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子 作者:佶野【完结】(23)

2019-06-10  作者|标签:佶野 年下

  “爹爹,你喜不喜欢拥儿?”

  树上的鸟儿扑簌着翅膀飞往另一棵树,熟睡的人闭着眼睛蹙了蹙眉,不知梦到了什么。

  次日清晨,梁敬头痛欲裂的睁开眼,入目可见便是一片陌生的帷帐。

  这显然不是他平时一惯睁开眼看到的东西,他揉了揉脑袋,记忆只停留在他在迎翠阁喝的云里雾里,楼下的戏子唱的婉转迂回。

  “爹爹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他揉了揉眼睛,扭头看了看,就见自己的儿子端了杯茶,歪着头看着他,一脸关切。

  梁拥扶他坐起来,梁敬张嘴想说句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不行,他心里一惊,就听自己的儿子有些难过地说:“爹爹昨日喝了那么多酒,定是伤了喉咙了。”

  梁敬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跑到你这处儿来了?”

  梁拥眸子里曜曜流光,他吹了吹茶,顿了顿问:“爹爹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吗?”

  梁敬顿了顿,接着摇了摇头。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在迎翠阁找了个漂亮的小倌儿,后来好像还上了床,那小倌儿看着瘦弱,一到床上劲儿倒是不小,后来…他晃了晃脑袋,脑子里就连上床的片段也记得所剩无几,只记得对方那光裸的背摸上去格外紧致,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改日,他还真的去找找那个男孩儿。

  梁敬刚想说些什么,浑身却痛得很,提不起来劲儿,“我这是…发酒疯跑到你这处来了?”

  梁拥沉默了有一会儿没有说话,梁敬抬眼一瞧,却被另一个东西吸引住,整个人却都精神了。

  梁拥脖颈处露着一丝红印儿,虽是尽力用衣领盖住,一弯腰低头却还是露了出来,梁敬心一沉,拉开他的领子一瞧,果然,还不止一个,这小子满脖子全是吻痕。

  他松开他的领子,厉声喝道:“你到哪儿里鬼混去了!这是谁干的?”

  他勃然大怒,满脸震惊,忽然撑着身子坐起来。

  梁拥没有防备被他撞到,手里端的茶“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了无数残渣,仍有着热烫的茶水泼在了手上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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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这茶杯一落地,两人便都是一愣。梁敬见他手上红了一大块儿,心里一紧,“来人!”

  梁拥拦住他,“爹爹,没事。”

  梁敬心疼,握着他手吹了吹,“怎么没事儿,红了好大一块儿。”

  梁敬自己皮糙r_ou_厚,手上划出道口子见了血也是舌头舔一舔,舔干净完事儿,更遑论这一点点小伤。他叫梁拥习武,叫他读书,叫他比京城多半的孩子甚至较他还要优秀,惟不愿见他皱眉,见他委屈,见他乖巧不言痛。

  他骂骂咧咧叫人过来拿浸s-hi了的巾子将那处泛红的地方好生敷好,浑然不觉自己魔障了一般温和体贴的不像自己。

  梁拥无奈叹了口气,心里却暖呼呼的一片。

  “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快从实招来,昨夜你到哪里鬼混去了!”梁敬揪着他的衣领,指着他脖子上那显而易见的红色吻痕,心里说不出的膈应。他手指摩挲那碍眼的印记摩挲了好久,直到周遭的皮肤开始泛红。

  他心底也好似涌出一团火,压了好久才不至于从脸上冒出来。

  梁拥狭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嘴唇抿成一条线,吐出一句险些让梁拥从床上滚下去的话:“爹爹当真,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这句话说出来如平地惊雷,梁敬顿时心漏了半拍,有些不祥的预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拥指指自己脖子上的红痕,轻声道:“爹爹昨夜酒喝的太多了?”

  ……畜生。

  梁敬看梁拥脖颈上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胸口的红痕,惊得半天没有说话。意思是…这都是他干得。

  他心中懊悔,脑子里却只记得一片光裸的脊背滑过指尖的触感,他顿了顿,艰难的问了一句:“除了这个,爹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他心提起来,生怕梁拥再说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所幸梁拥只是低头捂着自己虎口处的帕子,轻轻摇了摇头。梁敬不放心,捏着他的脸,强迫他转过头来,眼神有些严厉的问:“真的?”

