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番外 作者:花臂熊猫(下)【完结】(53)

2019-06-10  作者|标签:花臂熊猫

  这个疑问张茂酝酿了许多天,直到三天后的傍晚医生查房完给张茂换药检查伤口后,蒋十安仍没有回家的意思,坐在沙发上似乎就准备继续在病房里过夜,张茂终于脱口而出:“你怎么回事?”

  蒋十安刚把被子从衣柜中掏出来,预备着睡前和张茂说点什么套套近乎,他抱着被子的手指指尖麻木,还以为自己听错。然而张茂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次,还加上一句:“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回家?”蒋十安被问的一愣,他拥着被子在沙发上坐下,这句话太伤人了,他应该懦弱地哭的,可在张茂昏迷的那几小时他的眼泪已经流尽,再怎么挤都挤不出来。他撑着干涩的眼眶说:“我照顾你,晚上起床尿尿不方便。”张茂略微移动下半身,确实隐约仍有痛感,他想想蒋十安说的也没错,便安分躺下。

  平躺后,张茂下意识地夹了夹双腿摩擦y-in唇,轻微疼痛的拉扯感惊醒他:原来那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为什么还觉得它在呢。他的下体似乎还大嘴似的咧着一道狭长的缝隙,外面是他熟悉的对其一清二楚右边比左边敏感的y-in唇,尖顶上是颗y-in蒂,轻轻用指甲拨动便令他s_ao成个婊子。那道峡谷仍偷着风凉,张茂感到从明明应该坦荡的内里又泛上一股隐藏的 y- ín 秽感,他想伸手抓挠。难道这就是幻肢症?张茂悄悄把腿并拢,听说截肢的人会觉得丢失的那部分肢体仍在,而且一遍遍体会切断刹那的痛苦。

  是这个可怕器官最后对他的报复吗,明明已经被丢弃在了医疗垃圾袋里然后跟着其他用过的针头血浆袋止血棉一起翻滚在垃圾场中,为什么还在纠缠他。

  怎么回事,张茂感到那道缝线逐渐灼烧起来,并不是痛,而是从前蚌r_ou_仍在时流出水来的下贱欲望。张茂渐渐慌了神,然而蒋十安适时地解救了他:“翟利找到家里来了。”

  “嗯?”张茂险些从床上跳起来,他勉强撑起一点上半身,伸头看蒋十安:“你跟他怎么说的?”蒋十安见他激动,生怕他撕裂伤口,于是赶紧掀被走过来安抚他:“我说你痔疮手术,他还要来看你,我跟他说你不好意思。”蒋十安倒还聪明,张茂想,还知道编个下半身的病。他有些满意地点头:“等我好了我会自己跟他说的。”不过说是痔疮的话,难保翟利会不会有些诡异猜测,张茂瞬间又不满意这个回答了。

  “你应该编阑尾手术,”张茂有些郁闷地说,“痔疮手术,听起来不太舒服。”

  “对不起。”蒋十安走回沙发上躺下,“我当时有点紧张,就随便说的。”

  “算了,”张茂恢复了几天后不怎么头晕发虚,但还是容易困,他脑袋挨着枕头面就眯上眼睛,“我出院再跟他说。”

  蒋十安听到张茂的呼吸渐渐平稳,已然睡熟,从茶几上摸到手机卷在被子里打开。被各方轰炸了几天后,微信终于归于平静,但蝗虫似的记者还是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寻求与他独家专访的机会。他那天的失态,和在医院的发疯奔跑早就在网上传了个遍,他除开高考艺考时热搜出道,到现在成了三流演员,每一次上热搜都是因为他的私生活八卦。上次是因为求婚失败,这次的原因,微博上传得沸沸扬扬,什么理由都冒出来了。幸好当时手术室外只有医生护士,医生也有保密病人的职业原则,才没有让更多的可怕细节泄露。网络上有说他不满意咖位所以故意发疯毁电影宣传的,有说他已婚老婆难产的,有说他是同x_ing恋男朋友出车祸的,还有说他吸毒的。

  什么都有,细节编的头头是道,连蒋十安自己都险些相信。

  他接受了警方的血液检查,自然也惊动了父母,父母现下带着桃太郎在美国,蒋十安祈求他们不要回来。他狼狈不堪,筋疲力竭,已经分不出神去应对父母的种种疑问——他们已从杨秘书那听说了张茂动手术摘除子宫,要同他们怎么解释呢,说自己从来就是强j-ian的张茂,可爱聪明的孙子只不过是犯罪产物吗。他还不想把父母活活气死。

  公司老板出面摆平了剧组和导演,蒋十安的片酬被全数退回,还另赔偿损失费不少。老板命令他不能接受任何采访,网络上已经有传言蒋十安是同x_ing恋,社会对同x_ing恋的接受度并不高,蒋十安目前能面对的最好处理方式,就是被雪藏。这些他都是不要紧的,反正他工作也只是为了解闷。

  他唯一要关注的事情是……

  是什么呢,蒋十安躺在沙发上茫然地想,好像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张茂的心里从来没有他,他的人生计划中倒是有蒋十安的一席之地,只不过名称是“摘除蒋十安这颗毒瘤之三部曲”。他如梦初醒,全都看的明明白白。他总还以为张茂在他长达数年的努力中,与他的关系终于缓和,终于原谅他做过的蠢事。原来没有,原来还是没有。

