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绣浮生 作者:吾长裙【完结】(11)

2019-01-26  作者|标签:吾长裙 青梅竹马 边缘恋歌 情有独钟

  “我记不得了!也许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只是那些年里我们各自有自己在意的人和事,所以彼此都只存在于对方记忆的某个角落里了。”

  酒最终还是喝完了,可是故事才刚刚拉开帷幕。岑歌燃起一支烟,那淡鱼白色的烟雾就在我们的周围漾开来,在寂静的空气里飘啊飘啊,身上以至每个毛孔里都充满了淡淡的烟味。

  “给我讲讲闵唯君吧?”

  岑歌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笑了,笑的不置可否.“你不好奇娘娘选择跟谁形婚了吗?”

  “好奇啊,但我知道你问我这句话的时候,也许你已经决定要告诉我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将烟灰弹进杯里,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

  “比起娘娘的古典气质,唯君给人的感觉更时尚活泼一些,虽然她们穿着同款的红色旗袍,却显现不一样的风情。大概这就是恋人间的互补吧。无论是外貌秉性还是风格,好像两个人有了这些互补以后,让人看着并不觉得突兀,她们身上拥有着令人愉悦的炫目感,反而觉得她们就是应该这样在一起的。其实唯君跟你挺像的,那天看到你眉眼里熟悉的笑意我也是愣了神。娘娘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起你,说你像一个人,我从来都只当她是太思念唯君了。现在细看你又完全不像她,只有笑的时候那么一点的神似。”

  娘娘是不是因为我像闵唯君才对我好的,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在某个时候,娘娘看我的眼神那样的特别,黑的眸子里谜样的情愫,可是很快的就又消失了。我以为是错觉,这样说来的话又不全是。

  “唯君比起娘娘,她更懂得怎么样去与人交流,说出来的话,不急不缓,有意留点空隙给人想象回味。我们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了解对方的想法,那是个普通的浮生半日,却是因为她们变得不一样起来。”

  唯君说,虽然只是形婚的对象,可也会注重男方的外表,秉性之类的,这样相处起来会轻松愉快一些。她说完话看向娘娘,大概是要征求她的意见。其实我跟马修的想法也是这样的,希望形婚的对方知书达礼,最好聚在一起的时候能有话说。

  “这段特别的感情的开始是没有缘由的,就像事先安排好的那样,自然顺畅。”

作者有话要说:  雨绵绵的有一段时间了,空气湿湿的,温情的气息渗透进每个毛孔,于是我开始想念大家。雨天是用来怀旧的,绵细的雨仿佛可以让整个世界安静下来,打开电脑泡一杯热茶将一切的过往写成矫情幸福的文字。雨天人也跟着慵懒,做一点自己喜欢的食物,享受着此时拥有的闲暇。幸福其实很简单,学会忘记不快乐的事情,只记得快乐的事情。

  

  ☆、岑歌的回忆--娘娘的奶奶去世之后

  我跟娘娘,马修跟唯君,这样的结果是我们在那个下午做出的决定!很多日子像流水账一样的干瘪,因为各种各样的感情点缀变的丰盈。从此生活里有了她们的身影,生活变的不似以前那样的困惑迷茫,我们有了结伴走下去的勇气。

  其间,我陪娘娘回去看望过她的奶奶,慈祥温和的老人,见我跟娘娘一起,略显病容的脸上盛满了欣慰的笑。娘娘在厨房里给奶奶煎药,中药淡淡的苦香味儿悄悄地飘满了整个屋子。奶奶跟我坐在天井里聊天,晒着太阳,那时候已经是深秋了,她拉着我的手盯着架上落了叶子的紫藤和葡萄藤出神。我的手握着的是怎样的一双手啊,我能感觉到她掌心里的茧,在摩挲我的手背的时候,似乎能发出细微的声响来。那天她对我说了好多话。

  他说,“岑歌,以后你跟我们家娘娘要好好地过日子,好好地疼惜她啊。你别看她成天笑嗨嗨的,可心里苦着呢!小时候就跟在我身边,她爷爷去世的早,她爸妈离婚后谁也没有要带上她一起走的意思,就那样把她丢给了我,起初偶尔还能回来看看她,可她心里明白,跟她爸妈就是亲不起来。待到他们各自有了家庭以后,那更是难得回来一趟,她那会虽小,可总也记事了,能有孩子不想自己父母的吗?嘴上说不在乎,晚上抱着我哭的厉害。她从不到巷里找其它的孩子玩,放学后就跟在我边上学绣活,那灵巧劲,惹人疼呢!”

