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申生 作者:羞涩的药【完结】(42)

2019-06-10  作者|标签:羞涩的药 虐恋情深 年下 宫廷侯爵

  南阳地区,位于晋南周北的交界之处,土地肥沃、资源富饶。更重要的是,拥有这块地方,位于西陲的晋,就离中原又近了一步。

  于是在朝堂之上,重耳面带恭敬,如礼做了答谢,并盛情款待了这位使者。

  而私底下,对着信任的赵衰和狐偃,就忍不住说了实话:“我看那使者,眼神飘忽,说说吞吞吐吐,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赵衰道:“南阳是周室的前襟,按理,确实不会轻易地割让于人。”

  重耳对那周天子早有厌恶之意,这下更觉得戒备和恶心,冷笑了声:“你觉得,会有什么等着咱们?”

  “臣不知,”赵衰摇了摇头,“看那周天子,虽然……倒也不是全然糊涂的。”

  于是二人相对沉默。

  狐偃站在中间两边看看:“那咱们到底还去不去收地?”

  赵衰道:“自然听君上指令。”

  重耳道:“都赏赐给咱们了,那就去要!”

  “那还等什么?”狐偃笑了起来,“召集人员、准备粮Cao,管他y-in谋阳谋,咱都有备无患!”

  这二人回去准备,剩下重耳一人,他来回踱步,却又烦躁起来。

  每每这时,都是他去探望大哥的时辰,说说碰到的难事,听听对方的建议。

  过了一会,外面有个尖细的声音求见,却是寺人披。

  他进来跪下,呈上一叠写了字的素丝:“这是他写给君上的。”

  真是想什么,便来什么。

  重耳蹙眉:“你又跟他说了些什么?”

  寺人披神情丝毫不变:“什么也没说。这书信,他断断续续,写了有大半个月了。”

  那便……与眼前的事没什么相干。

  重耳此时只想着不去想不去看,反而松了口气。然而接了素丝,也不丢在一边,还是揣在自己怀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猜出真相的对望,一直在作者的脑袋中打转

  终于写出来了!

  作者很喜欢这种表面上平静,内心惊涛骇浪的情节

第40章 谋臣

  从绛城出发向南,路过王屋山下的垣曲城,这里的国人安居乐业、其乐融融,见是自家君上经过,纷纷箪食壶浆,前来犒劳。

  那些小人物们哪里知道什么复杂的宫廷之变,只记得以前是一个太子申生率领军队赶走了赤狄皋落氏,让这里变得太平起来,于是都热情地向国君的军队表达自己的感激。

  只是几年,便恍若隔世。

  越过王屋山到达黄河,再延河向东进入平原,大片的Cao地与农田,教人视野为之一畅。阳樊县与原县便坐落在这平原上,相隔不过十几里,遥遥相望,像一对兄弟。

  面对重耳的军队,他们的态度也是出奇的一致:什么周天子,什么晋国君?我们的城,我们的人,怎么就成了你的?

  阳樊县的县主干脆闭门不见,原县来的则是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拿着重耳出示的周天子手书和印记,眯眼看了半天,方才叹了口气:“就……就当做是真的吧……”

  狐偃道:“什么叫‘就当做是真的’,这就是真的!”

  那老者又叹了一口气:“可这……这也太突然了……”

  重耳皱了皱眉:“难道之前都没有王室的使者前来告知?”

  那老者摇摇头:“王使大约有五六年不曾来了,之前原县闹灾,老朽还差人去王城求救,结果……”

  听这语气,结果自然是不闻不问了。

  重耳和声道:“老人家,你放心,以后在寡人治下,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那老者露出一个苦笑:“昔年武王伐纣,尙有誓言‘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而后每一代天子继任,也都当着祖宗的面起誓要善待黎民……唉,结果呢?”

  重耳见他引经据典,说起古事来,向赵衰使了个眼色,赵衰便向前道:“老人家,正是如此,周朝起于救民水火,盛于泽被苍生,《诗》中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当今天子纵有过失,咱们也还是他的子民啊。”

  那老者怔了怔,不说话了。

  赵衰说了“义”,又开始动之以利:“况且,当今天子不体恤,不正可以借此机会投奔明主?我晋国君上爱民如子,继任之后国泰民安,原县与我晋国相邻不远,想必也有耳闻吧?”

  那老者情不自禁跟着点了点头,沉默良久,道:“可县中百姓受的苦多,积的怨重,老朽也没办法给他们一个交代啊……”

  重耳与赵衰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了然。果然没有容易事,这原县县主只是不反对,但也不会帮忙。

  重耳谢过老者,郑重许以事后大礼,遣人将他送回去了。

  转过身来,看看赵衰与狐偃:“如何?”

