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忘了他是受[穿书] 作者:菊长大人【完结】(38)

2019-06-10  作者|标签:菊长大人 情有独钟

  眼见距离祭坛仅一步之遥, 谢爻脚步一沉,他蓦地抽出白水,明若秋水的剑刃化作一道白光, 被斩断的鬼藤在地上嘶嘶的挣扎跳动了几下, 即刻化为一滩腥臭的烂r_ou_。

  诡谲渗人的笑声幽幽响起,千百尊原本背对着他的石魅像缓缓转过身来, 唇角微扬, 原本空洞的眼珠子似深渊般定定看着他……

  他面色凝重, 深知不妙, 拔腿就朝祭坛跑去。

  只一刹, 千百根鬼藤从四面八方疯长而来,谢爻情急之下蓄满灵力狂炸而去,顿时血浆炸裂喷洒而来,鬼藤血浆有剧毒,噬r_ou_削骨,他张起灵障堪堪躲避,无奈又无数鬼藤刺破灵壁蔓延而来。

  再如此待在阵中,鬼藤无尽, 就算耗尽灵力也无济于事!

  先启动塔灵再说罢!

  侵入灵障的鬼藤如利刃般缠搅谢爻的皮r_ou_, 数量实在过于庞大防不胜防, 满眼的血浆碎藤糊住了视线, 缠斗中谢爻身上已被划了无数道血痕。

  吸食了他血的鬼藤越发难对付,以千百倍的速度继续蔓延疯长,谢爻从未像如今一样讨厌这具身体血r_ou_皆是鬼族良药珍馐的设定……

  因为全副精力都在对付鬼藤、破解阵法接近祭坛上, 谢爻并没觉出有多疼,事实上他身上已血r_ou_模糊,素白的衣衫也被染成暗红色,甚至从破碎的布条滴出血来。

  “流火前辈,去罢,拜托了!”

  谢爻将最后一点灵力渡入流火剑,精准无误的朝祭坛正中掷去——

  看着剑刃c-h-a入祭坛的那一刻,他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身后传来凌厉的风声,明知要避闪,可身子却因灵力损耗过度已不听使唤……

  比起剧痛,他更先感受到的是透骨的冷意。

  一只赤红的鬼藤穿心而过,他的身子顿住了,刹那间无数鬼藤攀爬而来,一点点噬咬他的皮r_ou_,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咯咯声。

  疼啊,好疼啊——

  “砚儿,你怎么还不来……”

  疼极了,谢爻无意识的,低低呼唤着谢砚的名字,却又模模糊糊有些担心,砚儿若是瞧见他这幅血r_ou_模糊的样子,会不会难过得流下眼泪来。

  那家伙这么撒娇,可不好说啊……

  疼到后边,谢爻泪水不自觉的从眼角渗出,他想去寻剑,可被包裹缠绕在鬼藤中完全身不由己,臂膀似早被卸了去,连白水剑都不知所踪。

  地动山摇,塔灵被激活了。

  此时此刻,谢爻也不想旁的了,只盼着谁来给自己一刀,彻彻底底的死了好。

  不过是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却仿佛过了天长地久。

  ……

  谢砚身上也挂了不少彩头,眼看塔灵已经启动,对方才堪堪逃脱,他也无心恋战,火急火燎一步一淌血的赶到塔顶,看到的却是沾满鲜血断成三段的白水剑。

  他一出现,那些喧嚣疯长的鬼藤便如同霜打的茄子,统统蔫了下去,被鬼藤簇拥在正中央的,是血r_ou_模糊已不成人形的九叔。

  黛蓝眸子眼中的光彩一点点褪去,那一刻,他的思维是凝滞的,感官也在一点点流失。

  他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就是事实。

  所有悲喜都从面上一点点淡去,又猝不及防汹涌而来,他跪了下来,伸出手却久久不知如何落下,顿在半空中,最后颤抖着,极轻的覆在满是鲜血,冰冷的面颊上:“九叔?”

