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体回收法则 作者:还风【完结】(37)

2019-06-11  作者|标签:还风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邵执文发疯似的喊声充斥客厅,他双眼赤红,眼角不可控制地溢出一两滴泪水,表情愤怒痛苦,身体因情绪波动而颤抖着。

  余砚想去阻止,被傅见驰用手势制止,便挺直背脊站在原地,全神贯注看着客厅将要扭打成一团的两人,以备随时出手。

  吴咎嘴角勾出一个浅笑,也许是衣领紧箍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不好吗?也许这样她就可以来陪你了。”

  “你这个疯子!”邵执文松开的手捏成拳往对方脸上挥去。

  吴咎后退几步,碰到茶几桌脚发出一声摩擦响动,余砚从阳台走进去,站在对峙的两人中间,如一个调解员般阻止纷争,表情却带着成年不变的事不关己的淡然。

  “你们这样打起来根本毫无意义。”

  似乎怕余砚继续说下去道出真相,吴咎在他前一步道:“密码是以前的号码从右到左。”

  邵执文不发一言,身上的怒气还未消散,眼中温度却慢慢下降,变成比看陌生人还冷漠还疏离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莫名刺痛了吴咎。

  一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并肩靠坐在地毯上回忆往事。

  此时,往日依稀旧情,已如烟如烬。

  邵执文离开后,吴咎回到画室。

  他现在非凡胎r_ou_身,被打后脸上并未留下受伤痕迹,与之前无异。余砚看他摆好画架,站在白纸面前沉思,便上前观看。

  等了良久都不见吴咎动笔,余砚道:“你想好画什么了吗?”

  “想好了,却不知道怎么画。”

  这话从一个名画家的嘴里说出来,无比奇妙,余砚道:“你想画的是什么?”

  吴咎良久不言,。

  一阵沉默后,余砚回到之前想问的问题上,“刚才你为什么要骗邵执文,说杀了他的未婚妻这种话?”

  吴咎打开一个黑色盒子,里面全都是绘画工具,他一边挑选合适的画笔,一边若无其事道:“我想看看他的表情。”

  “看他的表情?”余砚想到邵执文声嘶力竭青筋暴起的模样,不解地皱眉。

  吴咎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或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想那么说的时候就做了。”

  的确是一时而起的谎言,若要追究个中理由,似乎也找不到这么做的必要原因,只不过在那一刻,在知道邵执文终将离开的时候,某种情绪在体内翻涌,那是用尽全力压抑的悲恸,希望落空后的最后一丝挣扎。

  不是嫉妒之类的情绪,虽然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和邵执文重修于好。在他知道无力挽回后,他想到的,是如何能让自己彻底死心。

  也许方法就是……看到对方对自己的憎恨,那种表情,是由愧疚、怜悯、加上残余的一点类似爱意的影子,转换成的深深厌恶。被不留情面地推开后,筑起的温柔崩塌,他对于过去,也再也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了。

  想通似的吴咎终于落笔,发现余砚在旁边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有人在旁边看着,我不习惯。”

  兴趣正浓的余砚不好再强留,便道:“那我出去,”他瞥到墙边放着的矮画架,眼中一亮,道:“对了,你可以给我一张纸和笔么?”

  “可以,画架也一并给你用。”

  铅灰色的天被几朵厚重云层牵引往下低垂,对面几幢高楼大厦,仿佛在飘摇凛风中直入云端,余砚震慑于这气势如虹的伟岸,趴在阳台遥望高楼可见的风景。

  “你已经看了三个小时。”旁边有个沉稳男声提醒道。

  余砚这才回神,心虚地看了一眼同样靠在阳台却面对室内的傅见驰,对方侧目,没有温度的眼神正盯着自己,余砚下意识解释道:“我在想画什么。”

  “想好了?”

  回到画架后的凳子上的余砚摇头,“只看到了高楼,天空,电线,还有人和车……”这些如何入画?更关键的是,他也不知道从何下笔。

  傅见驰没说话,转过身远眺,似乎在找眼前风景的可取之处,余砚抬头便看到男子锋锐刚毅的侧脸,不禁恍惚。

  “傅先生……”

  傅见驰回头望着他,余砚语塞,一时之间有些后悔方才的冒然开口。无奈话到嘴边,他只好继续说下去。

  “你现在有空,可以教我写字吗?还记得好久以前刚开始认字,都是傅先生亲自教我一笔一划,虽然后来是任叔教我,但断断续续到现在,我还是有不会认、写不好的生僻字。”

  等待的功夫总让人觉得漫长,实际上对方只是思考了几秒,便道:“那些生僻字平日用得少,没学过也不碍事。”