  这次可能真的到放手的时候了,蒋十安胸腔里空荡荡地想,张茂恨我恨到不惜冒着死亡的危险铲除子宫,我如果还有点理智和自尊,就该放手。他把手机放在枕侧,从床上坐起,轻轻走到张茂床边去。他沉沉睡着,医院病房里不允许把灯全关,墙角的小夜灯还亮着昏黄的光,张茂的脸在被子外模糊不清。蒋十安的手,悬在他的脸庞正上方,顺着他脸部的轮廓慢慢勾画张茂的五官。他不敢触碰他,害怕他惊醒,然而他终究忍不住,还是低下头去轻轻用嘴唇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其实蒋十安彻底想错,他从娘胎里带来的自私和自傲在经受了这么沉痛的打击后仍然存在——张茂动手术自始至终跟他无关,他只是想做正常人,不想要那套器官而已。报复蒋十安并让他心生厌恶地放开自己,只是他猜测有可能会顺带发生的边缘效果罢了。

  蒋十安却永不明白这一点。

  张茂发现,他对自己的身体,过了二十多年仍不够了解。他手术时大出血以至于昏迷了数个小时,醒来后呕吐虚弱整整两天,再往后虽然不呕吐了可脑袋发晕太阳x_u_e坠着额头突突直跳,总之一个礼拜才堪堪恢复到亚健康的状态。他倒还以为一周就能拆线出院,半个月就能回去上班。他年假才请了十天,眼看着就要到期,他只好趁拆线前,把翟利叫来了医院。

  打蒋十安在汪新元婚礼上打闹捅破他们的关系后,张茂羞于和老室友们来往,总觉得说话别扭。幸而汪新元和阮书雪毕业后夫妻双双去阮书雪的老家,沿海某二线发达城市生活,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过多接触的尴尬。白文行戏称汪新元是“嫁入豪门”,他和阮书雪一起接管了她家的公司,这下找工作之类的应届生阵痛就和他一点关系没有。白文行很羡慕,他考上清华研之后每天苦读到凌晨,白文行在张茂班级里算学习最好的那一拨,结果去了清华据说第一次小考就考了大班倒数。

  翟利的选择最令张茂惊讶,他原本也获得了学校保清华研究生的资格,然而临到将要报道,他360度大转变,并没有去上学,而是找了一份与张茂同一栋大楼不同层的公司工作。他工作没有张茂辛苦,下班都是准点准时,戎泰瑞学长经常开车来接他。张茂迟钝地意识到他们的真实关系,不过别人的事情,翟利不主动说,他从来不问。这么一直拖着拖着,竟然也拖到了现在。

  翟利坐在张茂床头c-h-a一束花,蒋十安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抱胸坐着,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眼睛紧紧盯住两人。张茂在此种密切的监视下觉得颇为不自在,他扭了扭肩膀说:“我想吃水果。”蒋十安听到这句话,腾的站起身,抓着钱包出去。监视者跑掉,翟利和张茂就自在许多,翟利靠在病床扶手上问:“你怎么回事儿?怎么忽然动手术,以前没见你有这个毛病。”

  “嗯,以前就有点,”张茂艰涩地说着手机里背下来的话,感到异常尴尬,“以前隐痔,最近发炎流血,所以就来切掉。”他说完,脖子后头都浮起一层j-i皮疙瘩,险些抑制不住地打个寒噤。翟利似乎对这个话题很熟练:“正常,不过你居然能坐,大部分人都要在床上趴好久。”

  “你来了我就坐着,”张茂紧跟着打补丁,生怕他发现什么异常,“一般都是躺着。”翟利听完点点头:“你都没跟我说,我午休时候找了你几次没见到你,你们组长跟我说你请病假,我才知道的。” 张茂不知怎么的,看到翟利,潜意识再次自我强调“已经和翟利一样是个正常男人”的事实,觉得特别高兴,于是笑笑说:“我觉得这种手术,不好意思说,上班请你吃饭。”

  原来在大学的时候,同学都说他和翟利像是一对怪异兄弟,一样的瘦和矮,一样的天天泡图书馆,穿一样的冲锋衣,唯独发型稍微不同,翟利的头发长些,才好让同学老师分辨。他虽然这么听着也会笑,也默认别人管自己和翟利是哥哥弟弟,可心里总归明白他们不同。他非要说起来,r_ou_体诡异,是不配和翟利做“兄弟”的。然而现在翻天覆地,他可以和翟利光明正大地做好兄弟。

  张茂想着觉得更开心,和翟利说了好些工作上的事儿,并约定他回公司后一起去旁边美食广场新开的川菜店吃饭。说了几句之后,两人忽然同时沉默,翟利忽然扯过背后的双肩包,从里头摸出一份请柬递给张茂。张茂伸着手接过:“咱们班又有人结婚了?”他打开一看,赫然写着两个名字:翟利,戎泰瑞。张茂双腿一颤,吓得险些把缝线挣开,他想着翟利和学长的关系不一般,还期望翟利哪天可以和他坐下来把这件事好好说说。谁想到翟利把这个炸雷直接扔到了张茂面前,他的脸被轰的一阵红一阵白:“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我本来前天想去你办公室给你,结果你不在,”翟利收回手指,随意地说,“我们在国外注册过,这次就办个酒而已,没请几个人。不过我看你身体这样,怕是去不了。”

  张茂低头看看掩盖在棉被中的下半身,纠结地再确认一遍日期,好像真的不能参加——他可不能冒伤口崩开的危险血洒翟利婚礼现场。他忽然想到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我想问的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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