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青山+番外 作者:又生【完结】(59)

2019-06-11  作者|标签:又生 强强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排到宁国街,韩大人淡淡一笑:“立个东宫而已,萧国舅如何真病了?”排到南宫门,云冰一怔:“舅舅真的病了?”

  女帝下诏,让安禄候萧煜进宫面圣。三日后,杳无音讯。太后萧氏颤巍巍地找到云冰,两眼浮肿成桃,老泪如雨。

  整座宫殿,回荡着凄厉的哭声:“冰儿啊,冰儿……当年你舅舅为了扶你登上皇位,就在这殿前,受方党绳缚,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九死一生……”

  因联姻之事,云冰和国舅吵了一回,还负着气:“罢了罢了,朕亲自前去安禄候府探病,再带俩御医,可好?”

  蒙蒙雨幕中,八匹白竺马,拉着金漆雕龙车,轧过s-hi漉漉的青石官道。羽林军在前开道,呵斥声充斥耳际。

  云冰紧紧握着轩窗,唇咬得惨白。她是一国之君,在萧氏面前,只能装出一副无畏模样。可她也深知,国不可一日无相。

  圣驾来得急促,侯府一片慌乱,云冰只问:“国舅身子可还好?”却见后院荷花池边,萧煜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垂钓于亭下。

  云冰刚上前,萧煜便斥了一句:“老夫还没老,用不着搀扶!”他颧骨深陷,面色铁青,嗓音中,仍带着血气。

  云冰:“是朕。”

  萧煜回过脸,一声大笑。

  “冰儿,冰儿,可知先帝为何给你取了这个名字?你出生之时,半点吉兆都没有,你娘着急,让小太监把冰鉴摆满大殿,用紫兰汁,愣是弄出红光满堂。”

  “先帝当时就那么笑了笑,说,既然是个公主,那就叫‘冰’罢?你娘哭了三天三夜,说她不为萧家争气。”

  “后来发生那么多事,老萧家气也气了,闹也闹了,却总算也看明白了,你毕竟,是个好皇帝。”

  宫里侍卫、府中仆从皆在旁边,吓得不轻。国舅夫人伏地请罪,道是他已经数日神志不清,衣食不理。云冰定了定心神:“尔等退下。”

  病来如山倒,萧煜不甘孱弱之态,遂执意坐着,没有行礼。云冰:“朕就问三个人。”萧煜强撑精神,转了转手中的鱼竿:“是林昀、韩水和齐林罢?”

  云冰自嘲一笑。萧煜:“其实这几个人,陛下心中有数,老臣自知也拗不过。”云冰:“朕听着。”

  萧煜道:“林昀,主制新政,有大功,有大才,堪当尚书省左丞之任。但这个人,心胸狭隘,将来必会不择手段,排挤他党,需要有人制衡才行。”

  萧煜笑了笑,又道:“韩水,一介雨花妓子,老夫懒得提。”云冰:“舅舅还真是透彻。”

  谈到第三人,萧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云冰道:“舅舅是否也觉得,齐林会反?”

  头一回,将军笑说,若她负了江山,他为江山;再一回,将军凯旋,咄咄逼人,硬要阅天营的揽月杯;第三回 ,将军二话不说,s_h_è 了她的白虎。

  语气之戏谑,萧煜立时便听了出来。他猛地拉起手中鱼竿,眸中似燃着火。云冰:“舅舅何意?”

  萧煜双手颤抖,却笑得狂傲:“陛下可知,老臣把利剑c-h-a入先帝胸膛的那一刻,想起了什么?先帝曾说,萧家人,喜欢火,喜欢玩火,就看谁,最后能烧死谁。”

  女帝一怔,心想国舅爷这回果然病的不轻,怕是所剩无多,立时就跑回了宫,召中书省议起后事……

  萧国舅没有自怨自艾,女帝走了,他就让府中下人架着他,去大理寺,会老朋友。

  半月之后,尚书省左丞安禄候国舅萧煜,偶然风寒,死在了与逆党方拓对弈的桌案边。

  临安城,风云骤变。

  作者有话要说:

  冬青几个人,是木字辈,下一代是水字辈。

  我取人物名字真是佛系,水啊火啊林啊冰啊。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爱你们~

第62章 洞房

  槐月,安禄候府发丧,西境诸侯赴临安奔丧者,百余。太后萧氏,派皇宫使节,协助侯府家眷,置灵座,治棺椁,沐浴裘尸,饭含成服。

  蒲月,侯府吊丧,百官宗亲哭天恸地,泪涌安国街。哀乐奏,西锦王爷拉着旧日兄弟,和新任尚书省左丞林昀抱作一团。

  正这时,府门外一声高音,哀乐不止,人心惶然。漫天白纸之中,赫然涌入一股黑流,刺眼扎目。

  国舅夫人惊道:“这,影部的人,不着孝服也就罢了,如何连黄花也不戴?”

