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太子的事情也不用你cao心了,你只要安分守己就可以,不要给本宫再惹出什么乱子!”皇父一甩长袖,末端及地,凤尾般熠熠生辉:“而这段时间,皇宫内外的消息,本宫也绝对不会让你知道一字半句,清晨啊游凰,本宫当初对你寄以厚望,可没想到,我们之间竟然要演变到这样的地步。”
“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龙清晨低低一笑,完全没有紧张和慌乱,甚至连厌恶也没有表现出来:“父后,清晨还得感谢您的宽宏大量。”
皇父的表情越发难看,他再一次狠狠瞪了龙清晨一眼,直接转头就走掉。
龙清晨抬头看着宫殿,那已经黯淡的油彩似乎在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流逝,他有些感触。
一点也没有被囚禁的恐惧,甚至也没有动容,虽然龙清晨明白,只要一踏进那个门槛,今后的两个月都只能在暗无天日的这里度过,没有人可以谈心,没有人可以倾诉,更不要说那样贴心的凤天漓。
皇父,分明是故意要这么做,估计要从精神上折磨他。
尽管外面还是一片明亮,但是走进宫殿,眼前骤然的漆黑。
大门打开的时候,他抬头看看,发现尽管宫殿有些破旧,但是却一点灰尘也没有,显然是打扫过的,而把眼睛投入门内,则是一片无穷无尽,仿佛看不到边的黑暗。
龙清晨一愣,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熟悉得让他感觉到心疼。
是啊……不是几日前做过的梦境里的场景么!
龙清晨走进去,等待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这才勉强辨别出了一些家具的棱角,至少自己不会撞上去这么狼狈。
宫人们点起角落里稀稀落落的几盏宫灯,淡黄色的烛光渐渐渲染开来,眼前的视线也慢慢清晰一些。
龙清晨小心翼翼的朝着更深的地方走去,轻轻的呼吸着,都能感受到空气里浓重的悲伤。
有些潮s-hi又y-in冷的空气,似乎刚有人哭泣过,甚至都能听到他低低的啜泣。
当初……前皇父就是在这里的,天赐的父亲,而他在这里,是否也感觉到肝肠寸断。
外面是个宽敞的客厅,放着两排的红木椅子和桌子,房梁上也有珠帘纱帘作为装饰,柱子旁边还放着c-h-a有孔雀羽翎的瓷瓶,地上的大理石微微折s_h_è 着光芒,龙清晨的影子长长的铺洒。
家具椅子都很俱全,不过也很陈旧,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经历过了不少的年岁。
龙清晨继续走下去,绕过看不清花纹的长长屏风,里面,就是简约的寝室。
床辅挺大,红木架上也挂着纱帘,旁边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小椅子,桌子上面摆放着一面很大的铜镜,铜镜前是大大小小的盒子。
床的另一边是个书架,书架的格子上放着几本书藉和几个装饰用的瓶子,书架前是案桌,案桌上文房四宝样样齐全。
看来,就算没有人住了,皇帝也把这里收拾得很好。
但是,皇父安排自已住在这里,究竟是走投无路之举,还是另有y-in谋?
案桌侧面不远处是一张圆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壶,龙清晨走过去,拿起茶壶看看又放下,突然察觉到光线黯淡许多,抬起头去正好看到关门的宫人。
房间里又恢复了黑暗,虽然角落有微弱的烛光闪烁,但是于事无补。
两个月……
龙清晨走到窗边,用手试了试,发现窗户都已经封锁死,动弹不得。
把他关在这里,让他体验体验真正无助恐怖的滋味么?
