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青山+番外 作者:又生【完结】(15)

2019-06-11  作者|标签:又生 强强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满城笙箫歌新朝,齐案奏折荐新人,云冰觅遍群芳,偏偏谁也看不上。

  是日,天朗气清,云冰不顾繁文缛节,扮作一书吏,亲自抱桂酒三坛,扣南府大门。管家慌张报信:“老爷,皇上她……”南正行礼道:“陛下何故如此?”云冰道:“爱卿是尨山人,该识桂酒,先饮一杯。”仆人连忙去cao办,端来先皇所赐的燕鱼樽。南正长叹,一饮而尽。

  尨山八百里沃壤,自天平元年割让给九界,已有二十八载。云冰道:“朕为女儿身,尚怀拾缀河山之心,南卿一介丈夫,焉不思重返故家园?”南正道:“既如此,臣有肺腑一言,望陛下思之。”云冰道:“但说无妨。”

  南正道:“陛下初掌朝政,忌惮萧氏外族乃情理中事。然老臣在京数十年,遍观朝野,未见有治国胜于萧煜者。其人虽存瑕疵,却是国之柱石,望陛下信之用之。”云冰心生感喟道:“卿有如此胸襟,社稷之幸。”

  南正凝视燕鱼樽良久,又张口道:“还有一言,恐逆陛下之耳……”云冰道:“请讲。”南正道:“治国者,萧煜,治军者,齐林。”云冰咬牙一笑。

  平定逆党,齐林立有大功,是故,他登基典礼不上贺表,云冰忍了,他只领封赏不谢恩,云冰忍了。该忍的都忍了,直到那日谒见母后,萧氏对她说:“本宫千挑万选,齐将军倒好,又把御赐金簪赠了伶人。”

  回过神,只听南正道:“齐将军这些年不易……”云冰恼道:“那朕就容易么?!”南正道:“陛下,齐将军当年无罪。”云冰道:“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南正道:“云梦只一个齐林。”于是这之后,南大人把腰杆挺得更直,在朝堂之上屹立出一道风景,却依旧是个手无实权的摆设。

  作者有话要说:

  这曲《画江山》,之后会反复提到。

第15章 新衣

  影部三重殿,影阁六角楼,接连坐落皇宫西南百尺处,自古巍巍然,如帝王之眼,监察朝野。

  老旗田胥在此数十载,刀头舔血是稀松平常,却从未见今日盛况:鞭炮爆竹红联纸,丹红灯笼窜房檐。这还是昔时之影部?

  江山易主,老影部之人,死伤七成,入狱两成,剩下的譬如田老旗,听天由命,对新来总旗韩水甚是客气。韩水倒不马虎,月内即命琉樱宫原班人马东迁临安城,今日抵达。

  唢呐铜锣齐响,田胥问:“如此喜庆,是公干,还是接亲?”韩水道:“荇儿姑娘吩咐,不敢不从。”田胥问:“荇儿何方神圣?”冬青在旁,与韩水相视一笑。

  且不辨影部之衔算不算官,但凡新上任,总有三把火。韩水一来,请旨修缮影部楼阁,无甚阻力,二来,请旨将影部编入朝廷官署,攻坚克难倒也办成。最费周章当属第三把火——他要把六部九卿之陈年旧账全誊录一遍。

  各衙门青黄不接之际,公事繁忙,无暇倒腾过往烂泥潭。韩水便细做一番文章,从工部开口。工部年年新修城外的安杏大堤已成惯例,可到今年,宫里却死死卡住,御笔不批。

  工部尚书一职尚空,两位侍郎主事,立马便告到丞相萧煜处。萧煜心知肚明,懒得计较,劝道:“本相问过中书省,是尔等未按章程办事,速速把旧账呈递影部,再开新账。”

  侍郎于贤灵机一动,率先往影部交账,末了,于行莲居雅阁宴请韩水。韩水与田胥、冬青同赴。觥筹间,于贤张了口,上至皇宫殿宇,下至田间土地庙,大小工程账目,滔滔不绝。

  韩水笑道:“于大人对工部事务如此熟稔,堪任尚书。”于贤道:“奈何署中同僚与萧国舅沾亲,轮不着在下了。”韩水道:“大人宽心,自有公道。”

  宴毕,数人就地游玩,听莲花池畔戏子咿呀。田胥道:“行莲居,在下来过数次,今日是格外兴隆。”冬青道:“正是赏莲时节,自然人多。”

  邻桌公子闻言,指了指戏台上的青衣小旦,道:“看到他戴的金簪没?那可是行莲居招牌,御赐之物。”

  听一段九曲回肠,揉碎经年梦,韩水挥下千两银票,打头赏。于贤笑道:“大人慷慨。”不一时,老板领那青衣小旦前来谢赏。

  田胥笑道:“曲好,人也好,公子唤何名?”小旦答:“夕雾。”田胥点了点头:“名更好。”夕雾怯生生行礼:“请爷安,谢爷赏赐。”

  韩水道:“那支金簪,拿来爷瞧瞧。”冬青皱眉:“大人,时辰不早。”韩水道:“拿来。”吓得夕雾一怔。

  老板赔笑道:“这,御赐之物……”韩水正色道:“今皇上刚登基,尔等便公然用御赐之物招揽生意,眼中可还有王法?”

