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成仕一个人在角落里喝着酒，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向他走来。
她坐下低着头，有些不敢去看成仕的样子。成仕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也没在意。
“成……成少。”
成仕很长时间没来这了，像他这种样貌好财力好的男人很吃香，成仕脑子有点晕，但确实没什么心情。
“你走吧。”
“成、成少！”女人急了。
“你不走是吧？我走。”成仕费力站起来，拿起身边的外套就要出去，女人见状不知所措，她忙拉住成仕的衣角，下一秒却被成仕不客气的甩开，“滚！”
他走出去，外面寒风凌冽吹得他神智清明。
记忆里粗糙的细节，细致到每一句的对话在他的脑子里展开。
钟爻的信息很快被人发到他的手机上，里面仔仔细细罗列清楚，包括这些年他的亲戚朋友的境遇，他出来这一个月的迷茫与挣扎。
成仕越看越胸闷。
钟爻是在高考前被捕入狱，当时自己躺在病床上对外界的一切毫不知情，更不知道成年兵会对钟爻下狠手。留下案底，他这个人算是毁了。
因为狱中表现良好，当初梁俞也帮了不少忙，钟爻出来的时间提前了不少。
成仕穿过小巷，看见了落魄的小屋。
透过窗户的灯光折s_h_è 出成仕复杂的感情。
他最终叩响了那扇铁门。
“来了！”
屋内传来一个让成仕感觉到害怕又熟悉的声音，他在开门前有一瞬间的想逃跑，但脚步被往事钉在原地，他只能毫无防御地接受命运带给他的一切。
门打开了，时间只是短短十几秒，但成仕却意外地沧桑起来。
钟爻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的眼睛微凹，眼底的黑眼圈有些吓人，再加上他的身形消瘦，成仕险些没有认出他来。
“钟爻……”
钟爻握住门把的手收紧，他吃惊有，复杂有，但是却没有恨意和报复，好像之前拿着水果刀要跟他拼命的人只是成仕的想象。
“你来干什么？”看他的抵御姿态，并不想邀请成仕进屋。
成仕扯开一丝疲惫的笑：“老同学嘛，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钟爻欲将门合上，被成仕抵住。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成仕也不知道，他没想那么多久来找他了。
“对不起……”成仕眼中有一团火在烧，“那时候我在医院，不知道你被抓了，如果——”
“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说了，本来就是我伤的你，活该罢了。”钟爻看得很开，他的行为是冲动了，他也后悔了，他后悔因为眼前这种人渣而搭上自己的前途。
成仕第一次感受到渺小。他一万年才出一次的真诚钟爻不信，他的愧疚对方也不看在眼里。
“不仅是那件事……”成仕低下头，他终于在钟爻面前丢盔弃甲，“当初……你的照片也不是我发的，你信我！”
钟爻面色平和，丝毫没有任何波动。
“今晚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成仕抬眼。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钟爻将成仕关在门外，一点没有软化的迹象。
成仕靠在墙上，盯着生锈的铁门一直抽着烟。
他跟钟爻在一起的事同宿舍的人最先发现。
成仕和钟爻接吻的照片很快在班里传开，没到一天，全年级知道了，又只是几小时，全校也知道了。
那时候成仕还没现在这么混，他对钟爻也是动了真心。
年级主任出马，成仕等待判决的期间他一直握着钟爻的手，安慰他。成仕想到最差也不过是退学，到时候他再为钟爻安排一下更好的学校就行了。哪知道没等来年纪主任，却将成年兵等来了。
成年兵来到学校，看见站在墙根下的两人，面上一点怒火也看不见，但是待他走到成仕面前时，还没说话一巴掌就下来了。
成年兵对成仕怎么样，没有人不清楚，更别提小时候成仕被欺凌的遭遇让他更是愧疚，老了知道事业都是浮云，家人才最重要。他对成仕可以算是毫无底线的宠爱，但就是这种溺爱却造就了现在的成仕。
那一巴掌的威力吓得办公室的老师都站起身，校长想劝，但成年兵脸上的y-in翳让人望而止步。
成仕偏过头，嘴角渗出血丝。
