“但你没有,你还是救了我,”奈特说,“怎么想是一回事,怎么做是另一回事。”

有多少人都可以说自己的想法没有恶意,但却袖手旁观,不予作为。

比奇到底做了点什么的,否则奈特活不到今天。

或许做得不多,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如果没有那一份求情,奈特也找不到第二条出路。

“你觉得我们有机会出去吗?”比奇问奈特。

在那段日子里,他也从奈特的口中得知了特管区要改建的信息。

“作为劳工,应该可以。”奈特说,“不知道会送去哪,但大概真正的劳工……怎么说也比做个x_ing奴强。”

比奇没有笑,反而是奈特自己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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