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的开始发抖。“要恨，你就恨我吧。他们……”
“我知道。不过我不恨你。”
“我……”
“我恨的是我自己。你没有错。”
“对不起……对不起……”李然重复着，直到有些哽咽。
“我们聊聊天吧。一个人，真的很无聊。”
李然没有回话，也没有离开。只是倚着铁门，静静的坐着。
“她的样子，我有些记不清了。我试过去回忆，可是依旧想不起来。直到我遇到他……每天看着他，我渐渐想起了她的
样子。她笑的样子。”
“你现在想她吗？”
“更想他。”
“你想见他吗？”
“想，但是我不能再见他。不是吗？”
“如果……如果将来你……”
“不知道。”
“或许，你还可以见到他。只是我无法肯定。”因为李然不知道，李旭是否能跟楚羽坦白。而就算李旭坦白了，李然也
仍无法确定。知道真相的楚羽还愿不愿见安儿……
“没关系。”
第十九章
“没关系。”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听在李然耳里。确是异常的刺痛，尖锐的仿佛是一根刺。铁门里面安静了下来。李然不确定，自己
是否有勇气去继续听。
但是，就算不愿意。李然知道，自己也必须要面对。因为这摊浑水，自己已经淌了进来，现在退出。不可能了……
“能告诉我真相吗？”李然试探的问，心里竟然有个小小的期许。期许着被拒绝。
“恩。不过，不要替我转达。”
李然明白他的意思，甚至有些佩服他的勇气。“你父母的车祸……”
“没错，是我造成的。”
“为什么？他们是你的父母啊，至少，你的亲生母亲……”
“还有我。当时车里还有我。”
“这是为什么？”虽然李然怀疑，可是没有确定的原因。就是因为无法想象啊。李然无法想象，有人会做出这种不可思
议的事情。何况一个年幼的孩子……
“为了她的幸福。”
“她的幸福？你的母亲？安儿……”全家一起去死，会是幸福？李然无法理解。李然所能想象到的最荒谬的假设，也不
过是。安儿一直被父母用奇怪的方式培养，然后为了摆脱父母……
“没错，或许很奇怪，但是那确实是她的幸福。”只不过这幸福，是建立在一种奇异的感情模式上……
自从安儿记事以来，听的最多的。就是母亲的声音。因为父亲在他还没出生，就过世了。他学会的第一个词语，是谎言
。因为母亲欺骗了自己，她嫁给了一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只为了富足安定的生活。
所以，从那一天开始。安儿听到了更多，学会了更多。母亲给他讲述了，那个老男人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的秘密。
因为母亲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到可以看透人的内心。
母亲耐心的给他举例，说明。各种的欺骗，各种隐藏，各种的秘密。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为的就是他将来。不会受
到这种欺骗。突然有一天，母亲给他讲了一个自己的秘密，那个秘密里面出现了一个新的人物。
一个陌生的叔叔。这个叔叔追求母亲，想尽一切的办法讨好母亲。甚至经常背着老男人，对母亲动手动脚。母亲并不喜
欢这个叔叔，但是母亲更讨厌那个污龊的老男人。
所以母亲给了那个叔叔一个承诺，母亲承诺。如果将来有机会改嫁，那么一定会嫁给他。那个叔叔似乎相信了母亲的承
诺。他开始拼命的去寻找能够实现这个承诺的机会。
一直到有一天，这个叔叔想到了办法。而在同一天，老男人的车子翻倒在了路边。老男人死了。母亲笑了。母亲的笑很
美，美的像太阳的光晕，但是很短暂。
陌生的叔叔成功的得到了母亲，母亲也不再讲述人。而开始讲故事。各种的故事，有童话，有传说。有温馨的爱情，有
恐怖的命案。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不久我学会了自己看故事，也学会了讲故事。
母亲高兴于我的进步，高兴于我的聪明。而我也乐得用自己的进步，去换取母亲的微笑。一直到有一天，母亲对我说。
她要告诉我最后一件事。她告诉我，如果感觉不开心，就用手蒙住眼睛，然后你就会很幸福。
起初我并不明白母亲的意思，但是有一天，我懂了。母亲开着车，载着我跟那个叔叔，那个我每天叫爸爸的叔叔。他坐
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地图给母亲指路。远远的可以看到一个转弯，就在这个时候。
母亲从后照镜看向我，对我说。“我想要幸福。”那个叔叔并不懂得母亲的意思，只是楞了一下。然后继续看着地图。
而我，却懂。
“我用手，蒙住了母亲的眼睛。之后，我又蒙住了两个人的眼睛。”
“那个儿童院的司机……还有那个小男孩？”李然面对着铁门，手紧紧的抓在旁边的墙壁上。
“是的。”
李然哑口无言，安儿的讲述非常平淡。但是内容却是骇人听闻的惊悚。一个精神可以说是有些异常的女人，竟然，如此
去教授一个孩童。李然不由得怀疑，那个女人或许在第一任丈夫死后，便已经不正常了，又或许更早。
更让李然无法想象的是，一个异常的女人。竟然将杀人，作为一种追求幸福的手段。教授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李然并不
怜悯女人的死。反而心里觉得少了一个异常的疯子而感到开心。
但是这种开心代价太大，不单是毁掉了一个家庭，一个孩子。而是毁掉了更多……
“无论怎样，那个儿童院的司机。以及儿童院的那些孩子们都是无辜的啊。他们并没有要你……”
“是的，他们都是无辜的。但是，那确是他们的幸福。”
“你在开什么玩笑，死会是幸福？你难道不懂，你母亲教给你的有很多都是异常的吗？”
“我知道。只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