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青山+番外 作者:又生【完结】(49)

2019-06-11  作者|标签:又生 强强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是日,府中,韩水惊诧不及,却听苏木道,事态已尽在掌控。韩水:“那当如何?”苏木:“两国虽已修好,嫌隙仍在,大人不方便露面。”

  韩水拨弄着茶盖,唤阿瑞道:“把那两坛老酒取来。”阿瑞:“是大人问韩毓先生讨的那两坛西陵蜂王酒?”韩水一笑:“有长进。”

  酒,摆在案上,盖一掀,浓郁呛人。韩水不答苏木,却对阿瑞及几个伙计道:“这里面每一只马蜂,都足以钉死一个壮汉。”阿瑞眼睛瞪得圆圆的。韩水道:“可惜,纵有毒刺如此,这一窝蜂,终还是泡了酒。”

  翌日,天朗无云,阁楼里暖阳铺地。宫冥老先生,白髯如瀑,手里拨弄一串紫檀念珠,正闭眼打盹。

  韩水与苏木躬身一揖:“西陵苏木乐坊韩毓先生弟子,谒见宫先生。”宫冥点了点头。韩水亲自搬起蜂王酒,想为老先生斟半盏,一直默默在旁的靖公子挡下了。

  “我来。”靖公子道。韩水便仔细打量了一下九皇。其气魄,如铮日,其眼神,如皎月,可谓真龙之姿。唯独,那一双手,粗糙干裂,历了风霜雨雪,不像帝王之手。

  入座后,宫冥睁开鹤眼,目光如炬。韩水:“在乐坊习艺之时,时常听师父提起老先生。”苏木笑道:“师父说,世人只知宫先生经纬之才,却不知先生好酒,好风流。”

  宫冥微微一笑,手中念珠轻流如水:“韩毓那老头,当年还信誓旦旦地说,再不带入仕弟子。”韩水应道:“宫先生隐居一辈子,临了,还是出山救世了。”

  几人饮蜂王酒,先谈师交。而后,韩水借元旦诗会试探九皇来意,宫冥却趁机盘问起临安城的局势,几乎要反客为主。

  要知,蜂王酒虽祛毒,然自毒八分,不能多饮。韩水挥袖行礼:“不知韩某如何能帮助先生?”宫冥一清嗓子,正色道:“老朽云游四海,得一宝物,欲献予云皇。”

  靖公子从袖囊中取出白玉匣,置于案前。匣中,盛放一支红瑙火凰华盛,前缀珍珠九粒,金钗底。

  韩水平心静气道:“好,韩某定转达先生之美意。”宫冥与靖公子回以一礼。收匣时,韩水虽未曾抬眼,却能感受到九皇的威仪目光,正烧着他的魂。

  辞别师友,离开客栈。苏木扶韩水上马车,问道:“如今这三人该如何处置?”韩水一笑:“你们不是尽在掌控了么。”苏木:“蜂虽毒,无王,只能泡酒。”韩水放下帘帐,道:“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苏木:“属下知罪。”

  天星街坊部署不变,原班人马,按制,日夜巡护。韩水虽不悦苏木,却更不愿搅入这一桩山河旧怨之中。玉匣烫手,当夜,韩水便把它转交给了另一个关心此事的人。

  中书省,楚容当值,方瞧见那支华盛,霎时气血不畅,惊得脸色发白。“你是何居心?”楚容紧紧捏着那支首饰,手指快勒出血痕,“陛下如此信任于你,你……”

  韩水打住,赔笑道:“我说楚大人,现如今你们怎么一个个跟防贼似的防着韩某?实不相瞒,韩某手中还有要紧事务,这支首饰,不过是受友人之托罢了。”

  三两句交道间,楚容已缓下心气,淡淡道:“既如此,此事你休要再c-h-a手。”

  “这就是了。”韩水一笑,“楚大人上折子,陛下素来不阅就批,韩某岂敢c-h-a手。”

  夜里回府,月色皎洁,门匾“安名居”三个大字格外锃亮。韩大人只觉浑身硌得难受,进门时差点绊了一跤。

  府中灯火通明,莺歌笑语,后园时有笙箫。韩水伫立中堂,从袖口中取出一封斑黄家书,反复摩挲。官道消息严,他让苏木走了江湖道,方才取成此书信。

  “阿瑞,夕雾公子睡了没有?”韩水轻声问道。阿瑞笑了笑:“许是没呢,大人要逛后园子?”这语气,有点儿隐喻味道,让韩水哭笑不得。

  小桥星灯,芳泽秘境,夕雾匆匆披了件樱Cao纱,发仍披散。韩水招了招手:“你过来。”木桥下,夕雾接过书信,满脸惶然。

  韩水道:“这是昕阳公主寄给齐林的家书,你拿去给他。”夕雾一怔:“大人为何不亲手给齐将军?”韩水淡淡一笑:“去罢,他若是想要回信,你再拿给我。”

