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翡翠王子 上 作者:白狐【完结】(8)

2019-01-26  作者|标签:白狐


  「我以为尊贵的王子殿下渴望有人服侍。」
  奥达隆半跪在安杰路希跟前,刻意柔声的语调却是冷冰冰地没有温度。动作是一贯的强硬,手掌紧紧抓握住他的脚踝,开始解他靴上的繁复扣带。
  安杰路希立刻抬起另一只脚,奥达隆则抢在他真正踢到自己之前,身子一偏,顺势将他的小腿挟在右手臂和身体之间,缩紧手肘,牢牢压制著。
  「好痛!你分明想压断我的腿,还好意思说什麽散步!」
  他想改用双手继续攻击,奥达隆忽然抬头,凌厉的目光直射上来。「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安杰路希下意识缩回了手。
  他真後悔,昨天不该把房内的烛台架全数砸毁,只靠悬吊在天花板的烛光,室内亮度不足,额外造成的阴影使奥达隆的威吓加倍可怕。
  他忿忿然转而揪住床单,任凭奥达隆除下他的鞋袜,将光滑的裸足握在宽大的掌中。
  安杰路希抓著床单的手指揪得更紧了些。奥达隆解他的鞋子时很野蛮,实际接触他的肌肤时却有点不太一样,至於如何不同,他也说不上来,只是不知不觉间从头到脚都僵硬了起来。
  他在紧张,非常紧张......为了掩饰这个莫名所以的感受,他大声道:「为什麽连袜子也要换?你就不能选好看一点的颜色吗?」
  「现在是晚上,外头会冷,你会发现它很舒适保暖。」
  「哼,不出去就根本不会冷了。」
  「很遗憾,你是非出去不可。」
  奥达隆微微挺身,抓著安杰路希的右脚塞进靴里,膝盖以下几乎整个落入他的怀中。
  就在安杰路希涨红著脸,打算高声宣判对方行为逾矩,意图非礼的前一刻,他又很快松开手,好像半分都不留恋一般。安杰路希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不知道该不该生气?在王宫里,侍从帮他穿鞋是家常便饭,因此奥达隆也不算真正无礼。当然,同样半跪在他跟前的仆从绝对不会有这麽霸道的举止,更不敢徒手碰触他的肌肤。
  比较起食物的怨恨,他还算能够接受奥达隆为他穿鞋......只要不是那麽丑的鞋子。
  终於,奥达隆让安杰路希的两只脚平放在地上。他低头看去,真是此生仅见最丑的靴子!
  靴头长得像一块硬梆梆非常难吃的超大圆面包,靴筒粗短,兼且单调乏味,彻底破坏掉足踝的曲线之美,穿上去人人都是大脚怪!
  奥达隆拉著他站起,试走了两步,搞不好尺寸不合的最後希望也随之破灭,脚趾脚跟的位置正好,整双鞋合脚得可恨。
  奥达隆显然很满意。「是不是好走得多?」
  确实,安杰路希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就像赤足走在棉花堆上一样舒适。但要他乖乖承认则是门都没有的事!
  「不好走!既难看又难穿,简直跟走在针尖上一样痛苦!」
  「那你最好开始祈祷,希望你的脚底跟你的嘴一样硬。」
  第7章
  大司祭传道的时候一再提过,死後有所谓使罪人受罚的地狱世界,安杰路希决定下次见到大司祭时,他要告诉大司祭,活著的世界也有个专门叫人受罪的地狱,叫做奥达隆的家!
  在这个专属於他的个人地狱,日子一天天过,安杰路希最终发展出一套为什麽他要受罪的见解--平民出身的奥达隆有自卑感,需要靠王子的身份提升地位,成为真正的贵族,尽管在安杰路希眼中,他永远也别想沾上真正贵族的边边;又由於这种扭曲的自卑心态,他痛恨美丽的王子,绝不让王子过快乐逍遥的日子。
  每天一大清早,安杰路希就被叫醒,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景象就是站在床前的奥达隆,立刻坏掉一整天的心情。
  明明知道他恨死运动,奥达隆偏要逼他出外散步,每天每天,早晨傍晚,风雨无阻,天气好坏的差别只在於散步的路途远近,在花园散步或是走得更远一点到河边。
  白天的时候,奥达隆几乎不在屋里,用餐时间却非赶回来折磨他不可。餐桌上的内容向来丰富,鱼啊肉啊,什麽都有,而这个什麽都有最让安杰路希受不了!什麽都要他吃,份量还一日多过一日,次次用餐都是激烈对抗,明知道最後非吃不可,他总是要先挣扎一番,绝不乖乖从命。
  挑食问题事小,尊严的问题可不能小觑!
  其实,安杰路希的心中一直存著希望,但愿有一天奥达隆烦了、昏了,吵到头来一掌把桌子掀了,大家都不用吃,多好!可惜大魔头的自制力强,耐性又好,每天陪他在餐桌上虚掷光阴,从不厌倦,从不放松,也从不失控,连安杰路希自己都有几次想乾脆放弃,别反抗算了。
  身为王子,没有金钱概念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没自己花用过金钱,可不代表奥达隆就能够带著一脸正气,说什麽奉禄足够照顾王子,因此拒绝王宫给予王子的丰厚生活津贴啊!
  如此一来,国库省一大笔钱,大臣们求之不得,大王子心花怒放,奥达隆慷他人之慨,得一个为国为民、无欲无求的美名;而他安杰路希,堂堂一国的王子,则变成必须仰赖奥达隆生活的大穷人!真是半点不费本钱、可恶透顶!
  想也奇怪,军务不忙吗?听说北方正在进行三国大混战,打了个天翻地覆,东方的局势也不稳定,怎麽不趁机把奥达隆派出去搅乱一番?最好过个三五年都回不来,或者被抓起来也不错,让他天天被逼著吃菜吃面包,嚐一嚐滋味好不好?
  这一天,奥达隆照例逼著他进行晨间散步。在只有鸟鸣声的闲静花园里,两人一路踏碎露珠,让凉冰冰的晨雾沾湿衣襟,安杰路希终於忍不住提出心中疑问:
  「你为什麽每天都在王城里閒著?不是有子爵的封地,为什麽从来都不去?平常也不用训练军队,保卫国土吗?」
  听见他开口询问,一迳往前赶路般疾走的奥达隆终於肯稍停脚步。
  安杰路希抓紧机会,大口喘气。这算什麽鬼散步?他虽不常从事,但他知道什麽是散步!散步应该是悠閒地走走停停,一路赏花赏鸟,偶尔就著花丛边的凉椅歇歇脚,侍从在旁为他撑起遮阳伞,再送上冰镇过的柠檬水,仰望蓝天白云,享受一下午的惬意。
  哪里像奥达隆这般胡来?不停地往前走啊走,每次都害得他气喘吁吁,难以跟上。奥达隆眼看他跟不上,又不肯索性扔下他一个人,只管拼命催催催地,怎麽不老实承认这是在行军算了?
  奥达隆双手环胸,神色自若,气也不喘一口,看在安杰路希的眼中果然不愧为野蛮人。
  「按照先先代国王颁下的规定,领主一年至少有一半时间必须住在王城,没有申请许可不能任意出城,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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