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巴拉生命之树 作者:弗里德里希【完结】(42)

2019-01-26  作者|标签:弗里德里希 奇幻魔幻 骑士与剑 宫廷侯爵

  奥尔瑟雅没有止步。

  寒意加深,冷风瑟瑟,脚下悄无声息地浮起一层薄薄的冰霜。

  砭骨的冷风几乎要进入骨髓,奥尔瑟雅痛苦又畅快的紧咬着牙,挥刀前行,冰雪,就是她的主场!

  安琪罗屏息凝神,笔挺的站立着,双手合握细剑,不动如山,风声,雪声,远处传来的激战之音,同伴们痛苦地哀嚎,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的心澄明如镜,

  他的剑冰冷如雪。

  上下左右,四方宇宙,他的心中眼中概念中,只有一件事情值得人在意。

  安琪罗为人狂妄自大又随心所欲,然而,只有在一件事上,他绝对不会分心,那就是战斗。

  战斗是自我的搏杀。

  奥尔瑟雅的巨剑撞上了安琪罗的西洋剑,激起的风让他们的头发疯狂地向后飞舞。

  战场的另一边,两个身材高挑的男性激烈地交锋着,他们用的都是形制古怪的刺剑,对技巧要求极高,少了寻常刀剑劈砍的能力,唯一打败对方的手段就是把剑刺入对方的心脏。

  精密又野蛮的冲锋,阿尔的面色平静如水,丝毫没有受对方言辞的影响,“许久不见,你可是长成了个美人呢……”他的剑锋已经抵住了阿尔的肩胛骨,又被突如其来的格挡拨开。然而,剑锋仍然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伤口,那是一道细细的血线,在他白皙骨感的身体上,描摹出了一丝诱惑。

  安德烈亚的呼吸急促起来,手上放缓,胸口立刻中了一剑,他脚下踢蹬,脱出桎梏,立刻加快了动作。

  “要对付你,还真是容易啊。”只有面对安德烈亚,他才会情不自禁的的加以讥讽,这个曾经给与他温暖,如同给予盲人阳光的兄长,这个冷酷的将自己逐出家门,又残忍地施以暴行的男人。

  “对待美人,总得有点优待……如果是阿尔你的话,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呦。”他这样说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亟不可待,令人作呕。

  “答应?我要你立刻自杀如何?”

  “你还真是残忍,不是有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吗?”

  阿尔发觉自己已经被带进了怪圈,可是他已经很难保持一贯的心境——在他面前,总是很难做到。

  他强攻,却被抓住了节奏,不得不费心防守,对于一味讲究抢攻的刺剑来说,这就是败亡的端倪。

  阿尔深吸一口气。

  凯南愉快地长舒一口气。

  他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然而出于礼貌抑或是谨慎,他仍然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为了保持视线水平,甚至蹲了下来。

  “师兄。”这个时候用这个词,总有种说不出的讥讽意味——凯南带着笑容。

  “师兄,你知道我有一句话忍了很久吗?”

  女人只是冷笑。

  凯南叹了一口气,此时,他已经完全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模样,甚至称得上俊朗,“你是世界上最恶毒自私冷血的女人,你自大又狂妄,以为世界上没有人能超过你,而其他人,只要稍微表露出天分,就要接受抹杀,你折磨那些天才,逼他们交出自己的想法,最后,挖掉他们的眼睛,斩去他们的四肢,作为魔法塔的能量源,我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幸好,幸好你根本瞧不起我,又或者你就是喜欢别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你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说出这些话,感觉轻松多了呢。”

  “你真愚蠢。”嘴角流着血的冷淡女人冷不防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也很愚蠢,每个人都是愚蠢的。”

  “要发表什么么高论吗?”

