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开国风云 作者:石头与水(二)【完结】(36)

2019-06-10  作者|标签:石头与水 天之骄子 红楼梦

  王师傅又一次滴下泪来。

  司徒四便不再问了,只一味劝酒。

  司徒四x_ing子本就磊落豪爽,他听得这些江湖故事,虽不认得这些人,但,心下却很为这些人感到难过与不平。

  小牛子倒不理会王师傅是悲是喜,他跟司徒四一个屋住着,自然关心司徒四些,见他不乐,便问其原由。司徒四心下不存事,尽数将王师傅说的事又与小牛子讲了。

  小牛子整理着桌间书册,并不以为然,道,“自来官匪不两立,朝廷派兵缫匪,理所当然。他们做山匪的,早该有此自觉,这有什么好伤心的?”

  司徒四瞪眼,“死的可是劫富济贫的好人!难道山匪里就没好人了?像师傅说的穆大头领,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人物。”

  小牛子唇角微翘,将书册稍稍归置整齐,转手倒了两盏茶,一盏递给司徒四,笑,“我就说了一句,你上什么火?”

  司徒四接过茶喝一口,道,“这不是上火不上火的事儿?”

  小牛子淡淡道,“我并没有说他们不是好人,但,若说他们是好人,这也是假话。我问你,山匪整日在山上,以何为生?”

  司徒四道,“劫富济贫呗。”

  小牛子浅笑,“劫富济贫?说的好听,劫谁的富?富者纵有为富为仁的,难道富人就没有好的吗?你敢说天下富人都是坏人吗?”

  司徒四给问的哑巴了。

  小牛子继续道,“他们在山上不事生产,只以打家劫舍为生。纵使有劫过那些坏人,难道就没劫过好人?别人有银子,不一定都是不仁不义得来的。许多富人是祖辈数代血汗积累,一样的得来不易,遇着他们,便落个人亡财尽。就算他们拿出些许银两救济穷人,那些银两也是有限的,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而已。你莫当了真!”

  司徒四给小牛子这一通话打击的,直接蔫儿了,闷闷的,“照你这么说,山匪都罪该万死了?”

  “小四,莫别人说啥你就信啥?我跟你这样说,并非说他们罪该万死,我只是告诉你,他们也只是寻常人,并不需你像钦慕英雄一样的钦慕他们。”小牛子取了他手中喝净的茶盏,握住他的手,声音如同裹着这三月和气,温暖动听,“好与坏,要看对谁而言。像你说的穆大头领那些人,咱们说他们是英雄是好汉,是因为,咱们和他们的立场是一样的。可是,对朝廷来说,他们就是叛逆,理当缫杀。”

  司徒四无精打采,“被你一说,真没意思。”

  小牛子笑眯眯地,“要我说,像三哥他们正经的做生意赚银子过生活,可比打家劫舍的做山匪强的多。”

  司徒四挑眉,“难道我哥比穆大头领还厉害。”

  “我觉着是。”

  司徒四轻捶小牛子一拳,笑,“小牛子,你可真会拍马屁。”

  小牛子微微点头,意味深长,“哦,原来你说三哥是马屁。”

  论口齿伶俐,十个司徒四也抵不过一个小牛子,司徒四索x_ing直接上手了。司徒四大马猴一般骑在小牛子背上,双手扳着小牛子的肩,直待小牛子认输方罢。两人玩闹了一阵,司徒四拿了青瓷盘里的糕来吃,问,“小牛子,你说这世上有像话本子里那样的,真正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么?”

  已是春末夏初,天气渐暖,有阳光透过窗子,洒于二人身上,拖出淡淡的影子。小牛子清澈的眼睛闪过一丝迷茫,他道,“要是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闲心顾别人呢?反过来说,若是自己富贵双全,还用得着管别人怎么样吗?圣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实际上,独善其身都难之又难,能兼济天下的有几个?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那样的人,不过,即使有,肯定也是凤毛麟角。”

  连最有智慧的小牛子都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司徒四怅然的叹了口气。

第69章 喜得子张彪生野心,书房中彭离说形势

  彭氏在六月初一诞下一子,这对于家破人亡的张彪无疑是天赐喜事。张彪大手一挥,满月酒足足摆了三天的流水席。

  司徒四几个也跟着喜气洋洋,没少灌张彪的酒。

  连彭氏的亲爹——漕帮老大彭爷都来瞧了回外孙。司徒三有幸再次见到了彭爷,彭爷年过不惑,虽然是漕帮头领,倒不见什么彪悍气息,反是一幅白胖和气的模样。他眼睛不大,又是天生的一幅笑脸,故此仿佛常常笑眯眯的模样,平易近人的很。

  “三儿又长高了啊。”彭爷一口叫出司徒三的名字,眼中带着长者特有的亲切与鼓励,“我听阿彪说你可是他手下第一得力干将,好好干,有出息。”

  司徒三看一眼张彪,笑,“都是彪哥抬举。”

  张彪拍一把司徒三的肩膀,赞道,“多亏有三儿,我省不少心。”司徒三年纪虽小,做事却很有分寸,的确帮张彪不少。

  何况,司徒三与张彪是难兄难弟的来到金陵讨生活,自然较常人更为亲近。

  彭爷笑呵呵的赞了司徒三几句,对张彪说了几句话,露一下脸,便要回去了。倒是一直跟在张彪身侧未曾言语的少年道,“父亲,我想再去瞧瞧姐姐。”