  声音比动作更轻,就似怕吵醒熟睡的对方似的。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他清楚九叔的神魂已经散了。

  可那双桃花眼却动了动,微微裂开一条缝,眼皮和睫毛已被血凝在一处,那双总是笑微微的眼睛再也不会对他好看的弯起了。

  明明满脸都是血,嘴唇却比纸还白,唇上那点痣是唯一一抹颜色般,刻骨铭心烙入谢砚的视线。

  九叔唇角是微微上扬的弧度,即使睡着了,都似在笑,很好看。

  “砚儿,求你……”

  谢爻发不出声音,嘴唇微微颤抖着,此刻他的视力听力正一点点消失,身上唯一的感觉只有疼。

  “杀了我……太疼了……”

  无论怎样疼,就算被削成一把白骨,因这扯淡的设定在他都死不干净,简直是世间最大的酷刑最永无止境的折磨……

  “杀了我,求你……”

  谢爻自己并没有察觉,眼泪从眼角滚落而下,眉眼间凝结的血块顷刻化了开来。

  谢砚垂下眼帘,是一反常态的平静,没有一点儿波澜,他轻轻抹去九叔眼角的泪水:“九叔忍一忍。”

  即使灵力源源不断的汇入,仍无济于事,塔身摇晃越发激烈,谢砚却什么都感觉不到,还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砚儿,求你杀我……求你……”

  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谢爻从来都是个苦往肚里咽疼往肚里吞的人,即使痛极了也从不动声色甚至笑嘻嘻的糊弄过去,更别说流着泪求死了,可想而知,这种痛已经剧烈到远远超出他的承受力。

  他想伸手去抓无争剑,却发现手臂早没了。

  狭长的眸子冷若寒潭深似渊涯,他清楚自己已无力回天,与其让九叔如此痛苦下去——

  即使已失了感官,谢爻依旧能清晰感觉到一个柔软s-hi濡的事物掠过喉结,暖暖的,很舒服。

  下一刻,一束白光明晃晃的闪过,冰冷的触感穿透喉咙,谢爻嘴唇张了张,棕茶色的瞳孔渐渐涣散,嘴唇淡淡的扬起一个弧度,凝在眼角的最后一滴泪水也滚落而下,滴入尘土。

  他似对谢砚说了句,谢谢你。

  总算变得轻盈了,摆脱了那副千疮百孔血r_ou_模糊的r_ou_体,他似沉入一片温柔的黑暗中,随波逐流,循着远方唯一一抹光亮而去。

  无争吸足了谢爻的血,剑内的血引似感觉到原主已死,剑灵呼啸震颤不休,与此同时无数石块瓦片坠落而下,无乐塔正在急速崩塌。

  谢砚却如同雕塑一般,保持着c-h-a剑的姿态一动不动。

  他害怕自己稍微动一动,时间就会流转,这一切便是不可挽回的现实。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太犯规了……

  “九叔,这个噩梦,我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让侄儿早点醒来好不好?”

  “我……不知道怎么办。”

  “九叔,你先前才答应过……不会再离开的……”

  “你不能这样骗侄儿……”浓烈的血腥味充斥鼻间,谢砚忙敛了息,只当一切都是虚妄,鼻子却不受控制的隐隐发酸,视线也被水雾迷了层雾,他强忍着,忍着……

  一旦泪水落下,仿佛这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就相当于承认九叔真的……去了。

  他跪在那里,任石块砸落也毫不避闪,向前倾身将早已血r_ou_模糊惨不忍睹的九叔尸身护在怀里。

  九叔死了,我也死了。

  他的唇角尽微微扬起,浮出一抹浅淡的笑。

  ……

  “谢前辈,阿砚你们快……”待冲进塔内的沈昱骁看清两人的形容,那个跑字再也说不出口。

  谢前辈血r_ou_模糊的样子已经算不上是个人了,而他的喉头正深深的c-h-a着那把无争剑,剑刃红光暴涨,从沈昱骁的方向看去,谢砚的所作所为就像竭力将剑捅得更深,神情也是冰冷的漠然,仿佛要让对方彻底死透才罢休……

  “阿砚你……你……前辈他……”沈昱骁满面惊愕的悲痛,先是下意识的朝后退几步,而后拔剑出鞘,眼眶微红嘴唇发白发抖:“是你杀了前辈!?”

