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吉祥+番外 作者:双木垚(下)【完结】(13)

2019-06-10  作者|标签:双木垚 因缘邂逅 民国旧影

  两人的争执声,也吵醒了刘妈他们,刘妈花骨朵披上衣服揉着惺忪睡眼,匆匆赶来。

  一来到便是劝着唐诗诗不要哭,小心身子,接着就开始数落顾章,要他多点体谅唐诗诗,三句不离她怀孕要顺她意。

  越是帮越忙,便是如此。

  顾章怒得濒临打人泄欲的边缘,唐诗诗开口就往枪口上撞,“是我干的,又怎么了,我有说错了,他就是死太假臭阉人!”

  顾章抽起手掌,唐诗诗眼看什么风吹Cao动,他要打过来时,就率先挺起肚子,梗着脖子,眼睛通红地继续咆哮道,“你打,有种你打,大不了一尸两命!”她边说着便不停地掉眼泪,“我爹刚走,你就欺负我了,你混蛋,混蛋啊!”尾音是跑调的颤音。

  顾章用力抽回抬高的手,狠狠一拳砸在墙上,“轰”一声,响得震慑。

  他不像待着这里,对着这么一群人,压抑,愤怒得如溺水般窒息。

  他想看着宝祥,是如此的强烈,恨不得马上陪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拼尽一身去温暖他。

  但是当他去到杨府时,却被告知,宝祥走了,随着押镖的船队走了。

  顾章马上火速赶到码头,还是迟了一步,船开了,顾章对着船拼命呼喊宝祥的名字,但就像石子投进茫茫大海中,得不到回应,其实距离并不远,就隔了十来米,但仿佛就是天蜇,逾越不了,顾章喊得声嘶力竭,那一面却隔了真空般。

  宝祥走了,被逼得走投无路地走了,顾章心里落空空得难受。

  顾章刚失魂落魄地回到那座洋楼,后脚就接到黎川的电报,他揉揉痛得发涨的太阳x_u_e,拿着电报进了书房。

  “小赵,冲杯咖啡。”他冲着门口的卫兵道。

  不多时,小赵便捧着咖啡敲门进入,放在了桌面。

  顾章大口灌下一杯,摊开电报,仔细看了起来。

  黎川在汇报着军队情况,以及近日来,那边的人事安排变动。

  从国民党那边的部署,顾章有预感,不久后,神州大地,会引发新一轮洗牌了。

  黎川在最后道,王义已经押着莫誉上天津了。

  顾章重重躺在办公椅上,思索着,赵鹏所欠的孽债也该还了。

  赵鹏在会议室开会,突然顾章带着警队闯进,不由分说,将他逮捕住。赵鹏当时就慌了一下,在一众下属面前,瘫软在椅子上。

  但他不愧是官场打滚多年的老油条,很快就强定住心神,大声吼得当做理直气壮,质问着顾章,“赵某人,所犯何事要这样大动干戈”

  顾章脸色刚硬得像根铁柱般,任由他乱发官威,就是纹丝不改,连句回敬的话语都懒得说,直接将他带上镣铐锁了回去。

  赵鹏为官几十年,突然在白日青天下了,镣铐加身,从会议厅走到警车上,距离不远,但几乎全院的人都看到了,即使没来得及看,也在别人争相相告中,了解得清清楚楚,赵鹏由愤怒代替一切情绪,嚷嚷了几句后,变拒绝说话。

  押送道警察局后,一直保持着沉默,无论询查人员怎么套问,要么一概不开口,要么就直言要找林恒宇,他如此,顾章也耐心跟着他耗,要么笔录查问,要么他提任何要求,都一概不理,虽然没动刑,但一直囚禁着他,连狱牢也是封闭式的单间,紧紧地令他隔断与外界的交流。

  赵鹏虽然知道只要咬紧不松口,顾章也耐不了自己如何,但他害怕林恒宇会倒戈相向,毕竟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他有点后悔没及时除掉这包袱。赵鹏疑心太重了,事关利益,除了自己,任何人也不肯相信。

  赵鹏在脑内飞速运转,想着如何能让林恒宇与顾章反目成仇,令他能站在自己一边。

  他盯住铁门上传饭菜的小窗口,神色忽变地“唉唉唉”地叹息几声,接着敲着铁门,大声道,“拿酒来。”

  门外站着的都是顾章的人,都是战场上开过刃的,对于曹荣这种弯弯肠肠的官腔,最讨厌不过……一脚蹬过门,cao着乡话,用力回吼道,“*你娘。”

  旁边的另一个人,赶紧拉住他,“你妹的,小声点,能不要那么粗暴行不行啊。”

  那人骂骂咧咧的,“他态度不好。*”

  “*你也是啊!”