  梁拥点点头,露出个宽慰的笑,“真的。”

  梁敬这才放松了下来,他复又躺会床上,“昨夜我睡在你这处儿是不是扰你休息了。”

  梁拥摇了摇,“没有,爹爹睡着的时候很听话,拥儿服侍爹爹躺下便去厢房睡了。”

  …很听话?梁敬蹙着眉,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他盯着梁拥的面庞看了许久,最后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轻咳了两声示意他:“领子往上提一提,像什么样子。”

  梁拥不说话,抬了抬自己裹着帕子的手示意自己手不方便。

  想到方才是自己一时激动,才把人衣服扯成了那样,梁敬直起身帮他掖好领子,掩住昨夜自己荒唐之下造的孽。

  两人靠的太近,梁敬无意间抬头看他,梁拥便慌忙低下头,但梁敬刹那间捕捉到了他眼神中隐隐的侵略x_ing,仿佛似曾相识一般。

  这让他一瞬有些悚然。

  梁拥却敏锐的察觉到梁敬松了口气,他有些失落,低下头堪堪掩住了自己下拉的唇角,爹爹…当真不愿意和自己有任何身体接触么…

  要是爹爹知道他昨夜不仅亲了他,还同他做了那等亲密之事,还会像如今这般只是烫到了手也会心疼他吗?

  这种心思一旦发了芽,便无孔不入,顺着骨头间的缝隙游走在五脏六腑,叫他涨的心底发痛。

  头实在太痛,梁敬揉了揉眉,日上三竿才穿了衣起来,喝了几口厨房煮的醒酒茶,然后肚子空空,换了身衣服,便准备出门。

  “爹爹!你这饭也没吃准备去哪儿?”梁拥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没事儿,爹爹去去就回。”宿醉的酒意还残存在脑袋里,他两眼有些发昏,突然有些后悔昨夜喝了那么多酒。他看着梁拥,始终没说出口太后要让自己和庭蔓成亲的事儿。他拍拍梁拥的肩膀,上了车便往宫里去。

  既然太后出了这招叫他猝不及防,他也要想些对策才是。本不愿无故招惹那如疯子般的小皇帝,如今看来也别无他法。

  马车行的快,颠的他快要吐了出来,却还是强压着命令道:“再快些!”

  这会儿他只盼着那人还算有点儿本事儿,不至于被太后牵着鼻子走。

  “侯爷,您回吧,今日皇上不见人。”

  梁敬揉揉脑袋,“为何不见,皇上病了?”

  “这…”

  梁敬冷笑一声,屈膝便在门口跪下了。

  “皇上今日不见我,我便跪在这儿不走了。”

  那两个内侍面面相觑,最终一个躬身道:“侯爷,待奴才进去通报一声便是。”

  梁敬进门的时候行了个礼,就见那小皇帝梁陵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本折子看的有模有样,见他来了也只是掀掀眼皮,问:“哟,侯爷这是被什么风吹过来了?怎的,朕听说朕不见你,你就要在门口跪上一天,什么时候侯爷如此想和朕亲近了?”

  这小皇帝向来嘴上不饶人,梁敬忍下心里的不适,想回几句话,这猛一抬头飞快的瞥了一眼,却发现皇帝身旁研墨的人眉眼温润好生熟悉,他心里一紧。

  这不就是荣升礼部尚书如今兼翰林院掌院的郑纾吗?皇帝竟让他在御前研墨!他们何时亲近到如此地步?

  郑纾显然也看到了他,冲着他微微颔首,复又低头研墨。梁陵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抬头看了郑纾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声音也拔高了一节:“侯爷,朕问你话为何不答,连朕你也不放在眼里了么?”

  梁敬回过神来,应道:“自是不敢,臣来,是有事相求。”

  梁陵嗤笑一声:“侯爷平日里逍遥自在,还能有什么烦心事左右,说来听听?”

  梁敬便把来龙去脉说与他听,只是隐去了孙庭蔓心悦自家儿子的事情,单单只提太后要赐婚的事。

  梁陵听罢懒洋洋的说:“母后既已决定,朕这个做儿子的就该叫她老人家高兴才是,何况庭蔓出身相府,自幼乖巧伶俐,哪里配不上你祈元侯?”

  语气中已有几分不悦,显然对他十分不耐。梁敬心下存疑,想着这皇帝怎的偏偏针对自己,对他态度愈发恶劣,就差把“不喜欢自己”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抬头却撞上了郑纾审视般的目光,郑纾冲着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他顿了顿,竟一瞬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他朗声道:“太后恩德,臣没齿难忘。坊中盛传皇上仁孝,臣今日一见,果真与人所说无二,臣久不沾朝事,却也知相府人才济济,在朝为官的都是栋梁之才,想必庭蔓也是一位大家闺秀。臣唯恐配不上庭蔓,配不上相府,哪里敢置喙其他?”

  他故意将姿态放低,但话里隐隐约约透露着如今的形势如何,相府又招摇到了何等位置。他抬头看那小皇帝,见他深深皱着眉,y-in沉着脸,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外戚干政的例子比比皆是,他不信皇帝如此多疑的人,真的会任由太后的权力与威信比他的还大。

  “臣空继了一个爵位,人却不争气,唯恐叫太后蒙羞,让相府无颜,不如一个人得过且过,乐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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