  谢砚缓缓转过头来,面上唇上沾满了谢爻的血,一双眸子沉若寒潭了无生机:“是。”

  “谢砚你——!”虽然眼前的一切再分明不过,可当谢砚亲口承认,还一脸“不以为然”的淡漠,沈昱骁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声音微微哽咽。

  “九叔,是我杀的。”

  “谢砚,我不知你与前辈有怎样的恩怨过节,先前将他囚禁不说,后来他千辛万苦赶回被鬼炎吞噬的长乐海,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你居然……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沈昱骁气急了,双目布满血丝,握剑的手骨节泛白竟有些不知所措。

  谢砚面上无悲也无喜,又将视线凝在残破不堪的尸身上,换了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温柔:“我把九叔杀了,在……梦里……”

  巨石滚落天崩地裂,沈昱骁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他与两人间横亘着一道丈来宽的断崖,鬼炎汹涌。

  他见到谢砚的最后一面,是他抱着血r_ou_模糊的身体,笑微微的,被倾倒的塔石湮灭。

第48章 归期已至

  灵魂在漫无边际的白光中, 就似一片随波逐流的泡沫,似曾相识的虚无感。

  有时候人不是活一辈子,而是活在几个瞬间里, 这进入轮回的一瞬特别漫长, 漫长得就似永无尽头一般。

  他心急如焚,想立刻回书中的世界, 想抱住砚儿说他也好喜欢他, 想跟他说对不起逼你做了这么残酷的事……

  可是魂一离体, 一切都不受控了, 无可挽回, 连挣扎的余裕都没有。

  为什么以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呢,只因为害怕感受害怕面对,没有好好确认自己的心意,也没有认真给予对方回应……

  连喜欢都没亲自说出口……

  身体沉入一片光之海底部,又慢慢上升,沉沉浮浮。

  “谢遥,到你了。”

  白光骤然消散,眼前之人衣袂飞扬, 可面上蒙了一层雾, 看不清样貌, 他身后绵延着一望无际的夕臾花, 灼灼如火烧到忘川尽头。

  人死之后灵魂坠落的深渊,和想象的很不一样,没有等候投胎的队伍也没有酷刑, 只有让人茫然的空阔。

  可能……这是地府VIP等候厅吧……

  谢爻嘴唇动了动,意料之外的能发声了:“我后悔了,要回去。”

  “后悔?不存在的。”

  “我要回去。”

  “生死大事,岂容你儿戏的?”

  “我不投胎了。”

  “……不可能。”

  “拜托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未了结。”

  那人嗤的一声笑,见怪不怪:“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无妨,一碗孟婆汤下肚,什么前尘往事都淡了,生者不易,无需挂碍太多,通透些。”

  “让我回去,至此灰飞烟灭我也愿意。”谢爻笃定道,让他用永灭换取再回到书里,他可真是一点儿都不犹豫的。

  对方沉默了一瞬,饶有兴味道:“灰飞烟灭?有意思了,那不过是一本书而已,都是虚构的角色,你执迷些什么?如果你执意要这般……”

  谢爻双眼亮了亮:“就肯让我回去了?”

  那人笑了笑,淡声道:“也不存在的。”

  话音未落,光之海汹涌而来,谢爻被强光逼得闭了眼睛,沉沉浮浮,书中的岁月历历在目,走马灯般一闪而过,种种繁华逝去尘埃落定后,是砚儿浅淡又不好意思的笑——

  还有他一遍遍喊九叔的模样。

  强光渐散,在谢爻的视网膜上烙下一张底片,闭上眼睛也能清晰冲印出砚儿最后抱着他绝望无助彻底崩坏的画面。

  好心疼啊……

  灵魂像泡沫一般浮在光之海上,谢爻依稀感觉有人给他灌了淡甜微苦的汤汁,之后一切都模模糊糊,被光之渊彻底吞没。

  ……

  不知道哪一环节出了差错。

  本以为喝了孟婆汤入了轮回道,一切前尘往事都被抹除清空,所有执念都烟消云散。

  可……

  谢爻蓦的睁开眼,一张熟悉的脸跳入眼帘,熟悉中又透着些许陌生,和他有三份相似的桃花眼弯了弯,少女丰腴娇俏的脸颊露出两个浅淡的梨涡。

  “九叔,你终于醒了!”

  谢爻躺在冰棺里,愣愣的眨了眨眼,嘴唇动了动,仍旧说不出话来。

  姑娘大了,出落得越发水灵好看了,她一把握住九叔的脉腕,沉吟片刻,唇角微扬,喜悦之色显而易见:“九叔别急,暂时说不了话不碍事的,四十九日后你就能恢复了。”

  对躺在冰棺里动弹不得的谢爻巧笑倩兮的,是他的侄女谢音。

  “洛姐姐,九叔他醒了。”

  “啧,那可太不容易了,灵脉如何?”说话之人清冷的语调中掺着一丝慵懒,正是宋以洛。

  “好得很,”谢音应道,又笑眯眯的望向谢爻:“九叔,你还记得我们么?”