  “……”

  “……”

  赵鹏强忍怒意,听着两个糙汉子脏话连篇,他曾经也是市井之徒,也曾经是三句不离脏话,当自从发迹起来后,看着身边的人,总把他排挤在外,他想当上上流人,便鹦鹉学舌般,学着上流话。如今自以为脱胎换骨了,也变得看不起他们一口的乡音。

  赵鹏笑得一脸慈祥,拉扯道,“我不是这样的意思,只是太郁闷了,就想喝酒了,小兄弟,麻烦帮帮忙。”

第76章

  那人也很耿直,见他年纪也不轻了,既然服个软,便一切好相量,给他递了壶酒水。

  赵鹏猛灌下一壶后,酒气上脸,脸上通红,开始了表演,他“醉醺醺”的痛哭起来,翻来覆去地说着,“冤枉。”又很不经意地提到顾章的表弟。

  那两名士兵跟了顾章很久,知道他一直在找表弟,心中马上竖起天线,马上人格转换,难得捏着嗓子温柔地哄着他继续讲下去,赵鹏就顺水推舟起来,在酒意的掩护下,顺带提到林恒宇和山田助也。

  他没有讲明一切,有时候,适当的留白,会有无尽的联想。

  书桌上,顾章出神看着窗外,揣测着赵鹏的意思。事关王安康,他不得不放在心上,这些年,一直在找王安康的下落,但他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寻无可寻,无影无踪的。

  他马上转了方向,去打探林恒宇的消息,不多时,卫兵汇报道,林恒宇现任警察局秘书长。顾章心中警钟一震,他回到天津城这么久,从来没听过林恒宇这个秘书长,是有心隐瞒还是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又是一个晴朗天,不见一丝y-in霾,没有一片云彩遮挡太阳,普天乾坤。

  而林恒宇独自买醉,醉倒在客厅中,自从得知顾章回来,便连夜搬出了顾家大宅,暂时安顿在别处。

  他醉得一踏糊涂,正呼呼大睡中,管事的小厮跑来拍醒他。林恒宇因美梦被打断,一脸精神萎靡的怒气涌上脸,一巴掌甩了过去,恶言恶语地骂骂咧咧。

  看到小厮身后还站着个人,定神一看,看到是顾章。

  他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或者惶恐,自嘲笑笑,“老故人了,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就让你见笑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了。要喝一杯吗。”

  “你变了。”

  “不止是你这么说。”他顿下来,思索着,王安康是什么时候这样说他的,他摇摇头,还是想不起来,就干脆不想了。

  林恒宇自知理亏,无论如何辩解开脱,也怎么绕不开王安康这个罪。当年是他救下顾章,但是他又转头投靠了赵鹏,又将王安康卖给了日本人。

  这并不是可以一抵一消的事。

  顾章回天津后,他一直躲着,当他见到顾章时,他已经明白了,赵鹏的意思,他在逼自己站那一边。他没有直接爆出真相,是给他最后的机会。

  呵呵,彼此利用又彼此捆绑。

  他只能拼最后一注了,他了解顾章为人。

  “我再问你一次,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吗?”顾章一字一顿地道。

  “安康不在这里,他跟了别人。”他神色虽然颓靡,但一字一句斟酌地说。

  “怎么回事。”

  “人往高处走走,水往低处流。”

  “那人是谁?”

  “我不认识。”

  “他现在去了哪里。”

  “在上海一带。”

  顾章从他口中虽然只得到关于王安康只言片语的消息,但知道着他还安好,不禁绷着的一条弦稍稍放松,不过人还是得继续找。

  “为什么为赵鹏办事。”

  “我也算谋得一官半职,他职位比我高,”他随手捞起跌落在地上的红酒瓶,扯开木塞,直接灌下一大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迷糊得更厉害了,掀掉沙发旁的柜子,要给顾章找个酒杯。

  “你又是为什么。”

  林恒宇笑笑,有点含糊不清地道,“你这么多的为什么,那你为什么又要问为什么?”

  顾章见他醉了,无兴趣与一个酒鬼聊下去,便驱车离开。

  顾章的车一发动,林恒宇带上澄亮的眼镜,思索着下一步。他早已厌恶在赵鹏的打压,不敢怒不敢言,很多时候,他也是很矛盾,一方面想要依附赵鹏爬的更高,另一方面有鄙视自己失了风骨,丢了尊严。不断在欲望与情感上挣扎来回,斗争几番,他都觉得自己人格分裂了。

  真正令他与赵鹏产生不可调解的矛盾,是王安康。两人因王安康而成全一段狼狈为j-ian的开端,斗转几回,而王安康又称为两人决裂的分歧。赵鹏强烈要求暗中除去王安康,而林恒宇显然是舍不得下不了手,一直迟迟拖到顾章回来。

  前路茫茫,充满未知。

  林恒宇细细品了口酒,酒香醇厚,余味悠长,是好酒。他贪婪地看着橙红的酒液,像血,陈放久了的血,西方有种怪物叫作吸血鬼,如猫一样潜伏在黑夜,见不得阳光,他时常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吸血鬼,姑且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尚且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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