钟爻感觉到成仕手上的力道更重了，那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别怕，我没事，所以，你别出声。
“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给我丢人是不是！”成年兵恨不得再给他一拳，但进门时的怒火因为那一巴掌消散不少，所以第二掌他是再也下不去手。
成仕沉默着，第一次这么安静没有呛回去。
成年兵的目光注意到相握的手，他顺着手看见了被成仕护在身后的钟爻，但很快，他的视线就被成仕挡住。
成年兵被气笑了：“怎么？害怕我对他动手？”
成年兵不傻，成仕是什么人他还是知道了，看见跟他孙子同岁的钟爻，他可没有像成仕心里想的那样，迁怒到钟爻身上，反而是愧疚。自己教导孩子不好，让他去祸害了无辜人。
那学校成家投资了不少，成年兵二话不说就将成仕接回去，保镖将两人分开，钟爻孤零零站在一边，成年兵叹了口气，对校长说道：“这事都是我们家小仕不好，这同学，老师也别再追究了。”
成仕被带回家，成年兵将他看得很严，通讯工具一律被没收。成仕能见到的人只有成年兵，保镖、老师和佣人。而成仕也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很快接受了这一切。
但是成仕受伤醒来才知道，被留在学校的钟爻遭受了什么。
全校师生的指点，别人怪异的眼神和窃窃私语，更甚至还有学校里混混的调戏和s_ao扰。
还有几个月而已，几个月高考一结束，钟爻就能离开那里。成仕不是没想到那些，但是让他目眶眦裂的是，他手机里钟爻的照片流出去了。
成仕醒来知道这一切后就让人去查，很快查到了宿舍里其他两个人。
照片事情一出，钟爻彻底崩溃，学校里瞒不住让钟爻叫来家长勒令转学。
钟爻联系成仕的时候很平静，那起水果刀时也很平静，刺向成仕时他的表情一点没变。
成仕踩着地上叠成小坡的烟蒂，微微苦笑。
他可以向钟爻解释当初的一切，但是现在一看，好像他的所有顾虑都多余了。他的解释多余，他的道歉多余，对于钟爻来说，他这个人是多余……
成仕开始赖上钟爻打工的咖啡厅了。那么帅气的一个人坐在那势必会引来很多目光，但是成仕一点也不在意，他看着忙活的钟爻依稀见到了青涩时期的影子。
钟爻也感觉到自己的工作分量在r_ou_眼可见的减少。
他的背后总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钟爻不是完全对成仕没有感情，但是经过那么多事情的洗礼，他已经怕了。
转眼到了除夕，成年兵看着成仕点着礼品数，他喝点小酒说道：“给何家的那副字画送去了吗？”
成仕点点头：“送了。”
“没多久阿晟的三十岁生日也要到了，你也该把东西备着了。对了，你跟阿晟关系好，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东西？”
成仕有些心不在焉：“我喜欢的晟哥不一定喜欢……再说了，晟哥的年龄也算不上是年轻人了吧。”
成年兵敲了一下他的头：“没打没小！”
成仕表情淡淡的，成年兵看出了点什么，问道：“你这些天在做什么？一天都见不着人。”
成仕敷衍：“就是玩啰。”
“玩玩也该收心了，等春节一过你就给我好好上学，等几年去阿晟的公司实习一下，练练手。”
“知道了。”成仕丢掉单子，“点好了，我上楼去了。”
成仕粗粗算了下，他跟何应晟有几个月没见了，当时离开A市买的手表还静静躺在他的桌上。
时间慢慢指向十一点。
到处开始放着烟花，梁俞退也好了，足禁也消了，他发了张烟花的照片，接着一段长达六十秒的语音。成仕点开。
“成仕，今晚你不出来是在打坐念佛吗？我们在大名广场，有很多美女哦！你再不来就晚了！还有一小时就跨年了，你快点来啊！他们都在问我你的行踪呢！我伤好了也没见你请我吃饭，一整天就知道去找钟爻，人家钟爻生活的好好的，好不容易离开你这个瘟神，你怎么有舔着脸去打扰人家？快点来啊！不来咱俩就绝交！”
成仕摸着牙牙的头，将手机屏幕凑到牙牙面前，翻着白眼：“你看，是不是烦人精？”
“汪——”
成仕顺着狗毛，点开朋友圈，最新一张就是梁俞等人的合照，几张脸占满了屏幕，成仕点了赞，开始下翻。
突然手指的动作顿住，往上翻点开大图。
挤在照片最角落的一个背影让成仕盯着看了许久。
最终成仕看了眼桌上的手表，“唰”一下站起身拿起车钥匙就风风火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