  谢爻毫不犹豫的眨了眨眼,试图活动手指,可无论如何使劲都是徒劳。

  “别急,得缓两个时辰你才能适应这身体,先歇着罢。”如此说着宋以洛已走到近前,将音儿稳稳当当的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腿上,音儿面上的梨涡更深了,微微侧过脸,在对方面上飞快的亲了一口……

  一系列撒狗粮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娴熟……

  所以说偷亲撒娇什么的是遗传的么……不过,当下的谢爻没闲工夫研究这些,不住的眨眼睛,他需要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宋以洛从音儿的撒娇中抽出点空隙,看了茫然又焦急的谢爻一眼,似明白他的困惑:“我把你从轮回道上捡了回来,诺,音儿还给你造了许多新身体。”

  谢爻随着宋以洛所指转动眼珠子,借着幽微的烛火看到十几副不知用什么材料雕成他模样的r_ou_身,倒抽一口冷气,脑中蹦出一个词:充气娃娃。

  “可惜,那些身子都挂不住你的魂儿,最后还是放进玄叶冰里养,存入冰潭冻着,你自个儿才炼化出了新r_ou_身。”

  “好险啊九叔,原本我和洛姐姐都以为来不及了。”

  “是,而且当时你喝了孟婆汤,我以为你都忘了呢。”

  谢爻愣愣的眨了眨眼,将破碎又荒唐的信息拼接在一起,试图把脑海中乱作一团的思绪理出头绪来。

  也就是说,自己投胎到一半被宋以洛从轮回道上截了回来,非但没失忆,还自个儿从玄叶冰里炼化了新壳子?

  什么bug什么不合理都可忽略不计了,总之,可以和砚儿相见了!

  “谢爻,你别怪我半路截了你坏了你投胎的好事,若不把你带回来,这个世界便完蛋了,你的乖侄儿,简直疯了,丧心病狂。”

  谢爻猛地眨眼睛,不怪不怪,他感激还来不及呢,求之不得。

  可砚儿他怎么……?

  思及此,谢爻心急如焚,想即刻坐起身去找这侄儿,奈何只能躺在冰棺里动弹不得。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逼得谢砚杀了你,真是……”宋以洛将坐得不安分的谢音更紧的揽入怀中,凤眸微垂,语气唏嘘。

  谢爻面上空白了一瞬,当年,所以……?

  “九叔,距离塔灵解开封印那日,已经过去三年了。”

  三年……?!

  原本白似冷玉的脸更无一丝血色,一双桃花眼微微睁大,随着惊讶之色渐渐淡去,眼眶微微泛红。

  “当年鬼炎之变后,谢砚便背上了弑叔的骂名,销声匿迹了数日,疯了一般来寻我,向我讨要你的孩子……”宋以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语气中更多的是怜悯。

  谢音撇了撇嘴:“谁让洛姐姐当年骗兄长,说怀了九叔的孩子,差点连我也……”

  “当时我也是事出有因,顾不得这么许多,临时编造的谎言,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谢爻心下了然,当年在幻竹林谢砚突然说要去南境,让沈昱骁有机会来救他出去,定是宋以洛骗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让谢砚去谈判的……

  这种荒唐又出其不意的风格,可以说相当宋以洛了。

  “后来你侄儿晓得我是撒谎,彻底黑了,将谢家诸人囚禁于鬼域,占领无冬城,现在南境简直乌烟瘴气如人间地狱,若非他对音儿还留有一丝情面,我早就被他千刀万剐了。”

  饶是宋以洛,思及这三年的种种,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兄长现在……已经算不得是个人了。”谢音蹭在宋以洛怀中,眼眉低垂,声音有些哽咽。

  谢爻心口一阵锐痛,不怪砚儿,当年逼不得已“弑叔”的事儿,给这孩子留下的y-in影怕是永远都消弭不了了。

  “诶,九叔,你哪里不舒服,怎么……哭了?”谢音看着眼眶发红眼泪滚落的谢爻,诧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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