龙清晨苦笑一声,尽管这空气里飘荡着触手可及的哀伤,但是他的情绪一点都没有波动。
在宫殿里转了一圈,他觉得无事可做,索x_ing坐到案桌前翻书看,都是十几年前的老书了,页面不知道是被烛光渲染还是因为岁月的侵蚀,都已经泛黄,字迹也开始有些模糊,书角甚至被虫子咬了几个小洞。
当初相传前皇父私会情夫,给皇室造成莫大的羞辱,这间宫殿现在虽然已经破旧,但是不难看出昔日的辉煌,不难想到,皇帝还是很爱前皇父的,而且前皇父被判决后,他也没有把这宫殿烧毁,也说明了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皇帝来过这里,但是他肯定是派人打扫了的。
龙清晨把书又翻了翻,上面的内容无非也就是诗经之类,稍微描写得深情一些的地方,那纸张还皱了起来,仿佛被水泡过,又被晒干,边沿凝结着一圈淡淡白色粉末的痕迹,保留至今。
龙清晨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那些皱起的痕迹,从之间敏锐的感觉到当初看书人的绝望和伤感。
看来皇父也没动过这里。
不过也是,他要除掉的是人,要是再毁掉宫殿,多此一举,反倒会引来皇帝的反感。
实在是对那些酸掉牙的情诗不敢兴趣,他再翻翻,就把书放回了原位。
龙清晨转身到床上坐了坐,感觉床垫有点硬,坐了一会又站了起来,坐到梳妆台前。
一片黑暗中,对面的铜镜隐隐倒映出他的身影面容,这样一片诡异的气氛中,觉得甚是恐怖。
龙清晨打开了几个盒子,发现里面躺着的都是一些样式比较老的首饰,颜色有些黯然,但是却很完好。
顺着首饰盒往下看,发现被漆成深色的木桌面上有几个刻字,刻得很深,一笔一划都是那么的认真,把里面白色的木翻了出来,却又因为过了许久,变得黑暗。
龙清晨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字,只能伸手去摸,摸了半天那字深深的印在他的心上。
不多,只有两个字。
天赐。
前皇父最念念不忘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龙清晨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根簪子,用尖锐的末端,沿着那个字又刻了一遍,把变黑的木质去掉,显露出白色的痕迹来。
天赐。
这两个字总算是明亮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天赐……”他笑得有些傻气,一遍遍的重复呢喃着:“天赐……”
远远的,门口处突然传来宫人并不清晰的声音:“见过睿王。”
龙清晨把簪子放在桌面,随后就站了起来。
说不清楚是喜是忧,他一步步的靠近门口,门外的对话也越发清晰起来。
“开门。”凤天赐的声音冰冷无情。
“这……王爷,皇父吩咐过的,无论谁来都不可以擅自开门,请王爷体谅奴才的难处,不然皇父绝对不会放过奴才的!”扑通一声,宫人颤抖着声音下跪了。
龙清晨已经站在门前,似乎都可以感受到凤天赐急躁的呼吸,门缝传来一道刺眼的光线,他伸手捂住,低笑:“天赐?”
门外突然没了动静,但是龙清晨仍然可以感觉得到,凤天赐转了身子,正隔着木门看他,“天赐,你来看我么?”见他久久不答,龙清晨笑道。
凤天赐总算开口,但是语气是说不出的凝重:“你真的在这里……我听他们说的时候,还不相信,皇父真的把你……”
“你的夫人出了事,总得有人承担罪过,”龙清晨说得轻巧,笑意越发的浓烈:“天赐,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凤天赐沉默,踌躇半天,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天赐,事到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可以么?”龙清晨柔声道。
“什么?”
“你相信我么?””还是同样的问题。
龙清晨一直在笑,说得那么清淡,透过门缝,他只看到凤天赐部分的衣服,无法看到他的身体。
凤天赐没有回答。
或许,龙清晨早就习惯了这样。
这个问题,他永远都回答不上来。
“恩……”龙清晨微微抽气,笑得有些勉强:“这样就可以了……天赐,这种地方不是你能多留的,你还是快些回去陪云鸾吧,地身子那么虚弱,万一找不到你跑出来,感染上风寒怎么办?你当他和我一样百毒不侵呐?”
凤天赐还是不说话。
“天赐,记得你说过的话,你对我食言!但是对云鸾不要再言而无信了,你既然对他说出了那些承诺,就不要再对不起他,好好照顾他一辈子,呵护他一辈子,今后绝对不会再离弃他,也绝对不会离开他太远,永远都陪着他……”龙清晨深呼吸一下停顿下来。
一口气说完这些,还真有点累。
眼睛突然有些酸涩,他闭了闭眼,泪水却不争气的留下来。
这么久了,他以为自已都已经麻木了!可是现在,居然也会流泪。
真是讽刺。
由沉寂了很久,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龙清晨轻轻收回压在门缝上的手,慢慢后退,直到宫殿里的黑暗完全淹没自己的身体。
“清晨,清晨!”门外的凤天赐突然惊恐的拍门,但是很快就被一群为难的宫人侍卫的声音给淹没住。
“王爷,您不要这样,您这样是在为难奴才……”
“王爷,万一皇父怪罪下来,奴才们可是会难辞其咎,请王爷体谅奴才们的苦衷!”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拍门声突然就停止,龙清晨坐在床上,听到门外有人在激烈的争吵,最后事情不了了之,连凤天赐什么时侯走的都不知道。
他扭过头去看梳妆镜,隐隐约约看到一名哥儿的容貌倒映在上面,他笑着梳妆,长长的长发如瀑布一般,然后用玉簪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