  府人问礼,韩水不答,苏木领着小辈,道文吊之礼。府人受礼,展开那镶玉卷轴,只见,全无字迹,白纸一张。

  老旧族看不过,斥道:“尔等放肆!”韩水若无其事,笑了一笑。西锦王眯起眼:“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苏木行了问天礼,答道:“陛下圣旨,影部公事为重,吊唁不着孝。”

  此间深意,唯林昀了然,摇扇劝和:“陛下圣旨,不可违抗,韩大人也因一份心意才来,诸位见谅。”

  结果,国舅大丧,哭得最惨的,不是萧太后,不是西锦王,正是这位含笑劝和的林左丞。林昀心神俱焚,韩水却面含微笑,带着一大帮官员原地打坐。

  因此,韩大人当日便被召入了皇宫。女帝:“送人家一张白纸作甚?那棺材里躺的,好歹是朕的亲舅舅。”

  韩水:“陛下,臣能去,就不错了。”女帝苦苦一笑:“也罢也罢,朕不和你计较。”韩水:“陛下,臣今日,还有一请。”女帝:“何事?”

  韩水抬眸,笑了笑:“雨花阁老管司叶飞之幼子,今日成亲,臣请与Cao民齐林同赴婚宴。”

  女帝一口喷了茶:“怎么,还问朕要贺礼不成。”韩水:“陛下?”女帝:“作甚。”韩水:“陛下?”

  女帝叹了气。这人,不仅在向她要贺礼,而且一要要了两件。一者,他要她放过齐林,二者,他在请辞。

  “今日御花园里,月季开得正盛,卿随朕一同散散步如何?”云冰笑道,“紫红华英没了,但十年前,朕亲自酿了几坛桂酒。”

  艳阳天里,花园春光如画,云冰一身云锦,容颜灿烂,韩水于亭下欠身行礼,奏了一曲《画江山》。

  云冰道:“韩卿这琴艺,胜太乐令远矣。”韩水道:“不敢,臣只会弹几曲,人前卖弄而已。”

  云冰与金公公悄声吩咐了两句,回过头,笑道:“朕喜欢月季。”韩水亦笑了笑:“只道花开无十日,此花无日不春风。”

  一夜君不负,尤胜一世恩,云冰品着桂酒道:“荇儿非无情无义之人,卿要走,不强留。”韩水:“臣不敢。”

  云冰笑了:“满朝种芳Cao,卿还有什么不敢的。朕只想着,卿走了,将来谁人替云家遮风挡雨?”韩水:“陛下,苏木、冬青、田胥是老人,能堪用。”

  正巧,金年公公撑华伞,遮着小太子,过步曲桥而来。云翎眸中一亮,韩卿韩卿,叫得很是亲切。

  韩水躬身行礼,没有抬头。金公公微微笑着:“韩大人,太后在为国舅守灵。”

  待父子见过面,云冰笑道:“既如此,也别太匆忙,朕定一个期限,就涂月初七,等翎儿扶了耕犁,卿再递辞呈,如何?”

  云翎折了一支月季,递给韩卿,满脸殷切。韩水双手接下:“臣遵旨。”燕鱼樽自女帝手中滑落,地面清脆一响。金年公公叹气,连忙去拾。

  桂酒,岁月之酒,别离之酒。如是,一君一臣,好聚好散,韩水心中的那桩大事,放下了。

  临安城却还有一个名字,流传数十年,无人不知无人不叹,便是那雨花阁老管司,叶飞。

  叶飞的几个儿子,都已成了亲,没有置办大排场。但他这幺子不同,早年随韩水去过西陵道,算是红人。

  于是,婚宴喜帖一发就发了满城,路人都说,雨花阁花宴堂今夜不做生意,只请酒,届时,影阁韩大人,左丞林大人,连同户部、兵部、刑部几位官爷都会来。

  入夜,江边渐挤,泊了有几十条船。下船时,刑部先来,冬青一步跃上了岸。

  那艄公见此,刻意摇晃船身,闹得孟怀公子不敢迈步。冬青闷声半天,终于伸手去牵,孟怀方才顺利跟了去。

  栈桥上,叶家几个大儿子侯立迎宾客。林昀也不应招呼,只四处张望,飘了过去。

  唯有韩大人来,叶管司亲自提灯笼,到江边远迎。江心处,一艘飞云船,徐徐划破江雾,船头两个人。

  韩大人穿着瑶池云丝袍,而齐林,一介Cao民,自然是韩大人赏了什么就穿什么。叶飞:“齐将军,您这一身喜衣……”齐林笑道:“叶管司,齐某这心,足够赤诚否?”

  入了花宴堂,桥下流江水,岸上珠帘四方桌。林昀、常明、冬青、田胥皆在。韩水笑了笑,要齐林坐在他身边。

  常明孟浪一笑:“哟,齐将军不必拘礼,这儿是雨花阁,下九流之地,爱怎么怎么,不讲规矩。”

  林昀摇着羽扇,玩笑道:“话虽如此,可齐将军要坐这儿,咱夜里全得爬着回去。”

  韩水戳了戳齐林:“你杵在那儿作甚,还不快入座。”齐林回过神,笑斟盏中酒,一身喜衣晃得人眼花缭乱。韩水甚是满足。

  毕竟不是官道人家,过了些许时辰,酒气上来,整座雨花阁红光冲天。各路英雄好汉,醉酒闹事,鄙语连天,倒也一桩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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