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了刀,对着地上的翊常高高扬起。
“要逃跑的是吧,那就先把你的脚筋割断!!”
“飒!!”
板上亮闻声望向门口,便看见了那只黑色鹤鸟模样的妖怪。
“……我就说他怎么会突然察觉,原来是你,你这种小妖怪居然还敢回来。”
他轻蔑的笑着。
“姑获鸟吗,我还要感谢你将天麒麟送给了我。”
姑获鸟并不知道男人口中的天麒麟指的是什么,它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地上的翊常。之前看的第一眼还没察觉出来,现在一看,才发现他实在太虚弱了,身上遍布的伤痕刺痛了它的眼睛。
它厉啸着扑向了男人,却被对方的y-in阳术一把击飞,狠狠的撞到了墙上,黑色的羽毛飘了满地。
姑获鸟咳喘着爬起,手中握着伞,那是它的武器。
可它实在是太弱了,实在是太弱了,对付它这样的小妖怪,板上亮根本就像是在耍着它玩。
翊常看不到,又没有起身的力气,只能徒劳的瞪大眼睛。
“翓!!”他大喊着,呜咽着,伸出手却被板上亮踩在了脚下。
姑获鸟被击飞了数次,颤抖着身躯,挣扎着想要再爬起来。
“翓?噢,原来是这只姑获鸟的名字吗?”板上亮说着,手中结印,“正好,送上门的式神,不要白不要!”
他获得了姑获鸟的名字,本来已经能够cao纵对方,可不知为何,口中咒语念了几次,妖怪还是站在原地分毫不动。
……?怎么,不小心打死了?
板上亮疑惑着,刚准备前去查看情况,下一刻,黑色的鹤鸟已经出现了眼前。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是一瞬便来到了板上亮的身前。
妖怪手中的伞刺穿了他的身体,而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姑获鸟是由失去孩子的母亲所产生的怨气化成的妖怪,因此,孩子是它们的逆鳞。它的心中有怨,它的心中有恨,无论如何,它都要将这个男人杀死在这里,在这一击之后,姑获鸟身上也不剩多少妖力了,至少它暂时是无法动弹了。
板上亮咳出一口血,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捂着腹部的伤口,表情震惊。
“……好痛。”他喃喃道,然后疯狂的叫喊起来。“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他还是那个体弱多病的板上亮时,身体没少疼痛。可总从吃掉了翊常的眼睛,他再也不痛了,此后,就是有什么伤口,只要有天麒麟的血,瞬间就能痊愈,更是没有经历过大的伤痛。
板上亮喘着气,只觉得腹部的疼痛几乎让要他晕过去。
这算什么,意思是他这就要死了?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获得了健康的身体,能跑能跳,也成为了这个村子里受人敬仰的y-in阳师,他还没去往京城发展,没有成为人上人,就要这样死了?死在区区一个小妖怪手里?
“……给我。”他咬牙。“给我血,翊常!”
天麒麟身上,哪里的血最有用?手臂?双腿?不,最重要的,是心脏吧?
板上亮满脑子都活下去,他用手支撑着,一手捂着伤口,爬到了翊常身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用尽全力扬起了手中的匕首。
“住手!!!”姑获鸟瞪大了眼睛,匕首上的寒芒让它的心也凉透了。
它从诞生到现在,没有杀过人类。跟别的妖怪有斗争的时候,杀死过妖怪,却没有杀害过人类。
人类只是被贯穿腹部,是不会立刻死去的。
如果它当时刺穿的是这个人类的心脏就好了。这样的话,就不会让他还有力气,反过来将匕首对准翊常的心脏,那与对准它的心脏无异。
“住手,住手!!!”姑获鸟嘶吼着,拚命想要挪动沉重的身躯。“你要是敢在我眼前伤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滚开!!!”