  预言中说,自己终有一天,会被一个天赋更胜自己的人超越。那个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这话没错,然而,若非自己看到了那个预言,又怎会酿成今天的恶果?她已经吞服了贤者之石,将拥有悠长荣耀的生命。

  有多少抱负悄然沉没?她的眼中浮现出被封闭了的宝藏大门,可这些话怎么能说呢?自己的苦痛,无非是敌人猖狂的养料,她早对此深有体会。因而,她闭紧了嘴,一言不发。

  凯南站在远处,他可以用一个简单的魔法终结这个人的性命,安全,而且熟悉,然而,一种冥冥中的冲动迫使他向前走了几步,掏出了匕首。

  鲜血四溅。

  女人歪着头慢慢划到在地上。色泽寡淡的青衣沾上了泥土。

  凯南仿佛支持不住,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抱住了这个他极爱也恨极的女人,仿佛要把她的灵魂留在自己身上。

  他珍而重之的轻吻了她的额头,这是第一次,然而也是最后一次。他放下女人的身体,折下一枝野花插入她的鬓发。

  要往前走啊,还有很长的路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完结

  ☆、决战的号角

  奥尔瑟雅落入下风。

  她的衣服上不知有多少道伤口,更可怕的是,火毒已经深深浸入经脉,接下来的战斗,情况会越来越糟,事实上,此时此刻,她几乎已经是依靠着毅力战斗。

  阿尔的状况更糟些,阿尔不知道还有什么情况可以比现在更糟,他的剑被远远地抛在一边,而那个战胜了自己的男人,压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多软弱啊,你和那个只知道哭泣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他更觉苦痛的是,这个时候,他心爱的女孩,还在战斗,而自己,却只能躺在地上任人鱼肉。

  “你在想什么,不专心可是不好的呢。”安德烈亚在他耳边低笑。

  “我在想,”阿尔吐露心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

  阿尔闭上了眼睛,“回答我,就当是给一个将死之人的奖励吧。”

  “嗯……听起来不错,可是,我为什么要你死呢?好弟弟,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回答我。”他平静地陈述,好像除了这三个字不会再说其它。

  “好吧。”安德烈亚苦恼地把两手扣在一起,“如果我说,原来照顾你的那个家伙,被我吃掉了,你会怎么想?”

  “吃……掉?”

  “我一生下来,身体里就有两个灵魂,前面十几年,一直是那个伪善的家伙占上风……可是,越来越扭曲的私欲让他崩溃了,自然优渥顶替他的位置。”

  “私欲?”

  “就是你啊,傻瓜。”

  “那家伙,可是和我一样,深深地迷恋着你呢,只不过他太愚蠢,不懂得顺其自然的好处……你看,你不是早就属于我了么?”

  阿尔不相信,然而,又没有理由不信,他不会编出这么荒唐的故事来骗人——他的陷阱一向精巧华丽,“他去了哪里?被吞噬了,什么意思?”他的语气中微不可查的流露出急切。

  安德烈亚温柔得捏住他的脖子,加了一点力,“虽然那家伙也是我的一部分没错,不过看到你这么关心,我还是不可避免地嫉妒了呢……人啊,真是有趣又可悲的生物。”

  阿尔不知道他为什么大发感慨,他的目光投向了最终的战场。

  安德烈亚哈哈一笑,放开了手,“想看看你的小女孩怎么失败吗?尽情观赏,千年难得的经验,我要一起了。”

  他背靠着卡巴拉,一只手搂着心爱的男人,说不出的畅快。

  三对一。

  奥尔瑟雅,凯瑟琳,凯南,共战安琪罗。

  他们是新世纪的主角,是背负着千万人命运和希望的勇士,他们拥有高贵的血统,惊人的天赋,神明的指引,以及永不言败的斗志,终于走到了这里。

  “这就是你们的尽头了。”

