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勉耸耸肩找了件样式极普通的青衣道袍穿上:“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我又不是小孩儿,要你这么嘱咐我?我只负责你的安全,别的你让我管我也懒得管。”
其实后来我回想起那时的决定,心里不是没有疑惑的,为什么我就那么坚决的要回扬州去面对李煠?
可是我又想,即便不是为了韩张两家人着想,当时的我也不可能放弃自己刚刚辛苦打拼了一半的事业,那时候的我,刚刚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或许是想要拥有一些自己的东西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也或许是想要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所以不管是家人还是事业,我都很努力的去追求。
我以为那就是我的人生,却不知道那实际上只是我走过的一段弯路而已。
现在我想起那时候的自己,还觉得很可笑,其实我从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管现在还是将来。而那时的王勉并没有打破我的幻想,每每想起这些,我都会很感激他,因为他尊重我的决定,亦或许他希望我能走我自己的路。
下山的时候,薛沧溟和天枢等一众玉柱宫的弟子跪在山门口送我们。
王勉冠冕堂皇的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告别话,就踩起一朵云升上了半空。
我还没反应过来,王勉那根久违了的绳子又缠上我腰,轻轻一带,我也上了站上了云朵,王勉顺势将我搂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暧昧的姿势,我脸上可挂不住了,窘迫得要死,想挣扎可又怕掉下去,我只好小声说:“你放我下来,我半山腰还要去看个朋友!”
“你说怜玉?”
我侧头看他:“你到什么都知道。”
“沧溟都告诉我了,你还为了他差点走火入魔。”
我转过头来不再搭理他,眼睛看着远处的青山白云。
王勉见我有些生气,也就不再多说,可也没有放开我的意思,低头对薛沧溟说:“沧溟,你回去跟锋鋋说我送他一程,过几天就回昆仑,叫他不要挂心。”
见薛沧溟应了,王勉不再多看地上那些人一眼,带着我往山下飞去。
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看见自己飞起来,我也想不起来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了,双手紧紧拽住他的衣服,新奇的看着下面略过的树林草地。
或许我的样子很白痴,王勉一边搂着我飞一边在我耳边轻笑:“这个其实不难,无非就是口诀加上真气的运用,等你练到炼神反虚之后就会了。”
“那你现在什么阶段?”我转过头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
“还算是炼神反虚。”
“那你还不渡劫?一定是因为你太笨了!哈!”人都有点气人有笑人无的劣根性,能嘲笑他一回让我心下大快。
王勉抿了抿唇,没说话。
“生气了?小心眼儿!”我不理他,继续看下面。
来到半山腰埋葬怜玉的地方,王勉将我放下来。
红玉因为要闭关,大概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草庐里面落了一层灰,怜玉的小坟头上也长了些青草。
我跪在怜玉坟前给他上了香烧了纸,帮他清理了坟前的青草,磕了几个头。
王勉走过来将手搭在我肩膀:“他就是怜玉?”
我点点头:“怜玉是个苦命的人,原想我能助他脱离苦海,谁知造化弄人,他没能等我救他出来,就……”说到这,我声音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王勉也没再说什么,陪我在那默默吊唁。
过了半天,腿都有点麻了,王勉将我提起来:“腿麻了?我抱你。”
抱?!刚才搂着就已经很要命了,现在还抱?!又不是女人也不是小孩!可我还没来得及反对,王勉两头一抄,把我抱进怀里。
“你放我下来。”我使劲挣动着,这让人看见我还要不要脸了。
“别乱动,掉下去摔着疼的可是你!”王勉说着手上用力,把我搂得紧紧的。
可我不死心:“你想就这么抱我回扬州去?!”
“怎么?”
“怎么?!万一让人看见,我的脸往哪儿放?!”我怒视着他,恨不得咬他两口。
“那我飞得高一点。”他倒是闲闲的语气。
“别,那上面冷,我可不受那个罪!”总之是不能这么抱着。
王勉嗤笑一声:“以你的功力,会怕冷?”
“那又怎样?我就是不飞!我身上有伤要坐马车!说了你不能妨碍我,要不你就回去!”坚决不能松口,不管用什么理由,只要不让他抱着就好,否则就丢人丢大了。
王勉无奈地摇摇头:“那好,下山之后我就放下你。”
我这才勉强同意。
很快到了山脚下,王勉将我放在地上。
“这附近就有个驿站,我们去那雇一辆马车。”我一指前面,往前走去。
这条路上次送太子走过一回,路上有什么都很熟悉。果然没多远就有个驿站,我们在那雇了马车顺便吃了点东西然后继续赶路。
马车上。
“你坐那边去!这么大个马车就咱俩人坐你干嘛非得跟我挤一边?”我沉着脸看着坐我边上紧紧贴着我的某人。
王勉不说话,也不动。好,你不动,我躲开。于是我换到了另一边。
可那人也换到我这一边。我瞪着眼睛看他:“你过来干嘛?!”
“你身上有伤,又损了精元,需得多休息,躺我腿上睡会儿,到了我叫你。”不由分说,我被王勉按在了他腿上。
没办法,那就睡吧,跟着马车晃来晃去,还真的晃悠着了,睡得很沉很沉,记忆中打我来了这个世界还没睡得这么沉过。
一路上似乎什么事都没有,仿佛世界一下太平了,什么疾苦,什么灾祸全都不见了,人也渐渐的安静下来,什么也不愿意想了,韩家的人,张家的人,李煠,晏姬,一切的一切跟我似乎都没了关系,那感觉就像多年前躺在老妈怀里听着她给我唱摇篮曲入睡一样。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我是被乱哄哄的打斗声吵醒的。
抬起迷朦的双眼,我看了看王勉:“怎么回事?咱们到哪了?”
“应该是洪泽一带,我也不清楚出什么事了,你睡吧,我去看看。”说着将我扶起来靠在车上,自己掀车帘出去了。
我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才回过味来,惊得完全清醒了,怎么一觉就睡到了洪泽湖?!
不一会儿王勉又掀车帘进来了:“没事,水匪黑吃黑,咱们绕道而行就好。”
“黑吃黑?洪泽湖?……咱们过去看看!”洪泽湖不就是那梁武歌的老巢?黑吃黑?难不成是……不好!风夜他们的行动不会出什么岔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