  奶奶给我讲了娘娘小时候的一些事,那是你从她的外表无法探触到的隐秘。

  “我这把老骨头好歹也是能撑到你们成家,要说在这世上还有什么让我留恋放不下的,就是我们娘娘了。”

  本来我跟娘娘也是打算见过奶奶之后,我们四个人一起商量结婚的事情,可那竟是我见娘娘奶奶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回到云城,娘娘辞去工作,她跟唯君把绣店的生意带回了长巷,这样她可以尽心地照顾生病的奶奶。回长巷不久,她之前工作过的刺绣研究所接到加州的刺绣邀请展,那是她努力了几年才等到的机会,因为照顾奶奶的原因,她是要决定放弃的。唯君放不下娘娘付诸心血得来的机会,最后还是决定由我和唯君带着她们的绣去到加州。

  我们还在加州,绣展才刚刚开始的时候,马修在电话里告诉我们说,娘娘的奶奶去世了,家里乱成了一团。听到这个消息,唯君是立刻决定放下展览的事情,要回去娘娘的身边,却被我拦下了。也许那会我心肠硬了一些,可当时我只觉得,娘娘的奶奶已经不在了,唯君是她唯一在乎可以信赖依靠的人,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为她的以后撑出一片天来。

  唯君是以娘娘的身份在加州做的绣展,如果就这样丢下不管不顾,在谁想来都不是好的结果。

  唯君哭了,我想她更多的是心疼娘娘才哭的那么伤心。

  “岑歌你说,这个时候我不在她身边,你要我的娘娘怎么办哪?”

  这是唯君说的最触动我的话。看着她哭的斯斯哀哀,我的心跟着酸起来,可我又能做什么?安慰地抱着她,“唯君,你要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必须开始学会面对身边的亲人朋友离开我们的年纪,娘娘也是一样,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帮她做好绣展,然后陪着她过好以后的日子。”

  所有带去的绣品展览结束后都在当地拍卖行售出,并且给绣找到了固定的销售商。绣在那里俨然成了受追捧的时尚的中国艺术,这也许是我狠着心留唯君在那里收获的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我们无心流连加州的风景,收拾行装回国准备一起陪着娘娘整理心情度过失去新人的难熬日子。然而我们回去面对的却是让人愤怒痛心的一幕。

  门上白色的挽联墨迹犹新,仿佛空气里仍弥留着娘娘守在奶奶的棺木旁哀哭的余音。我和唯君推开围在门口看热闹的巷里邻人,进到里屋,看到马修脸上淤青覆着淤青挡在娘娘面前拦着几个指着娘娘哭骂的妇人。大概是说娘娘没得良心,全不记得娘娘不在巷里的日子,她们对她奶奶的好,竟把奶奶留下的金银首饰一个人独占了,也不知感恩的话。

  唯君几乎是扑到抱着膝窝在沙发里的娘娘身边,才多久啊?眼前沉浸在悲伤里的人,那温润的明媚笑颜不复,憔悴的脱了形。娘娘开始看着身边抱着她的唯君,神情有些恍惚,可当她认出身边的人是谁的时候,转身抱着唯君放声哭了起来,好像所有的伤心委屈只有唯君能懂,也只有唯君可以给她安慰。那哭声竟像悲幽的琴音,在空气里散了开来。

  娘娘的哭声和我们的突然出现,镇住了屋里的人,可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吵闹声又长了起来。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这些人的无礼不入流我是看在眼里。

  我站在马修边上,看他挂彩的脸,心疼他是不用说的,“怎么弄成这样?”

  马修看着我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现在跟你说不清楚,我都有点麻木了,反正从娘娘的奶奶下葬以后天天这样,你看我这脸上就知道这些人有多难缠了。穷疯了,都跑娘娘这讨钱来的,什么叔伯姨婶,更可气的竟然还有她的父母,可真是亲生的啊!”

