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恶犬 上——禾韵【完结】(26)

2019-06-11  作者|标签:禾韵

必须向陛下借精兵才行,这样下定主意,谢启朝着秦府的方向眯眼看了一会,狠狠一甩袖袍,踏上随手牵来的马匹,向

皇宫的方向奔去。

在京师里纵马,肯定是要受责罚的吧,当然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听到秦敛受伤就方寸大乱,这跟当年又有什么区别,果然骨子里的还留着的脾性怎么冲都冲不掉吗?

都到这种地步了,脑海里竟然还会闪出,如果受伤的人是自己就好了,反正自己皮糙肉厚,受几剑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如果是自己就好了……

风刮在眼角边,无端端的就很想落泪,但又无能为力,除了快点抓到犯人,自己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大概以前,秦敛就是因为他的无能和碍手碍脚,才会远离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说不定他能改过,能把冲动和

顽固都改过来。

如果是当年的他,一定会为了秦敛把原则都放弃掉,没有底线的喜欢,可以把自尊都慢慢抹去。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茫茫然的牵着马站在宫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才好。

宫人提着灯笼给他引路,谢启只觉前方像鬼火一样,把视线都晃不清了。

“劳烦公公了,请回吧。”

“可是谢大人,这还下着雨呢,老奴替您找顶轿子吧?”

大半个肩膀已经被细雨淋湿了,他望望天,看来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不必了。”

雨果然渐渐的大了起来,说是春雨,但春意最阑珊,又是夜晚,就显得冷了。

谢启负手漫步,身后牵着马,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等看清四周景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秦府周围了。

在宫里的时候,陛下已经派了御医来看过,说伤势并不算太严重,只要静心修养就可以复原,按理说这样也就算了,有

惊无险的一场事,他也应该放下心,回自己府里好好钻研案子,这才是他该做的事。

是这样想的,可真的要转身离开却没办法,夜雨蒙蒙间,他瞧见自己前方不远处立着一人,也是牵着马,全身湿透,也

不知道站了多久。

是樊林,虽然视线不佳,但凭那个背影他就知道是谁。

无言地抿起嘴,谢启迈过被雨水浸泡得湿滑的阶砌,鞋履早被浸湿了,寒意徘徊在脚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樊林?”他小心翼翼的,轻唤了一声。

青年置若罔闻,仰高的头似乎盯着不远处秦府挂着的灯笼边上,目不转睛的,像宫门前伫立着的石狮子一样。

他拉住青年的冻僵了的手,扯了一下,“樊林。”

青年终于啊了一声,呆呆地低下头,还是一副飘忽彷徨根本找不到北的样子。

“跟我回家去,走。”

谢启牵起青年的手,不再询问其他,用了自己所剩的力气想将青年一步步从这儿带走,青年就像他饲养的大狗一样,亦

步亦趋地乖乖被他拉扯走了几步,一直沉默不语的人终于定在原地,任谢启怎么拉动也没办法。

“我……我不回去,不回去。”

谢启苦笑一声,看着樊林额间凌乱遮眼的黑发和里面空荡荡的眼,明明已经是完全成年男子的体魄了,骨子里还像个没

长大的孩子。

这么英俊的容颜其实真不适合扭曲,他摸摸樊林的侧脸,“好,不回去也成,那你想去哪里呢?不早点回去的话,你爹

也是会担心的,记得明早还要上朝。”

如果樊林现在跟他回去,一切就跟昨天一样,是的,没有比这样更好的结果了。

谢启是这么暗暗乞求的。

可青年甩开了他的手,背脊如同绷得过紧的弓弦,猛然转身就要跑开,谢启心头一抽,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喊道:“樊林

!你给我站住!”

“你以为你现在能进去吗?别做梦了——这儿守着的都是皇上亲派的御林军!没有圣上的旨意谁也不能进去!你明不明

白!”

雨倾盆而下,再也不是刚才细雨牛毛的程度了,他的吼声绝对够有力度,直接就让青年刹住了脚步。

对着青年的背,谢启继续厉声呵斥道:“在做事之前好歹想一想自己的立场!想一想你们樊家的立场!”

不想让青年过去……除了找这种理由,谢启想不到其他可以说出口的,比如说,好歹也为了他想一想吧。

青年终于还是转了身来对着他,雨水就沿着樊林深邃俊朗的脸往下滑滴下来,当然,他不排除里面可能也有眼泪。

“可是我没办法了,谢启……”樊林喃喃开口,手指都在颤抖,哪有平日半点风流倜傥,嘶哑又可怜的声音,都被雨都

冲刷得不成样子,“我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

“他就在里面,我想进去看看……”

“就……看看而已。”

他是谁,当然不是他谢启,他没那么大本事。

随风,秦随风。

那晚他就是被这两个字惊醒的,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了,就如同谢启心里最隐秘的警钟,半点也碰不得。

所以当樊林在梦中深情款款吐出这两字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要笑还是要哭,茫然了许久后,他决定忍耐。

谢启在刑部十年,什么案子没见过,什么人没接触过,真情和假意并不难分,樊林待他是真心的,是真心想要对他好,

这点毋庸置疑,只是他也一直都知道,青年心里最为挂念的,应该还有一个人。

他只是天真的想,既然樊林不说出来,那就是有心要忘记,谁没有点过去呢?就是他谢启,也不是没碰过别人,甚至喜

欢过别人。

只要他努力点,对青年再好一点,等过些年,说不定青年心里头那个影子就可以消去,变成一滩蚊子血,一切都有可挽

回的余地,只要他再努力一点。

大概,天底下的人就是抱着他这种一相情愿的想法,才会生出那么多痴男怨女,惹出那么多风月旧债。

半晌,他不再看樊林已经空荡荡的眼,径自垂低头,平声道:“秦敛不是你能……期待的对象,樊林,听我一句劝,跟

我回家。”

秦敛的名字就像符咒一样,一下子让樊林清醒过来似的,青年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眼里浮起几分清明,顿时慌张起来

,结结巴巴道:“谢——谢启,我,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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