高高扬起的匕首就那么在它眼前挥下,在青年的胸口绽放出鲜艳的红花,妖异的汁液流淌着,在青年的身下勾勒出图画。
“啊啊啊啊啊啊!!!!”姑获鸟尖啸起来,那声音更接近于悲鸣。
板上亮伏在翊常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喝下那些甘美的血液,天麒麟的血一入喉,便感觉腹部的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力气也恢复了。
他刚准备转头去收拾姑获鸟,一阵恶寒却猛的从身后传来。
那是强烈的危机感,想要立即逃离的本能。
板上亮注意到了眼前奇异的景象,翊常身下的血,在有方向的流向自己的身后。
他的心跳不知为何加速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黑色的鹤鸟几乎是紧贴着他,站在他的身前。
妖怪的周身都是黑色雾气,如今近距离的与妖怪对视,男人被吓了个半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去。
同时他看清楚了,翊常的血的确是有方向的流到了它的脚下,鸟的爪足已经变成了人类的双脚,再往上,是人类的躯体,人类的脸,而它的手却仍是鸟翼。
姑获鸟化为人形,出于喜爱孩子的本能,一般会化为女x_ing的模样。
名为翓的姑获鸟,却是男x_ing的样子。
从得知真相开始,它就一直在痛恨自己的弱小,在板上亮刺向翊常心脏的时候,更是达到了顶点。也许潜意识里,它认为男x_ing可以更好的保护翊常吧。
“杀了你。”姑获鸟说,“我要杀了你。”
它,不,他一步步的走近人类,出手干脆利落,在板上亮开口求饶之前一击毙命。
他的实力与刚刚天差地别,可以说是飞跃,得益于什么,他的心里很清楚。
翊常的血。
姑获鸟流着泪,将人类吃掉了。
翊常的血,他的眼睛,他这期间所受的所有的苦,都让姑获鸟将人类吃掉的时候痛苦万分,板上亮从翊常身上吸取的力量,流转到了姑获鸟的身体里。
翊常还活着,尽管心脏被贯穿,出气多进气少,他仍然活着,天麒麟的体质是一个,另一个是有执念支撑他。
姑获鸟小心翼翼的将他背了起来,轻声说:“没关系的,翊常,再等一会儿,我带你去治疗。”
然而脚步却沉重且缓慢。
妖怪的心里知道,他已经要死了。
“翓……”翊常的头枕在姑获鸟的肩膀上,说出的话几乎只是气音。“我、很,幸福……”
最后,你还是回来找我了,我不会就这么无意义的死去,这样就够了。
姑获鸟背着翊常,只感觉背后的人越来越轻,手上传来的触感一片s-hi濡,像是有液体一直在往下淌。
我爱你哦,翓。
“我,此生……”最后连气音也消失了。
姑获鸟维持着“背”这个姿势,然后缓缓收回了手。
鸟翼模样的手上没有任何痕迹,转过身去,来时的路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有体内愈加强大的力量告诉他残酷的事实。
妖怪此后一直流浪,一直流浪,然后,来到了所有线的交点,听见了山谷里婴儿清脆的哭声。
姑获鸟在那一刻喜极而泣,他紧紧的抱着那名婴儿,却又拚命压制着自己的力气,全身都在颤抖。
他将婴儿带大了,他已经足够强大,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那个孩子被山中隐居的一名老者看中,要将y-in阳术传承于他。
他的确是很有天赋,第一次召唤出来的式神,就是日本三大妖怪之一。
那名大妖怪看见他时的模样与自己何其相像,姑获鸟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可是,还是保护不了。
又一次,又是一次,他保护不了那孩子。
所有的式神都被他强制遣返,包括姑获鸟。
姑获鸟很强大,如今已经非常强大,并不比那些大妖怪逊色多少,可是他还没来的及告诉那个孩子,便又被对方保护了。
他的心,在那个时候便已经布满了裂痕,哪怕还勉强维持着形状,也随时会崩毁掉。
再一次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姑获鸟发现自己在一片幽暗的林子里。
他不知道这是哪,刚想要循着那抹气息寻去,却对上了那只奇妙的生物。
眼前是以往的一幕幕,不停的在他的脑海回放着。
姑获鸟陷入了梦魇。
第65章
看见三日月宗近的时候, 关翊常是十分惊讶的。
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要知道这里可是离他家隔的不是一条大街, 而是隔着一个大洋, 他实在是不知道他的刀是怎么来的,游泳?不不不, 不可能,想想画风就不对。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从你的心里。”
“哈?”关翊常顿时有些无奈,“这种时候还说这个?”
“可能要等一会儿才能回去, 我还在等人, 梅林怎么慢……”
“我没有在说谎哦,主君。”
三日月宗近说,关翊常转过头去, 猛的发现付丧神绝美的脸上顿时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伤一样, 多出了数道血痕。
血液顿时顺着他的脸庞往下流淌,并且血痕还在不断增多,不仅是脸, 身上也开始出现伤口,深蓝色的狩衣被划出了数道口子, 看起来残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