  百忙之余,韩大人想让齐将军开心,可私底里,又酸着齐将军开心的模样。齐将军一匹野马,被他如此困在笼中,嘴上说得再甜,心里定然是苦楚的。

  半两樱花脯,找得满城风雨,别人送的都重了样,而将军那儿,一丁一点都没有送来。

  韩水又叫来阿瑞,打听道:“齐林这段日子,到底有没有踏进过临安的蜜饯铺子?”阿瑞支支吾吾:“将军他,早出晚归,一定是找得很辛苦。”韩水叹了口气,不忍细问。

  夜半,舒爽秋风透过轩窗,拂过青纱帐。韩水翻来覆去,怎么也眠不了。丝绸被子,冰凉滑溜,似一朵飘浮的云,润得他浑身惬意。

  惬意得有一丝酥痒。

  自从上回齐林蹭着他的身子,韩水再也不想借郎画愿了。毕竟,那是完全不同的气息和温度。

  不自已,想那蜻蜓点水的轻吻,想那结实精健的身段。韩水满面绯红,身下也起反应,更难受了。

  他在塌上翻滚,缠绵,蠕动,拉扯,弄得自己浑身是汗,瀑发凌乱。直到秋风再起时,丝被轻扬,狼藉的榻边,落下一支被晶液彻底润s-hi的碧绿玉势。

  韩大人愈发觉着自己是一只禽兽。

  他很是羡慕那帮高风亮节的铁杆书生,至少,人家十年寒窗,头悬梁锥刺股,脚下踏的是人间正道。

  阳月中旬,礼部、中书、太常三司合定,廿二于紫真殿预收群臣之诗词、曲赋、策论,统一裱褙、过审、甄选,呈御前批红。

  一时间,金菊映祥瑞,家家院子墨飘香。成百上千的文簿、竹简、奏折,一车又一车,挤满长乐街,挤得南宫门前连过马都难。

  元旦诗会由翰林院主持不假,而这先前的筹备,乃是国事,三省六部全在其列。一始,都是力气活,中书令楚容四处奔波,安排人来协助搬运归档。

  不想,给事中泽漆,背着双手,悠然自得地问了一句:“不必忙着归档,好歹也是要过影部的。”

  楚容汗涔涔的,腰疼,听完就上了火:“今年与以往不同,是普天同贺,你自己出宫门看看,要上书的都排到哪儿了?!”泽漆:“那也得和韩大人交代清楚咯。”

  十年来,楚容从不涉萧国舅与韩大人之间的党争,安安稳稳拟文令、收奏折、发圣旨,未曾多言半句。这回,涉国之大体,孰不可忍,楚大人捋一捋身上鹤袍,亲自敲了一回影部的堂前鼓。

  影部不成文的规矩是——凡提着礼来的,阁楼雅座茶水伺候,凡见面就敲鼓的,冷冰冰公堂招待。

  韩大人架起腿,拈起一块樱花脯,笑道:“又是何事冒犯了?”楚容:“几十号人,才把宫门前的文山搬到中书省,何必又折回影部监阅?”

  韩水:“楚大人缺人?早说不就成了,影部多少兄弟成天无所事事,韩某这就让他们去帮忙。”语罢,贱兮兮地摆出一副招呼姿态。

  楚容咬咬牙:“都是些贺喜之词,能查出什么屎尿?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你这是存心折腾。”韩水一乐:“行,大人如此说,影部委屈些便是。”

  楚容:“怎么说。”韩水笑道:“不必搬过来查了。直接让兄弟们住到你中书省,陪着一起查。”楚容无可奈何,冷笑一声,甩袖便走。

  是夜,中书省灯火长明,纸页翻动、竹卷收展之声,不绝于耳。几百张桌案,齐整排开,几百号玄服影卫,端坐桌前,遍历浩瀚文海,字字详查。

  楚容冷眼盯着这一切,唤来底下几个文吏:“他们按什么章法查?”司湖道:“属下留意过,他们事先就拟有名单……”楚容:“去报知陛下。”

  确是有这么个名单,此刻,正摆在韩府书房的紫檀文案之上。韩水看戏一般,唇角轻扬:“阿瑞,去,把席仑公子叫到正堂,还有那几个平时和他走得近的,一起叫来。”

  阿瑞怔愣:“方才不还请了林大人和常学士么?”韩水:“都是熟人,你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替韩大人辩白一下,他是怕伤到齐林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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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血路

  夜半,寒意重,皇城突然飘起了雪。一众人步履匆匆,冒冷风而行。席仑公子素衣赤足,在花桥之下,与齐林擦肩而过。

  齐将军战场上见过士兵慷慨赴死,却从未想到,一个文弱书生的眼中,亦能有如此刚毅之神色。“席公子!”

  齐林猛地冲回去,抓住了席仑的袖子,紧紧一捏,“今日是廿二,莫非……”席仑道:“放心,本公子定为将军讨回当年公道。”语罢,慨然而去。

  正堂,薄雪铺青石。与席仑一道的,另有五六位别院公子,清一色,素白衣衫,赤足而立。

  案上,摆数十道竹简,巍然如山,其间所为何事,不言而明。韩大人坐于黑金漆长椅上,眯了眯眼:“元旦诗会,国之盛典,尔等策论所言,不甚相符罢?”席仑笑道:“为国除害,不失为一桩盛典。”

  韩水:“好一个盛典,好一个为国除害。我且问你们,何谓清君侧?”一位公子正色道:“惩治贪官污吏,还朝野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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