  傅见驰的目光移到房中,“我还有事要办。”说完这句,径自离开。

  余砚看着他消失在客厅的身影,垂下暗淡双眸。被拒绝过几次,虽说早已预料到傅先生不会答应,但还是不免失落,自从傅先生把读文写字拜托给任叔来教自己后,他就再也没有管过这事。

  就好像省去了一大累赘,让余砚总是不由自主地想,果然傅先生是嫌弃自己太笨,学得太慢了。

  他无奈撇撇嘴,盯着画架上的空白纸张,鼓励自己一气呵成完成画作。余砚拿起笔,倾身上前,从纸边一角开始细细描绘。

  雨声沙沙入耳,在夜幕之前来临,随着张狂的风落到阳台围栏上,等余砚发现抬头凝望时,最上面那层棕色木栏已被润s-hi,滴落着源源不断的雨珠。

  总有弹落的雨水四处飞溅,几滴打在画纸上,瞬间晕开成深色花形。余砚小心翼翼拂开它们,把画架往里挪了几寸。

  眼前一片风雨飘摇之势,就连对面的那幢高楼在倾斜细密的雨丝中,也散发出岌岌可危的失重感,大地、楼台、错综交织的天线,将在雨水冲刷下有如浸透后的深沉,接近透明色的沾染,比填充绚烂颜料还要来得凶猛暴烈。

  余砚伸出手,掌心是微凉的雨意,不知何时,傅见驰已站在他身边。

  “傅先生。”他微怔,问道:“事情办完了么?”

  “嗯。”傅见驰淡淡看了余砚一眼。

  “这几天总在下雨,突然想到前天夜晚,我们见到吴咎的时候也是在下这样的雨。”余砚想到什么,自顾自说下去,“他是那天晚上意外去世的,那邵执文……他是怎么死的?”

  傅见驰道:“想最快知道答案,你可以去问。”

  “问吴咎?对,他回这里看到邵执文时,不像是才知道对方已离世的样子。”余砚回想了一下,“那就是说,他在死之前就知道了。”

  傅见驰不可置否,道:“那么邵执文的死,和你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吴咎放不下的人,不正是他么?所以我想对于邵执文,了解得越好越好。”余砚如此肯定道,“现在只能从吴咎那里知道答案。”

  从邵执文执意要离开的迫切来看,他似乎也是刚成为灵体不久,来吴咎家里很有可能是离得近顺路,记得黄真真说邵执文前几天离开临冶来原泙办事,应该就是这几天发生的横飞意外。

  傅见驰突然道:“你这次到很认真。”

  “难道我其他时候就不认真了吗……”余砚小声嘟囔,发现对方望过来的眼神,连忙道:“我现在就去问吴咎,一天都没看到他了。”

  说完便离开往画室走去,在斜雨滴答的阳台,青年男子走近画架,在看到白纸上的稚嫩画迹后出神,嘴角勾起微微笑意,拿起画纸细看。

  中间横着一条笔直的粗线,线的上方是几个无底边长方形图案,旁边还点缀了两只涂成一团黑的鸟类,整个摩天大厦和尚且宽阔的阳台都被简化,只有阳台一边的人,笔直的背脊和半边脸的侧颜,在毫无章法的描摹下,被细致入微地柔化了。

  

  ☆、第 32 章

  “咚咚咚。”余砚发现画室门是关着的,礼貌x_ing地敲了几下。“吴咎,是我,可以开门吗?”

  等了一会里面没人应声,打开房门,发现对方正坐在窗边,画架立于吴咎面前,落地窗大敞,白纱轻轻飘动,他似乎没收到影响,手里捏着几只画刷,仰起头看着余砚。

  “你怎么不关窗?”说着余砚就往里走。

  “我画画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你能站在那里说么?不好意思。”吴咎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

  停住脚步的余砚站在房中,不能进也不好退,头顶橘黄灯围绕着一圈圈光晕,天色在没有察觉的时候快速暗沉。

  “我是想来问你,关于邵执文的事情。”

  吴咎想了想,才道:“你说。”

  余砚直接道:“邵执文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昨天你们见面好像都没有谈到这个。”昨天他们更像是余情未了的恋人重逢,说的大多是往事,对于现在的话题一点都未提及,这也促使不敢兴趣的余砚走神多次。

  “为什么会问这个?”吴咎稍微挺直背脊,露出类似防备的不解表情。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余砚看出对方不想回答,解释道:“你看到他是灵体时一点都不惊讶,不过你的行为本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窗外的雨不停发出清脆的敲打声,似乎比方才的声势更大,吴咎望向外面漆黑的雨夜,表情渐渐松弛。

  “溺水,他是溺水死的。”他的声音轻得快被雨声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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