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子 作者:佶野【完结】(35)

2019-06-10  作者|标签:佶野 年下

  “哈哈哈真是喜事一桩,这下城里不至于人心惶惶了。”

  裁缝铺子的刘掌柜喜笑颜开,在门口放了爆竹,逢人便说从前侯府的新衣都是在他家订的,眼下皇上凯旋,他也要放些爆竹沾沾喜气。

  “哎哟哟,给皇上做过衣裳,这可是天大的福气,掌柜的怪不得这么高兴。”

  刘掌柜眯了眯眼,咧开嘴一笑,“那是,我们刘家铺子在京城可是数得上名号的。”

  梁敬坐在车里掀开帘子,看着晋宁的百姓身上那熟悉的对襟袍衫,突然心生感慨,明明走了才一年,怎的好似过了半生一样。

  马车在神武门停下,梁拥掀开帘子,朝他伸出一只手,语气温柔地说:“爹爹,到了。”

  漠里干燥,风沙多反而不觉,越往东身上那些旧伤便愈发疼痛,梁敬不知道梁拥是不是也是这样,他脸上一派平静,丝毫不受病痛的影响。但晋宁的潮热和西北还是差了许多的,梁敬下车的时候膝盖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他下了车有些手足无措,晋宁街边的垂柳飘了稀稀落落的柳絮,吹到人衣服上头上,梁敬伸手接了一朵,感慨道:“好像许久未见过晋宁飘絮了。”

  “爹爹一回来倒是看见什么都稀奇。”梁拥低声道,两人说着悄悄话,一道行至殿外。

  “恭迎吾皇凯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梁千秋万代!”他们一同走进殿中,金銮殿金碧辉煌,处处生辉,梁柱上贴金雕龙,朝臣们跪下行礼,礼至殿外几里处仍有余声。

  虽闻祈元侯有幸生还,但见到这人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却还是叫群臣忍不住交换了个眼神,面面相觑。

  往日里人人见了恨不得绕着走的祈元侯,竟是借着儿子的风光回来的。梁敬心中有些堵得慌,“论起来我该向你行君臣之礼,不然哪日`你一个不高兴,说我僭越不循礼法,将我的头砍了,我也哑口无言,无法辩驳,毕竟皇恩浩荡,砍个头也是赏赐。”梁敬偷偷戳一戳他,不情不愿地覆在他耳边说。

  梁拥偷偷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看这三叩九拜倒不必,夫妇之礼还是要循的。”

  梁敬惺惺摸了摸鼻头,瞪他一眼,惹得梁拥勾了勾唇角,他道:“怎么?不愿意了,难道你还想到外头偷人不成?”

  梁敬咧唇一笑:“这可难说,晋宁可是我的地盘,回到这儿你能耐我何?”语毕,他退到堂下,躬身同群臣一齐向他行礼,又是一副端庄的臣子姿态。

  梁拥眼睛追随着他,片刻之后才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望着底下跪着的朝臣,薄唇轻启,道一声:“众爱卿免礼。”

  朝会一过,梁敬才一踏出殿外,身旁就围了一堆人,“哎哟哟,侯爷这回可真的虎口逃生,实属不易啊。”

  “对呀,听闻侯爷也受了不少伤,回京可得好好养养。”

  梁敬扭头看身侧那些叽叽喳喳的臣子,蹙着眉指着其中一位:“你…叫什么来着?”

  那人一听他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嗨,侯爷连我都记不得了?我是户部的刘德啊。”

  梁敬闻声张了张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嘿,瞧我这脑子。”

  那刘德也只好尴尬笑笑,打着哈哈说过去。

  他辞别了众人,跑去追走在前头的韩奚,“等等!”

  韩奚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侯爷可有何事?”

  梁敬掸了掸自己的衣服,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膝盖,笑着看他,“怎么那些平日里说不了几句话的人恨不得挂到我身上,你却巴不得离我远一点。”

  韩奚笑了笑,“可不是,侯爷如今身份如此尊贵,自然谁都愿意和您交好。”

  梁敬正想回两句,恰此同时,一个内侍疾步走到梁敬身边:“侯…国父大人,皇上请您过去。”

  梁敬皱了皱眉,“本侯还得回侯府看看,等有空进宫再去见皇上,你回去吧。”

  那内侍小官一脸为难,“这…侯爷……”

  梁敬摆摆手,“本侯说了,有空再去。”

  那内侍应了两声,去回了陛下。

  韩奚眼神闪了闪,张了张嘴,意有所指道:“自己养大的儿子,如今管不住了吧。”

  梁敬顿了顿,看着他道:“有空一起喝酒。”

  韩奚摆了摆手,道:“戒了。”

  梁敬迟疑了下,“喝了这么多年,怎么说戒就戒了。”

