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时也害怕着光明会带给他的伤害;一如他痛恨黑暗给他的折磨,却又离不开隐藏在黑暗中的安全感。他缺乏勇气,
始终缺乏。他总在为应付各种大小事宜而疲于奔命,偏偏有许多事,不是凭他一个人的能力可以解决。无计可施,无人
可信。万一他们知道我跟他有那种关系……思绪一乱,简济宁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性事,那种如身在地狱的痛
苦和痛苦之后的极至快意,苍白的脸颊渐渐染上如桃花般艳致的颜色,体温似乎亦在不知不觉中攀升。然而,简济宁并
没有纵容自己沉溺的权利,他很快醒悟了过来,并且觉得肮脏。想到自己居然会沉沦在这种有违人伦的性事中,不但真
的做了甚至到现在仍会不受控制不知羞耻地回想,他就觉得自己肮脏不堪。
“二少爷,太太吩咐我送晚餐上来。二少爷,我进来了……”工人莲姐端着托盘推开简济宁的房门,就看到已洗过澡穿
着白色卫衣的简济宁在专注地近乎狂热地整理着房间。所有家具上要看不到哪怕一个指印,看不见的角落里也要一尘不
染。书架上的书籍必须按照类别和高低按秩序排列。哪怕是柜子里的衣物也必须按固定的顺序摆放,颜色款式一件都不
能出错。工人莲姐见这个对整理房间要求最高的二少爷洁癖再度爆发简直有些无可奈何了。“二少爷,三姐已经帮你整
理过,你就别忙了。”
简济宁充耳不闻,他当然知道他的房间每天都有工人替他整理。他只是控制不住,在洗过了三次澡把房间整理了两遍之
后,他仍然控制不了自己,他仍觉得脏,到处都不干净。把书桌上放着的文件再次点算整理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插在笔
筒里的裁信刀上。银质的刀身在暗淡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的寒芒,简济宁目光怪异地望住那把刀,神色茫然而迷惑,那
是一种尖锐的锋利的,代表着危险和伤害的工具。他如同被召唤着伸出手抽出它,急促地喘息着,他感到害怕可却仍捉
着那把利器不放,也许下一秒就会用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这重想法令他心情激荡。
“二少爷,我把晚餐放这了?”莲姐把托盘里的食物放到桌上,悄声打断简济宁的思路。
简济宁怔怔地回神,手忙脚乱地把裁信刀塞进抽屉里锁起来,然后把锁的钥匙藏进另一个抽屉。做完这些,又狐疑地盯
着那锁上的抽屉看了一会,确定那把裁信刀绝无可能再跑出来,他才松了口气。“把东西拿出去,我不想吃。”
莲姐惊讶地转身望住简济宁,简济宁一向纯孝,从不拒绝太太的好意。“二少爷,这是太太吩咐我端上来的。”她试着
提醒他,“她会不高兴的。”
简济宁果然闭上嘴,他转过头把目光落在对面的书架上。在第三排书架上,从左往右数的第七本书,那是一本包着冰蓝
色封皮的小册子,一共200多页,却是他平时看地最多的一本书,《Emotional Blackmail》由美国作者Susan Forward
所著。情感敲诈的世界令人迷惑。它悄悄地溜进来,暗渡陈仓,站到了偏离正常的、为人所不接受的行为轨道上,开始
时还是小心翼翼,随后就大肆渗透到我们生活的各个角落。
“把东西放下吧。”简济宁沉默地说着。他知道自己有问题,一直都知道。强迫症、神经质,就像只被悬在山崖边的花
瓶,摇摇欲坠,随时随地都会跌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他知道自己不该轻易被人控制,被人以情绪要挟,比起身体上的
暴力,精神上的操控和侮辱总是更加恐怖和伤人于无形。可他已经醒悟地太晚太晚,等真正能够睁开眼看清楚的时候,
自己已经是个被穿着线可以任人摆布的人偶。虽然明知不停地整理房间也不会让自己好受点,但如果不这么做压力和恐
惧就更没有地方可以宣泄。简济宁在莲姐走后把晚餐如数倒进马桶里冲走,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不妥协。
回到房间,找回自控能力的简济宁终于决定停下手中的清洁工作,选了一张CD放进唱机。演唱者天生的忧郁嗓音和如流
水般蜿蜒推进的钢琴声在这个黑暗而空荡的房间里逐渐流淌。简济宁抱着抱枕蜷缩在沙发里静静地听。
O mother dear
Look what you\'ve done
To your forlorn and once beloved son
Why was I born at all?
O mother dear
I\'m such a freak
A mutant man,a woman underneath
Why was I born at all?
……
现在,他终于可以平静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首歌是:beauty is within us。
是首很……BT的歌,很适合简济宁这种表面正常内心崩坏的人。
上文录入的几句歌词中文翻译如下:
哦亲爱的母亲
看看您对自己那曾经被爱
又遭遗弃的儿子做过什么?
我降生此世究竟为了什么?
哦亲爱的母亲
我是如此怪诞
畸变的男子,底层的女人
我降生此世究竟为了什么?
006.单竟深的新工作
单竟深发觉简济宁起床下楼的时间很有讲究。比简济英晚一点又比简耀东和郑锦慧夫妇早一些。至于住在西园的何玉兰
简济霆母子俩,因为离主屋比较远,反而是最后一个到步的。
经过一个晚上的调整,简济宁终于恢复了正常,至少是表面的正常。今天他穿了一身深靛色西装、黑色衬衣,搭配土黄
色丝绸领带,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唯一遗憾的是那副碍眼的黑框眼镜仍架在他的鼻梁上,给他原本柔和的面部线
条凭添了几分刚硬冷冽。单竟深发觉自己很难形容简济宁精神正常时的气质,可以说他很英俊,可是他更漂亮;若说他
很优雅,他又很有书卷气;再接再厉说他温宛,他却凛然不容亵渎。
简家的早餐很丰富,但简家的工人一定很辛苦。简耀东不喜欢豆浆、简济英讨厌烤面包、简济霆独爱培根,两位夫人都
不爱吃蔬菜,都不是吃素的人哪。简济宁还是中规中矩,什么都吃什么都吃不多,比他这个医生还注意膳食均衡。
“竟深既然是执行董事,总要到公司行走一下。你对什么行业有兴趣,趁着大家都在,尽管提。”简耀东笑眯眯地问他
。
单竟深在心里暗自称赞了一番自己弟弟的办事效率,然后说道:“伯父,我只是医生什么都不懂,你让我去看着你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