  土地是要定了的,且看怎么要了?

  赵衰叹了口气:“这般情状,只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服得了。”

  狐偃道:“劝什么?咱们有上下二军,还不能打下来?”

  重耳神色凝重:“我得想一想。”

  若要开战,就谈不上爱护百姓,而一旦与这里的人结怨,在他们心里自家就和周天子姬郑站到一面去了,遭了记恨,则难免后患。

  他在大营中躺下,舒展手脚,触到怀里一叠柔软的东西,心中一动,那是大哥写给他的书信。

  重耳取出展开,阅读上面的内容,只见上面写道:“君上愤怒困惑,乃因周天子德行有亏,而我晋国出力援助,不为其本人,只因其周天子的身份。非如此不能接近王室,非如此不能名正言顺。”

  “父君在时,已有强晋称霸之心。我晋国与王室同姓,由来已久,积累深厚,不输于姜姓齐国。观齐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乃因内修德政,外务攘夷,又举‘尊王之旗号’。于是在内消灭群公子,避免内乱,建设下军,扩充军队;在外与秦国联姻,令边境安宁,假道灭虢,争取更多土地;剿灭皋落氏,扫清联通王室之通路。可惜,天不假以年。”

  “我晋国此时国泰民安,诸事皆备,正是在外称霸之日。父君遗志,君上三思。”

  隔了一段,又有墨色稍新的字迹,想是过了一阵子再补充上去的。写道:“申生居于宫中,历经奚齐、夷吾为君时。奚齐任x_ing残暴、夷吾懦弱失信,故而治国无力,x_ing命不保。观其所以败,可知来日如何胜。”

  “申生居于宫中”那一句,字迹有点凌乱,可见写的人心情复杂。

  那是重耳作为局外人都不愿去想的,而他挖开创口,就是为了给自己提供警醒。

  重耳突然觉得手上沉重,重逾千斤。

  他将狐偃招了进来,布置自己的计划:“告知阳樊县与原县,寡人只为取回天子赏赐的土地,不愿多伤人命,三日之内,要归顺的寡人欢迎,要离开的也悉听尊便。三日之后,便是开战之时。”

  狐偃疑惑道:“这不是叫他们早做准备?”

  重耳道:“就是教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三日之中,两县中果然起了s_ao动,要走的人和要留下的人开始争斗,而只要有城中出来投奔的,重耳都以礼相待,着人护送到垣曲城定居去了。

  然而两县的县主都没有动静。

  第三日一早,朝阳火红,冲破迷蒙的晨雾。重耳在战车上擂响了战鼓,大声宣誓:“先攻阳樊再图原县,三日之内必下二城!”

  晋国上下二军齐声相应,士气大涨。只有赵衰闻言微微皱眉:“这话未免说得过了。”

  晋军如潮水般包围了阳樊县城,几支小队撑起撞木撞击紧闭的城门,其余的则在箭雨的掩护下使用钩锁,在城墙上攀援而上。

  阳樊人虽然彪悍抵抗,但毕竟城小人少,被晋军冲出口子进到城内,厮杀渐弱,终于在这日申时彻底落败。

  重耳鸣金收兵,看着将士们押解一队队战俘回来。

  阳樊的县主也在其中,络腮胡子,满脸横r_ou_,倒像个盗贼匪徒,被捆成粽子一般,却还在挣扎。

  重耳看着他:“你若是愿意归顺,也不会是这样。”

  他站得远,那男人只能将一口血沫喷到他脚下,愤恨道:“谁要归顺你,你个姬郑的走狗!”

  重耳道:“带下去吧,给他个全尸,按县主的礼仪葬了。”

  他转头看向其余战俘:“你们还有不服的,就跟他一起;愿意的,留在阳樊,以后做我大晋的子民。”

  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问道:“不让我们为奴?”

  重耳道:“我没这么说过。”

  另一个声音接上来,是个年轻男人:“那我们的妻儿呢?我们的家当呢?”

  重耳道:“还是你们的,以后上缴税赋就行。”

  战俘中起了一阵s_ao动,七嘴八舌问道:“你说话算话?”

  重耳道:“晋国国君,一诺千金。”

  他挥挥手,让人把战俘都带下去,随后又去探望己方的伤员。

  第二日,清扫战场,重耳道:“阳樊既降,这便是我们晋国的边土。”于是下令,举行仪式,将两边牺牲的将士都好好地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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