  韩奚看了眼他,“戒酒容易,你不是也戒色从良了。”

  梁敬张了张嘴,看着看自己曾经的挚交好友耸了耸肩道:“如今你儿子是我妹夫,也算是成家立业了,倒是你这个爹爹,不是真准备孤独终老吧。”

  ————————————

  四十一

  梁敬正揣摩着韩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对方便轻轻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扭头走了。

  梁敬回到侯府,便见梁叔弯着腰在门前恭迎,梁叔头发白了不少,见到他从车中下来,一行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侯爷…”

  梁敬走过去扶他起来,“哭什么,本侯好生生回来梁叔怎么还哭呢。”

  梁叔擦擦眼泪,“哎,不哭了不哭了,老奴这是高兴的…”

  “侯爷,你走的这些时日,晋宁的天都变了…”

  梁叔跟他说着晋宁这些日子的变化,说梁拥是如何一瞬觉醒出军镇压起义军的,他不由地感叹了两声:“老奴就说,看世子面相长大之后必定不是寻常之人。”

  “哟,看不出梁叔还会相面呢?”梁敬缓缓喝了口茶,戏谑地看着他。

  梁叔呵呵一笑,命人备了一大桌子佳肴为他洗尘接风,梁敬一个人坐在桌前忽然有些寂寥,“梁叔,你也坐下吧。”

  梁叔侍在一旁,正想推脱被梁敬一句话堵了回来,“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梁叔只好应了一声坐下。

  用完饭没多久,宫里便来了人,“侯爷,皇上传您进宫。”

  “好了,知道了,本侯换了衣服便过去。”侯府离皇宫还是有些距离的,他路过翰林院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郑纾。

  郑纾现在去哪儿了呢?

  他仔细捋了一下白天在场的官员,才蓦然发现郑纾当时并不在列,那他去哪儿了?

  他被那内侍一路带到一个宫殿门口,“侯爷,皇上在里头办公,待奴才去通报一声,您再进去。”

  梁敬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抬头看那宫殿门口的匾额,发现那匾额上烫金的几个字——敬心殿。何时改的名儿?他蹙了蹙眉,待那内侍出来,他抬了脚便踏进了殿里。

  “爹爹终于来了。”闻声抬头的梁拥,眼神霎时亮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朱笔朝他走来,梁敬见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上还镶了细珠,头发冠到脑后,身上还飘着一股子花果的香气。

  梁敬鼻子嗅到那味道,勾唇笑了笑,“哟,还沐浴了?怎么,难不成这是招我侍寝来了?”

  “是,今夜翻祈元侯府的牌子。”梁拥笑笑,说罢,便凑过来想讨吻,“干什么呢?”梁敬推开他,埋怨道。

  梁拥被推开后一脸受伤,想拉拉对方的手也被一下子拍开,“亲也不让亲,手也不让摸。”他委屈地说。

  梁敬抬头看他一脸郁闷,心情突然变好,他绕过他坐在椅子上,指指他案上一堆公文奏折,“皇上还是赶紧办公吧,这么多折子得批到半夜吧。”

  梁拥回头看了一眼那堆积如小山般的折子,转过头来眯了眯眼睛道:“早便知爹爹写得一手好字…”

  梁敬浑身一僵,坏了,偷j-i不成蚀把米。

  “行啊,知道算计你爹爹了。”他咬了咬牙说,手上那只朱笔落在纸上,片刻便写出一行漂亮的行楷。

  梁拥站在他身后给他捏背,隔着衣服推拢他颈后的皮r_ou_,眼神却聚在那折子上。

  “涪安县有疫情,先从国库拨五十万两银子下去罢。”

  梁敬便在那折子上批一句:“拨银五十万两。”

  梁拥俯身亲亲他耳朵:“写得真好看。”

  这明晃晃的吃他豆腐,倒也只有梁拥一人敢做,梁敬眯了眯眼,反手拍拍他手,“不用捏了,过来坐下吧。”

  梁拥凑着他耳朵道:“拥儿想和你坐在一块儿嘛。”

  又撒娇!梁敬真是…非常吃他这一套。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调笑道:“这儿有空,要坐么?”

  梁拥脸色霎时拉了下来,梁敬有意逗他:“怎么,这时候害羞了,小时候不知道偷偷爬到我腿上…”

  他话音还未落,梁拥便果断的坐在了他大腿上,像一座大山一样挡住了他的往前看的目光。

  梁敬这才发觉梁拥已经比他高了半头了,他扯了扯嘴角,心道:这是哪儿门子软玉温香在怀。他戳了戳他的肩膀,遗憾地发现硬的要命。

  “你挡住我了,这样我没办法写字。”

  两人挤在小小的桌案前,胸膛贴着后背,看上去十分滑稽,梁敬只好放下笔道:“你还批不批,不批我走了。”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35/37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