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心莲(出书版)+番外 BY 江城【完结】(7)

2019-06-11  作者|标签:

他心里一动,暗暗的想,这妖怪不是真的迷上了我吧?

这样一想,再看曾如春的意思,就真觉得有几分像了。他伸手下去,仍旧摸着曾如春的身子,还是那旧时调笑的口气,说道:「如春,你老实说,你把我那金花扣藏在哪里了?」

曾如春脸色却依然如常,没有丝毫的不对,只说:「都说丢了。」

只是到了如今,他心里却更不信这话了。

曾如春却好像瞧出了他的心思,问说:「如今你还不信么?」

这曾如春实在让他头痛,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那金花扣是我胞姊之物,我留在身上,只不过图个念想罢了。如春,你就还了我,我再给你别的,成么?」

曾如春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倒有些像那月牙儿,就说:「下次冯公子再瞧上了哪个妖怪,看你还……」

曾如春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用嘴堵住了。

他实在是忍不住,就又在灯下和曾如春云雨了一番。

第二日他醒来时,其实还早得很呢,只是屋里却已经瞧不见曾如春的踪迹了,只有床榻上的淡淡清香,丝毫也假不了。

他披衣起身,推开了门,却怔住了,那台阶上摆着一个陶碗,里面有一朵小小的莲花,带着些淡淡的黄色,好像一抹就会蹭掉似的。那花瓣上还沾着水珠,也不知道是露水还是雨滴。

他暗暗奇怪,想着这曾如春留这东西,实在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却还是拿了进来。

他把那陶碗摆在了书桌之上,房里便暗香浮动,清凉惬意。他心里想着,难道这曾如春竟是一番好意不成?而后便微微一笑,想曾如春倒真有心。

昨天夜里他倒是有些瞧出来了,曾如春似乎对他真是有些意思的。

迟些时候,明桥过来服侍他,还被他取笑了一顿,说:「我这个主子,起得比你这个做奴才的还早,我还要等你服侍,你倒是自在,夜里睡得好不好?」

明桥就扁了扁嘴,说:「这园子这样大,您又不要我留下来服侍,还要怪我不尽心。少爷啊,就是个影子,也有瞧不见的时候,我明桥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您看我这跑得一头汗。」

一边说,一边就作势要抹脸,他觉着好笑了起来,骂明桥刁滑。

明桥就笑嘻嘻的,说:「少爷呀,这还不都是您教的?」转眼时,却见到那书案上摆着的陶碗,倒吃了一惊,就问说:「这是谁端来的?」

他只说:「我醒来去池塘边挖的,好看么?」

明桥哪里是那么容易哄的,也难为这明桥年纪小,虽然说是做书僮,心思却细密,这出门在外,合家上下的事情,都听平德叔细细的交代过,冯琦的事他样样都记挂在心里,丝毫也不错的。如今见冯琦这样回答,又见那陶碗看着眼生,心里就知道不对了。

那明桥眼珠一转,就说:「这陶碗倒好看,」说着就凑了过去,细细的瞧着,又把那陶碗托了起来,瞧着碗底下。

冯琦见他动手,就说:「仔细了,倘若摔着了,就要你的小命。」

明桥吐了吐舌头,只说:「少爷要莲花,那满池塘的都是,要是要了我的命,只怕再找个人来服侍,就没我这么知冷知热,知情知意了。」

他听着前面还像话,后面那个「知情知意」就好笑了,便说:「你如今这样,都要骑到我头上来了。等你大了些,真的知情知意了,我也不敢留了。等到了那时候,我就赶快把你送出去,放你娶妻生子吧。」

明桥笑嘻嘻的松开了手,就说:「这话还是等少爷成了亲再说吧,平德叔今天就过来了,还要少爷看帐哩。」

他一听这话,脸色就难看了起来,明桥自知说错了话,也低着头不敢多嘴。

他闷着声,想着平德要来,就头痛了起来。

那平德虽然是个下人,却也是有些身分在的,平日里管他也管得紧,生怕对不住老爷夫人。

如今他出门在外,却隔几个月就来见他一次,说是报帐,其实不过是来啰嗦一番罢了。

明桥见他这样,就说:「少爷要出去走走么?」

他叹了口气,说:「我要看看书,你去找平德,问问他家里的事情,只怕有些事他还是要瞒我。」

这时候他还要看书,倒不是为了求取功名。

随便挑出一本来翻开,也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

第三章

他年幼时被人称作是神童,也请过老师,也曾用功读过书,指望着光宗耀祖,挣下一份功名。

只是后来家里出了那些事,他难免心灰意冷了,也不再有了那要功名权势的意思,只求游戏人间,快活惬意了。

他生下来的时候,就曾有算命的瞎子说他命硬,说倘若等他成了人,只怕血肉至亲都会被他一一克死。那时他冯家为了他和他胞姊满月,办了流水席,在乡里请人来吃,外面的酒席是随来人随吃,也不要贺礼,只要说句好听话儿。

那瞎子来吃席也不算什么,只是他居然就走上前来,对冯家老爷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直把老爷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下人撸袖子的撸袖子,抄家伙的抄家伙,就要把那瞎子一顿好打,还是夫人说,随他去吧。

那冯家老爷年近四十才得了一子一女,香火钱都散了不少,修桥铺路,四处做了许多善事,才求来膝下这样一双儿女。那流水席上的众人都说,那瞎子张口就咒这小少爷命恶,这样狠毒的心肠,真是从未见过的。

那瞎子说的那一番话,初时大家还当作笑话讲,虽然暗地里也想,哪里人这样的恶毒,只怕是和冯老爷有些过节的吧?

那时还没人肯信,只是等他成了年,他爹娘竟然就先后过了世,只有一个姊姊远在他省,竟然也传来噩耗,这也不过是一个月内的事情。下人把他姊姊的亡讯拿来与他时,他还在守孝,正在书房里看书,听了这消息,半晌说不出话来,竟然一口血吐了出来,只把手里的书本都染得通红,就没了知觉。

下人们见他晕死在书房里,吓得魂飞魄散,急忙的请了医生前来救命,折腾了一整天,直到半夜才救得他回转过来。

他醒来就只红着眼睛说了一句话,要下人去收拾行李。

明桥那时还糊涂着,倒是老管家和平德都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了。他姊姊故去的时候,尚有一子在襁褓之中,说起来也是血肉至亲,族里的那些远亲便开始说三道四了。

他也不去相见,就在灵堂里拜别了双亲,只说孩儿不孝,竟然从此就打点了行装,带着明桥等人,朝南行走,要离得远远的才好。

从那以后,他只觉得看破了世情,就再也无心向学,把那些文章都丢开了,只看些诗词罢了。他一路南下,也不务正业,一心只在脂粉堆里厮混,把那行院里的姑娘,一个也不漏的看过了,笑称自己生是多情客,尽阅群芳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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