  堂中青纱袖一舞,夕雾摘下头冠,散秀发如云,双手献上金簪:“官爷不让戴,收了便是,只怕……齐将军若知晓此事,会冲撞各位爷。”

  于贤不知此间事,附道:“怎么,拿齐将军压人?”夕雾话中含刺:“奴不敢。”韩水笑道:“让他尽管来,爷候着。”

  工部侍郎于贤升任尚书,举朝惊骇。不日,到影部官署‘交旧账’的吏员排起了长龙。景兰对半夏打趣道:“前阵子去催,爱理不理,如今倒是抢着来。”

  林昀笑道:“三把火,烧得人尽皆知,韩公果真好手段。”韩水道:“外人如此说,我当是夸,林大人如此说,恕难领教。”林昀击掌三声,随从抬进八大箱誊录好的文簿。

  韩水一惊:“查谁也查不到大人头上,何必如此。”林昀摇扇道:“做做样子罢了,谁不知你私底下早就查过林某。”见韩水苦笑连连,林昀掩扇低语道:“当年归魂簪,今日压在箱底一并送还,是时候了。”

  所幸,琐事淡心结,听闻陈力东迁,在临安城开起布坊,韩水特意请白马书院为其题字,还一并安排介绍宫里生意。陈力甚是感激,却不知韩水心中之欠。

  那日作曲凉亭中,有雨花阁消息来报,是碧树公子求见。韩水知来意,冷言道:“为保全你,我已落人口实,你竟还让我救施墨。”碧树道:“当年荇州路引,是施爷替你弄到的,忘了?”

  韩水叹了口气:“仍叫他爷,当真有情不成。”亭下,碧树一呆,望着池中睡莲,杏眸微s-hi。

  韩水心中有欠,欠的太多,以至中秋佳节无处藏身。想小叶已年满十周,便带上,乘一叶扁舟,同往雨花阁而去。亲人重逢满月下,叶飞一把抱起儿子举高高,泪千行。

  圆月桂香,蟹膏肥,明月水台摆酒桌。叶飞请来韩水、碧树,凝烟凝雪去喊泽霏。韩水讶异:“泽霏仍在阁中?”碧树一双巧手剥着蜜柚,染香满堂:“人家如今可是雨花阁二当家。”叶飞道:“替阁中刨木做琴罢了。”

  碧树道:“上回,林大人相赠‘绿水清心’,他硬要说琴是赝品,可不就黄了。”韩水一噎:“林昀?”

  遥闻银铃破风笑,回眸见泽霏紫衣半敞,踱月色而来,气神若仙人。叶飞径自满上杯中酒,叹息道:“雨花阁代代风华,唯天平纪年最盛,出了你们仨。”泽霏往嘴里填块柚子,笑道:“他俩是贵人,我附赠。”

  提及少年事,不论今贵贱,甚欢快,酒淋漓。韩水道:“那时候嫉妒,到管司跟前告了碧树一状……”泽霏接道:“于是我和他都挨了打,你一人自去风流。诶,去哪儿来着?”

  碧树神色一变,掩袖拧泽霏,韩水却看在眼里,笑道:“花房呗。”泽霏挣开碧树,似醉非醉道:“早说过,齐将军定不负你,是你负他。”

  “好眼力。”韩水吞烈酒下肚,话锋一转,笑道,“泽霏,当年那琴,就是赝品,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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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国舅将府门一闭,任几十家远方亲戚在街市上哭爹喊娘,路人见之,皆叹其清正,不唯亲。萧达只得从后门入,劝道:“叔父,您是让贤,人家是得寸进尺。”

  萧煜笑问:“如贤侄之大才,何争寸尺?三台军营百里之地,凭君驰骋。”萧达一怔:“陛下要重建阅天营?”

  大军西撤之后,阅天营成了天下第一号散兵集中地,世人戏言,这皇城秃了毛,连块篱笆栏都没有。云冰在五国江山图前苦苦支撑数日,终于令人扯下,又换成临安布防图挂上,这才顺心,是该重建云梦军魂了。

  可军治不比文治。文人胆小,吓吓便了,武人重义,讲服气二字。眼下,南军不服北军,东军不服西军,云冰纵手握七巧绣花针,难补军心。

  朝堂之上,南正大人看不下去,朗声谏道:“齐家掌阅天营百年,南拒九界,北抗蛮族,其忠心日月可鉴,陛下万不可因前朝旧事寒天下良臣之心。”萧煜道:“据老臣所知,除了瑛琚之战,齐将军近些年,没披过一次甲,上过一次朝。”

  一边是替她打江山的亲族世家,一边是冷脸摆架子的含冤臣子,连议三日,三日卡在这儿,云冰眯了眯眼,道:“此事,再议。”

  深冬,御书房,蟾铃音脆,声声清响。云冰不拘一格去了鞋袜,蜷在木椅上,闷闷不乐。楚容禀完事,案前一碗红枣莲子羹已半凉。大太监金年小心侍候,道:“陛下,太医吩咐了,您如今这身子,cao劳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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