  彭爷微颌首,便独自带人先走了。

  司徒三多瞧了这少年两眼,少年生的平凡无奇,眉眼组合在一起就是个路人甲,一身宝蓝色的织锦袍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司徒三是知道他的,这是彭氏一母同胞的弟弟,彭离。

  先时,司徒三听人提起过,说彭氏还有个弟弟,还是个秀才,一直未曾见,如今见了,只觉平淡。

  彭爷非但江湖地位令人敬仰,便是儿孙福上亦是高山仰止,刚刚年过不惑,彭爷的儿女嫡庶加起来,已将将三十余人,数量上已见不凡。

  彭氏与彭离皆是庶出。

  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平淡或是平凡,就不足为奇了。

  彭离与彭氏的感情很不错,彭氏已经出了月子,索x_ing直接让弟弟在家里住了下来。这事,彭氏自然要跟张彪说一声,“我嫁给老爷,娘里最不放心的,就是阿离了。我亲娘死的早,家里一群弟弟妹妹、大小姨娘,乱糟糟的,让阿离清静的在咱家住几日,他明年要准备秋闱了。”

  家里干的是黑社会,彭离偏要去走学术仕途路线,不知道彭爷是不是对此不大满意,总之张彪未曾见彭爷对彭离有什么特别的关照。当然,也有可能而今彭离只是个秀才的原因。不过,相对于彭离的年纪,十六岁已是秀才,便是在书宦人家也是难得的。

  张彪又有了儿子,看彭氏就格外的顺眼,再者,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一笑便允了,还道,“既然弟弟要念书,你收拾个清静的院子给弟弟住。再派几个伶俐的丫头婆子服侍着,多给他炖些滋补的汤水,都说念书费脑子。”

  彭氏笑上眉梢,“我知道。”

  张彪对小舅子的关怀表现在他差家中管事,每天给小舅子买付猪脑炖补。彭离吃了三天,便吃的面有菜色,忙叫姐姐不要再令厨下炖猪脑羹了。

  别看彭氏对司徒三等人刻薄了些,待自家弟弟却是一等一的好,彭氏道,“我听你姐夫说,先前他老家就有位秀才,一天一副猪脑汤,不出三年就中了探花。可见这东西滋补,怎么不吃呢?”

  彭离道,“若真是天天吃猪脑就能中探花,那天下都是探花了。姐姐莫担忧,念书的事我倒还有些把握。”说着,彭离拍拍姐姐的手,“一直没问你,姐夫对你好吗?”

  彭氏微微点头,神色中有淡淡的疲惫与平和,“挺好的。他年纪大些,对我还看重。家里的事,都是我在cao持。”她正当妙龄,被父亲嫁给一个不比他父亲年轻几岁的老男人,不是不委屈。只是,委屈又如何?这些委屈在生活与生命面前,可以不去计较了。

  彭离眼神柔和如水,这样的温柔一瞬间让他平淡无奇的五官平添了几分特别的韵味,彭离道,“那就好。”

  彭离是个很安静的人,除了晚间一道与张彪、姐姐用饭,他与张彪并没有太多交集。而张彪大都是一大早用过饭便出门查看买卖地盘,中午多与司徒三几个一道用,晚上方回家。故此,下晌便见到张彪回家,彭离有些惊诧,尤其张彪脸上的怒气几乎是不加掩饰,或是掩饰不住。

  彭氏嫁给张彪也有一年多了,见张彪这般颜色,忙起身相迎,关切的问,“老爷这是怎么了?谁惹老爷生气了。”又唤丫环端茶来给张彪降火。

  张彪摆摆手,“外头的事,你莫担忧。”

  彭离起身与张彪打招呼,张彪笑的勉强,“阿弟也在。”

  既然听到了,彭离便问,“我不大懂姐夫生意上的事,若是姐夫有要小弟帮忙的地方,不要外道才好。”

  张彪一叹,接过茶灌了大半盏,随手撂在一畔几上,咂摸半晌方道,“一言难尽。”

  彭离并未再问,只是温温的坐在一畔。那模样,张彪说,他便听;若张彪不说,彭离也不是很有兴趣。

  彭离如此,张彪寻思一番,叫了彭离去书房将事大致说了。

  其实,还是地盘的事。

  张彪道,“我来金陵的日子短,全赖岳父提携与一点子运气,现在也混的跟个人似的。”这话何其粗鄙,彭离是个念书人,脸上却没有半分别扭,依旧是温温的坐着,连声音也依旧温柔的很,“姐夫不必过谦,父亲的脾气,我很清楚。父亲儿子就有十五个,兄弟间不成材的多了,也未见父亲提携哪一个。姐夫是有本事,父亲才将姐姐许配给你。”说着奉承的话,彭离脸上也不见半分敬仰的神色,反是有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淡。这话并不作假,哪怕儿女数量极多,也没多少感情。毕竟也都是大米白面的养了十几年,彭爷不可能随便将女儿嫁给个没有用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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