  我定神扫视屋里一群人,角落里坐着的跟娘娘长相有几分相似的那两个人应该是娘娘的父母吧!看不出来有多少表情,男人抽着烟冷眼看着这一屋闹哄哄的一群人,女人手里正叠着锦账,很用心的认真细致。以前听娘娘的奶奶说他们不是离婚很久了吗?怎么现在还能瓜葛在一起,泰然处之的坐在这里看着娘娘独自承受这一切,或者他们也铁了心的要从娘娘这分一杯羹。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回家,

  路过一条巷子,

  总会闻到一股幽香,

  一时记不起这种香的名字,

  但感觉它是离我这么近,

  好像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

  也曾有过这样的香气,

  总是这样幽幽的挥洒不去!

  走过这条巷子的时候,

  想到戴舒望的&lt&lt雨巷&gt&gt,

  雨巷中打油脂伞的女人,

  妖娆地在我的脑海里,

  慢慢走远,

  背影时而鲜明,

  时而模糊,伸手可触,却又那样的遥不可及!

  像梦一样!

  雨天喜欢在这巷口呆立一会,

  总是想信,从巷子的那头,

  会走出一个打油脂伞的女人,

  带着那份幽香,带着那份妖娆

  ☆、岑歌的回忆--看一出黑色幽默

  嘈杂的人声里,马修断断续续地给我讲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因为顾着娘娘,我已经无法细塑他们情绪高涨地编诉各种理由为自己挣那份本不属于他们的钱财。

  在那个屋子里,我看到了有人把亲情看的比命还重要,而有的人把钱当作自己的命。吵吵闹闹的就像一出悲喜剧。他们都以为娘娘得了奶奶留下的一点遗产是多么幸运和令人艳羡的事情,可他们为什么没有看到娘娘骨瘦形消里的悲痛苦楚。这些人辩驳的矛头本来是针对娘娘的,渐渐地竟演变成他们之间的挣恶。场面愈发地混乱。

  “你们都别在这吵吵了。”娘娘的父亲吸完最后一口烟,扔掉烟头,然后抬起脚用力的碾了几下,好像已经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这是我们进到屋里以来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可接下来的话,让人厌恶且生出了绝望。娘娘抬头看了她父亲一眼,随即闭上眼偎在唯君的怀里,像要睡着了一样。

  他周围的烟雾还没有散尽,人看上去显的有些苍老。

  “我来说两句。”他顿了顿酝酿出因为母亲去世应该有的悲伤情绪来,然后屋子里竟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娘娘的奶奶生前虽然有说过将这所宅子留给娘娘,可也只是说说,最后也没留下什么一字半句,再者,娘娘也是说嫁就嫁出去的人,以后还住这宅子里也不大合适,按理,我是妈的长子,虽然很多年不在巷子里,但我有责任也应当继续守护这所宅子的香火;还有妈在东效的几亩田地,我们娘娘对侍弄庄稼也没什么心劲,我又长住外地有心无力的,总不能让田荒了,既然之前一直是叔伯们在种,那就继续种着吧,多少还有些收成。屋子里的这些镇宅的画啊,屏风什么的,你们也都别想了,都是祖上留下的东西,镇着宅子,为我们这些子孙积着福德呢!至于娘娘现在经营的绣店,怕是娘娘奶奶留给她的嫁妆,那也是她应得的。”

  他这一翻话听的人都觉得合情合理,得了好处的人更不用说的了,没讨到半点巧的人虽有微词,可在娘娘父亲面前还算是安分的。

  我怎么也不能想到娘娘父亲竟在这个时候,巧舌如簧的夺走奶奶留给娘娘安身的念想,不明就里的人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之前,因为血缘关系娘娘或许还贪着仅存在她父母亲那里的一点亲情,然而他父亲的这一翻话后,她只是紧抿着嘴唇,抑制不住地抽噎,脸上写满了厌恶。

  唯君让娘娘靠在沙发上,然后起身好言好语地请屋里的人离开,接着又是一阵对着唯君的骂咧推搡。

  那天就像一个大大的黑色幽默,每个人都倾情地本色出演。我跟马修一个没护住唯君,等我们从一群人里脱开身的时候,她已经被什么人重重地甩到了门外。

  唯君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屋里的人发出无法抑制的恕吼,“你们这群混蛋,既然这么喜欢呆在这里,那好啊,等我一把火把这里点了,随你们高兴。”说着冲进厨房,打开煤气,然后从厨房出来,手里举着不知从哪摸出的打火机。

  开始还一副看笑话的一群人,闻到厨房里散出的煤气味,明白她要做什么的时候,脸上都有了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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