  “死期快到的人,还是省点力气说话吧。”凯瑟琳反唇相讥,挥出一道紫炎,烧焦了安琪罗的袍角,她得意地勾起嘴角,并不像自己表现出来得那样乐观。

  安琪罗太强了,强到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他们三人的联合,也不过是堪堪保持不落下风而已,她想,如果不是自己当年施加的诅咒,奥尔瑟雅可能早已成长为优秀的战士,及时无法战胜安琪罗,总会有更大的胜机,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她和凯南对视一眼,同时把一颗碧绿的石头摔到地上,瞬间,碧烟袅袅,天空化作了梦幻一般的碧色,仿佛一个翡翠的梦境。

  奥尔瑟雅在最前方战斗,掩护身体脆弱的两个魔法师,并没有发觉他们做了什么,等到发现时,一切都已经变了。

  她的身体失去了重量,好像一种不存在的东西,融化在了空气中——那并不是融化,而是一种更加玄妙的东西,只要念头一动,她就能深入世界的任何一个角度,埋在黄土中的奇珍,魔域洞窟里的熔岩,璀璨星空中闪烁的无尽繁星,无垠宇宙最深处的黑暗,都是身体的一部分——身体是什么?

  在这玄妙精微,被天籁之声充斥,又寂静莫名的世界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

  她拖动着自己庞大又轻灵的意识向源头追去。

  你听见过一千朵花一齐绽放的声音吗?

  她看见了,那是一棵无比壮硕的树木。它的大,已经超出了世俗的概念。它的根系,深深地扎在空间底层;枝叶,却在时间的洪流中招摇,缤纷的色彩在树枝开落,又归于永寂,并非仅仅是听觉的暂停,更是视觉的深渊,五音五色五相,都被隔绝在了障壁之外。

  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她仿佛深深深的睡去了,然而内心深处的超我,却在呼唤她:“快醒来呀,快醒来呀!”

  黑暗中出现了光。

  利剑一般的光。

  那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的宇宙,诞生原初的永寂,黑暗炸裂,每一个刹那都以之前数亿万倍的速度膨胀。

  轰隆隆。

  天翻地覆。

  奥尔瑟雅站在虚空之中,在她的对面,有一个银发蓝眼的生物,他发出声音,“不错嘛,看来,你可以算是我的对手了,不过,仅仅是这样,还差得远呢!”

  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她低头端详自己的手指,似乎,可以做到吧,如果想要杀了这个人的话,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这个人,非常讨厌,没错!

  虚空中,自她脚下蔓起了冰霜,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冰雪仿佛飞出崖口的江流,以剑段九州之势恣肆奔涌!

  冰霜所过之境,生灵绝迹,极度深寒凝固的不仅是事物,甚至连无法感知的时间,也被生生拖慢了速度。

  然而,这样可怕的冰川,却在两人中间处受到了阻碍,与肆意流淌的岩浆形成了泾渭分明的态势!

  奥尔瑟雅往前一步,冰川也前进一步,她的步子不快不慢,却平和淡定,不久之后,冰川,已经蔓延到了男人脚下!

  凯南苦苦维持着翡翠梦境,他的脸色白得像纸,看了看旁边的魔女,她紧紧抿着嘴唇,一滴汗水从额头淌到下颔,看来,她的状况也不佳。

  “我们能赢吗?”凯南问,“虽然精神还可以支持,我的身体,恐怕快要崩溃了。”

  魔女冷然道“赢不了也要赢!我们用生命做燃料,完成结界,暂时把她们拉进精神世界,在那里,她经过了世界树的洗礼,在力量上,已经是平等的,这样还赢不了……”

  “怎样?”

  魔女淡定的说,“我们也只有陪葬了。”

  凯南为这降到冰点的幽默绝倒,刚要说点什么,却发现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

  “你看,那是不是一艘船?”

  “不可能,是你出现了幻觉。”魔女想也不想地反驳,可当她转过头去,那艘船已经的的确确地出现了,桅杆清晰可见,以魔族的视力,甚至可以看出旗帜上绘的,是一株埋在在雪里的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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